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夢初站在她的面前,抬起手似乎想要擦干|她的淚水,可是就在這時候,屋子里突然漫天飄來了櫻花,他的衣裳也被風掀起來,風,越來越大,好像要將他帶往遠方。
「不要走!」沈傾城大叫著,用全身的力量朝著透明的玻璃撞過去,「是我不好,我錯了。我不該讓你陪我參加舞會的……你不要再走了,好不好——」
幾乎是難受,更加是折磨,她感覺不到他了,更加拼命的往前沖過去,卻重重的撞到了門上!
這一次,她只覺得整顆腦漿都被撞散了一般,嘴里喃喃著︰「夢初……」
痛苦的情緒太強烈,熟睡中的自己,也開始漸漸清醒。她知道,這只是他離世後數千個日子里,一個絕望到窒息的夢。可是,哪怕是在夢中,哪怕知道遙不可及,她還是想要在夢里,因為,那樣,她還能見到他。
現實中,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了。
她把自己的雙手放在心髒的位置,將額頭靠在他靠著的地方,兩個人隔著透明的玻璃,他像是能夠觸模她一樣,溫柔的模著她的腦袋,唇角漾起了溫柔的笑。
最後,她看著他的身體變成了無數飛舞的櫻花瓣被風吹散,它們飄向空中,飄往遠方。離她越來越遠。空蕩蕩的房間里,只剩了她一個人。
渾身害怕的蜷起來,沈傾城猛然的睜開眼。
清晰的感覺到眼角還有熱熱的淚痕,心髒更是因為剛才的夢而疼到窒息。她慢慢的坐了起來,環抱著自己,像是一只鴕鳥一樣,將頭放在自己的膝蓋里,大口大口的喘息著,最後——
淚,打濕了手臂。
「又做惡夢了?」
听到這個聲音,嚇得沈傾城連連退後,竟然撞到了牆上,疼得她咬著唇,好不尷尬。
旁邊坐著的顧情深伸手貼了下她的額頭,又貼了下自己的,「沒有發燒呢,我很擔心你是不是因為燒糊涂了,才會做惡夢。」
視線漸漸變得清晰,沈傾城這才意識到這個聲音根本不是星赫的。
她緩緩揚起視線,看到的是一件白色的襯衫,肩膀很寬,只是看一眼,也覺得很溫暖窩心,可是,多年的那張面容,讓她的內心更加的狂躁。
是李夢初麼?
是他麼?
「夢……」沈傾城幾乎要撲過去,這時顧情深抬起頭。
他們的視線正好相對,她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多麼的出丑。「呃……我是做惡夢了。」
「沒關系,會好起來的。」顧情深的聲音也比他的要低沉,剛才,為什麼自己會有這樣的錯覺呢?沈傾城真覺得應該打臉,好讓自己清醒點。
「你……」這個人好像有點熟悉,沈傾城猛然想到自己昏迷前看到的是顧情深,腦袋瞬間驚醒。「我現在是在哪兒?」
「在我家,我不知道你住哪里,所以就把你帶回來了。看著你睡著了,更不敢打擾你。」
「是你救了我,謝謝。」
「嗯,沒什麼的。還希望abby別把這些事放在心里,男人嘛,總有好壞的。」他指了指外面的風景,「郁悶的時候,我喜歡吹吹海風,這樣挺好的。」
「沒什麼的,我不會放在心上,沈岑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說這句話的時候,沈傾城不知道自己眼底閃過的仇意被顧情深看在眼里。「真是麻煩你了啊,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剛才的夢實在是太可怕了。」
顧情深舉起手中夾著的煙,「那我去把煙抽完。」
「嗯。」看著顧情深的背影,有那麼一刻,她真的感覺到李夢初的存在。可是,他們根本不是一個人,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
難道,是因為兩個人穿同樣的襯衫,嘴角浮著同樣溫柔的笑。
外面的天已經漸漸的亮開了,大海好像是黑暗中的魔鬼,在凌晨里泛著點點的光芒,看起來又是那樣的瑰麗。他叼著煙,靠在門前,低著頭翻看著手機,高挑的背影在柔和的燈光下,有一個溫柔的影子陪伴著。
沈傾城看著他出神,這個才認識的人,幫了她一次又一次,是命運的安排麼?李夢初走了,他來了?
可是立刻,她在心里又否定了這個想法,看著他用修長的手指夾著煙,沉默的吐出一圈又一圈的灰白煙霧。
陷入了沉思,其實,她已經清醒了。
可是夢里的情景好像是被擴散,被放大一樣,他的背影,他的笑容,自己隔著玻璃去貼著他的手,好像能夠感覺到彼此的心跳,那樣的感覺……未知的悲哀又再次席卷,讓她再次失去心跳,再次眼淚奪眶。
好像是一定要哭一場,才能夠讓自己的悲傷散去。
沈傾城明白,再也不會有人在她失落時,給她一個溫暖的肩膀讓她依靠了。
「謝謝你。」她催眠著自己,讓自己打起精神來,抬頭竟然對顧情深笑,「打擾了你一宿,你也沒睡好覺吧,我該回去了。」
顧情深看著她,那雙眼楮是那樣的迷人,燦爛。
這雙如同星光一般的眼神,讓他再一次想到了六年前的那個女人。心,開始暗涌。
他把還沒有抽完的煙掐滅在煙灰缸里,重新走到她的身邊,蹲在地上,看著她。「我送你回去吧。」
和他對視的那一瞬,沈傾城覺得自己要失控了,她受不了這樣溫柔的對視,迅速別開眼楮,看向別處。
可是,沒想到被顧情深這樣一觸發,剛才還好好的情緒,再次失控。淚水就好像開閘了一樣,突然就停不了了。
好像是嘆了一口氣,又好像是聲音踫到空氣的唏噓,顧情深也沒說話,靜靜的坐在一旁等候著。
她已經哭成一團,長發深深的將自己的囧樣遮住。到後來,她的聲音也帶著喘喘的哭腔,「真不好意思啊,我……我很快就……」
話還沒有說完,顧情深嘆了一口氣,將她擁住。
整個人感覺到了溫熱的體溫,沈傾城雙眼放大,身子更縮成了一團,可是,他環繞的手臂越來越緊,溫暖的擁抱,和冰冷的夢境形成了強烈的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