說來也算巧,喬慕楠本來沒想著這麼快就湊到喬斯楠面前來找虐的,他了解喬斯楠的脾氣,那人看起來溫溫和和斯文俊秀,好像天生就是個老好人,其實骨子里的剛硬不比別人少,甚至還要多上幾分執拗,屬于認準了死理兒一百頭牛也拉不回來的那種。
就比如他從一開始就將喬懷慕當成了陌生人,那麼整整十三年來就一直是個陌生人,不管自己怎麼表現,怎麼討好,或者明擺著和他對著干,他都不遠不近的看著笑著無視著,簡直能恨得人咬牙切齒卻又……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這輩子,愛上喬斯楠是自己的劫數,他認,吃什麼苦他都認,可讓他一個人輾轉反側夜不能眠對方卻全然不知還可能找個女人娶妻生子,他怎能甘心?
所以他要把喬斯楠也拉下來陪著自己難受,自己把一輩子都賠給他了,他憑什麼不能把下半生賠給自己?要麼,喬斯楠殺了他,要麼,就和他糾纏在一起不死不休,他把選擇權交給喬斯楠,只看他怎麼選了。
而和張政一起把齊擇送回來算是臨時起意,他壓不下心中的渴望,他想見一見喬斯楠,看一看他……是不是真的不恨自己。
晚上那通電話給了喬慕楠無限的奢望,也許事情並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糟糕?也許喬斯楠並非對自己一點感情也沒有?這些在電話里根本听不出來的東西,需要他親自來驗證才能知道最終的答案。
所以他來了,來的倒真是時候,剛剛好趕上這出鬧劇。
說起來,他們進小區的時候小區的大門是開著的,也沒看到保安人員,再加上追打成一團的兩波人,怎麼看怎麼不像是巧合。
「二少,大少就住在二樓,他那個……生病了,我想過去看一下,您看?」本來一進小區齊擇就想跳車來著,忍了一路的心驚肉跳,實在是壓力山大,如今再一看眼前明顯不太正常的狀況,齊擇能穩得住才有鬼。
「你們去看看怎麼回事,我去找斯楠。」也沒給齊擇再說話的機會,喬慕楠抬起腳步就往屋內走,要說擔心,這世上沒有人比他更擔心喬斯楠的身體。
「喂……」齊擇望著匆匆奔上二樓的高大身影無語望天,二少,您到底知不知道我家大少這會兒有多麼討厭您?不對,是憎恨您?不對,回想起早上大少溫柔的眼神和語氣,齊擇風中凌亂了,這大少對二少到底是怎麼個意思?是恨呢是恨呢還是一直恨呢?應該是恨吧?
「行了,大少和二少的事情也是你能管得了的?我們還是听話的去管管那邊吧。」手指著被三個人打得縮成一團直哼哼的黑衣男人,張政不屑的撇了齊擇一眼,就這點子定力?比自己差遠了。
怒視,齊擇抬起腳故意狠踩了張政一下,踩了不算還加重力氣又碾了碾,然後才皮笑肉不笑的開口道歉,「不好意思沒看到你的腳,見諒見諒啊。」
見諒你個姥姥!嘶嘶抽著冷氣,張政特別後悔自己把齊擇撈出來的舉動,他就不該心軟,管他小子有沒有自閉癥,被二少關傻了才好呢,省得出來氣人。
話說回來,二少對齊擇才是真的心軟吧?把人關在暗室里還開著燈,那還算是關小黑屋嗎?最多算軟禁,沒意思透了。
樓上
打從听到喬慕楠的聲音起,喬斯楠就知道這家伙絕對會沖到二樓來見他,先一步鎖上房門,喬斯楠很幼稚的搬了把椅子坐在門口听動靜,果然,沒一會兒就听到了熟悉的腳步聲。
他喜歡听喬慕楠的腳步聲,沒有人知道,當年自己癱在床上幾乎成為廢人時,對喬慕楠的腳步聲產生了多麼大的依賴感。
這個男人不顧自己的掙扎和抗拒,霸道的一步步走近一步步緊逼,硬是在自己的心里踏出了一行誰也擦不掉的痕跡,他讓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對他的腳步聲由陌生到熟悉,最後甚至發展到了,不管踏進門口的人有多少,自己都能準確的分辨出哪一個是他。
每當腳步聲響起時,就代表了自己不會再是孤單的一個人,自己可以對這雙腳步的主人亂發脾氣,可以盡情的恨他惱他罵他,他是唯一一個不會走不會拋棄自己的人,等恨夠了惱夠了罵夠了,也就是接受彼此的時候了。
喬慕楠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才任由自己怎麼對他都不離不棄的,他只要結果,這結果不能只是自己的身體,他還要自己的心。
喬慕楠霸道、強勢、不接受失敗,他用十幾年的局得到了喬斯楠的身體,又用了八年的局得到了喬斯楠的心,他想要的都得到了,所以才會死的那麼干脆那麼狠。
喬斯楠承認,回來沒有馬上和喬慕楠攤牌很大一部分原因正是因為喬慕楠的死,他明明說過的,他們兩個生來就是一對,管他是愛侶還是怨侶,反正必須生死一處,誰也別想把他們分開。
言尤在耳,喬慕楠卻反悔了,他一個人跑去報仇,把自己扔在一旁說死就死了,他簡直不可原諒!
「斯楠,把門打開。」
低沉性感的聲音由門外響起,伴著敲門聲,听在喬斯楠的耳朵里,恍惚間讓他分不清是今世還是前生。
听不到里面的回答,喬慕楠又是心急又是緊張的加重了敲門的力度,「快點開門,斯楠,你應該知道,看不到你我是不會離開的。」
管你離開不離開,你想見我我就得開門嗎?那我想見你的時候,你怎麼不讓我見?到死都沒讓我見一眼,你敢做就要敢當。
心中憋著氣,喬斯楠繃著臉站起身,重重踢了門板一腳,「喬二少人忙事情多,我就不打擾你了,請回吧。」
沉默,門外的人久久沒有出聲,喬斯楠似乎都能想像得出來,喬慕楠此時一定眼眸深深的看著門板,眉稍微擰,嘴唇抿成直線,身上的氣息要多冷就有多冷。
想到喬慕楠每次被自己惹毛了的經典造型,喬斯楠就忍不住想笑,能讓喬二少怒火濤天卻又不得不強忍著,前世今生都只有自己才能夠辦到。
「你恨我嗎?」很輕卻也很清晰的聲音帶著幾分不易覺察的忐忑,連喬慕楠自己也說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忐忑些什麼。
他即希望喬斯楠恨他,卻又不希望喬斯楠恨他,恨他說明喬斯楠終于肯正視他了,而不恨……誰能希望自己愛著的人恨著自己?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喬斯楠愣了好一會兒,恨?如果上輩子的自己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回答他恨,被喬慕楠那樣侵犯過,他怎能不恨?可……從他愛上喬慕楠的那一刻起,所有的恨就通通都不存在了。
喬斯楠的沉默讓喬慕楠的眼楮亮起了一道光,忍不住上前一步,將額頭抵在門板上,喬慕楠閉了好一會眼楮才再次站直身體,「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既然斯楠沒事,見不見自己都無所謂。
轉身,瀟灑的離開,輕快的腳步一如喬慕楠此時的心情。
說不出恨不恨嗎?這比回答恨不恨更好,喬斯楠,你這輩子注定了逃不開我!
下了樓,瞧見張政被林涵攔在門口喬慕楠也沒在意,腳步不停的直接出了門。
「二少??」眼巴巴看著自家二少‘目中無人’的由自己身邊走過,張政模了模腦袋,這是怎麼了?難道大少給二少糖吃了?確定那不是毒藥?
「過來開車。」
「是。」顧不上發呆,張政小跑著走過去,臨上車前又回頭瞧了眼林涵,然後冷笑了一下上車離開了。
林涵知道張政為什麼冷笑,他一點也不在意被張政記恨,自己是大少的人,張政找他的麻煩就是找大少的麻煩,他還怕張政不找麻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