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管了這事,那個婆娘會埋怨你多管閑事」李大同回屋,袁氏早已擺好碗筷,一家人正等他們父女倆回家吃早飯了。
「大路不平人人鏟,這女人心黑,打得個女圭女圭一身的印跡,估計沒個三五天是好不了的。」李大同端了碗,扒了兩口飯進嘴。「這事,不管都管了,我作為一個堂兄說不起話,她自己的親房總可以說吧。到時,我找她嫡親姐姐李大義過來說她」
「嗯,這倒是,李大義在秀水鎮上都是一個有威望的女人。雖然寡居多年,獨自拉扯幾個兒女,經營兩個店鋪,人能干明理,她要過來說了,那女人也不敢再怪罪你了」袁氏剛咬了一口泡缸豆,想到有人出面,怪不到自家人頭上,這才有心情吞下嘴里的菜。
「是這個理,唉,老婆子老了,也不想管了。有些事,你們年輕的看顧著點,凡事都不要太過了。好歹那是一條命,能搭一把手幫一幫,也算是積福了。」老人扯了身上的圍腰的一角邊給三孫兒寬哥兒擦了擦嘴,一邊說。
楊柳沖歷來住著李姓人家,算是一個大家族,一輩親二輩表,三輩四輩認不到。都是一個本家,越往下繁衍,親疏分得越清楚。今天兒子冒然插手這事,還真怕別人記過。
李大同和袁氏點頭記下了阿咪的教誨。
強哥兒心里,則對隔壁二娘的為人很是不屑,害怕兒子娶不了媳婦,買了一個童養媳回來當丫頭使喚不說,還經常不打就罵,這麼殘暴的女人,幸好不是自己的阿咪。
琪姐兒和秀秀同歲,深深的同情她以外,更多的是慶幸自己沒有被阿咪他們賣給人當童養媳。下了桌,卻有想上茅房的感覺,連忙往豬圈跑。
「啊!」尖叫聲起,李大同應聲奔去。袁氏也丟了手上剛收攏的筷子往女兒尖叫的豬圈門口而去。
「這是怎麼啦」李大同拉開嚇傻的女兒,隔壁挨打的秀秀居然昏倒在自家豬圈的巷道口。
「秀秀,你怎麼啦,秀秀,你醒醒」袁氏嚇了一跳,這人要在自家屋里有個三長兩短,十張嘴都說不清楚。她俯扶著女孩子半坐著,著急得喊著。
「大娘,我餓」半晌,秀秀睜開眼,有氣無力的吐出一句話。
能說話就好,餓,是了,這孩子是餓昏了吧。
「琪姐兒,快去把鍋里的飯盛一碗過來」袁氏費力把人抱到堂屋桌邊坐下。
「來,慢點吃,吃完還有,」看著大口大口扒飯的小女孩子,邊哽咽,邊吞飯,真怕她嗆著了,袁氏連忙招呼。
不一會兒,一碗飯見底了。
「去,琪姐兒,再給她舀一碗過來,再挾兩筷子菜」這孩子,碗里菜都沒給挾一筷子,她就著白飯三兩下吃光了。
「大娘,麻煩您了」秀秀看著被自己扒得光光的飯碗,心里很不是滋味。吃了這一頓,下一頓又在哪兒呢?
「大娘也幫不了,你是她的媳婦,什麼事都只有靠你自己。學勤快些,眼楮放尖點,就會少挨打少受餓」袁氏伸手撫模了一下這個小腦袋,如女兒般的年紀,本應和琪姐兒一般受人呵護,卻早早的被父母賣與人當童養媳,當丫頭使喚,這般受罪,這真是上輩子欠她家的債噢。
說話間,第二碗飯又吃光了。
「還要不?」感情是昨晚就沒吃飽,今天早上起來一陣折騰,又傷心又累,剛才才會昏倒。這幸好能吃能喝的,只有好好的走出了這個屋,自己才月兌得了手。
仰著淚痕已干的小臉,輕輕的搖頭。
「能走不?」看著這一身的傷痕,是個大人都受不了。
「大娘,娘說沒找到那個錫茶壺就不給飯吃」走倒是能走,關鍵是,走哪兒去。「我沒事,我還可以干活。」倔強的孩子,想著能干活,也不知道,能不能換一口飯吃。
「當真可以干活?」孩子不裝病,要真有個什麼頭痛腦熱的,估計自己也受不了,更何況干活呢。
「嗯!」重重點頭,滿臉求救。
「這樣,等會兒,你確定自己受得了的話,我這兒有鐮刀背 ,今天上午,你就去後山割一背柴回去,她或許就不會太為難你」袁氏想了想,出了這個主意。
秀秀在這家人的注視下,點頭應是。
李大同搖了搖頭,去大門後扛了鋤頭出門。
這次,他直奔小墳壩的高粱棚棚,估計,馬二想躲過這兩天的風聲再拿出來變賣。
果然,青灰長衫子一抖開,那個樣式老舊的錫茶壺赫然在目。
「這個混球,差點惹出一樁人命官司」楊大同無心鋤地,依舊用長衫子包了,一手提著這物件,返身回了楊沖。
「你們看看,這是什麼東西,又是哪個的?」一甩手,將那包東西丟在了楊氏腳下。
楊氏正和老人婆張氏一起坐在自家堂屋里擠麻線。見那包物件在自己腳下翻滾兩下,停了下來。她疑惑的看了看今天反常的大哥,彎腰解開一看,這不就是早上掉的那個錫茶壺嗎?
「你喲,事情都沒弄清楚,就開始辦王法,虧得這東西還能找到,要不然,你豈不是要把秀秀那丫頭打死啊!」李大同沒理會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女人,轉身走了。
他決定,上一趟鎮上,找李大義過來一下。這事,可大可小。
「老二家的,老二走了兩年。這個家是你在做主。現在倒是越來越能耐了,還敢把人往死里打了。你是打算進班房去呆是吧,你要真進去了不要緊,那兩個兒子誰給你養?」堂屋里,李大義揉了揉脹得生疼的腦門心。
她是恨鐵不成鋼,這只是弟媳,要是自家閨女,非給她落在身上不可。同樣是寡居,她上敬公婆,下養子孫,還要支撐兩個店鋪的經營。這個弟媳,比自己還年輕十歲,卻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差點鬧出人命。
「這事,按道理我不該插手,但是,秀秀雖然是賣給你家做媳婦,當真被老二家的打死的,估計,她家里還是有不依不饒之人吧。弄不好要你一命抵一命,你說,你劃算嗎?你看,一無人證;二物贓物,你就認定了就是她偷的,鬧得雞飛狗跳。平時,你的小打小鬧我們都不好說什麼,這次,你是過火了。」李大同既然找了她的嫡親姐姐出面說事,也就要把自己摘出去,可不能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啊。
「大哥這事做得對,這老二家的,掂不清是非,就麻煩你給看顧著點了」李大義站起身,走到楊氏面前「你呀,做事大度點,人,都有老的時候,既然認定了她是你的媳婦,就好好待她吧。」
秀秀這個冤屈總算是洗清了。
至于是誰偷走了這個錫茶壺,李大同沒說,李大義沒問,楊氏,更不敢開口。方圓幾里路,鎮上街邊,小偷小模的人是誰,大家都心知肚明的。
愛貪小便宜的楊氏,甚至于對撿了一件半新舊的長衫子還有幾分高興。修改一下,給長得高大的大兒子穿正合適。
馬二怎麼也不會想到,強盜還遇到了拐子手,明明放哪兒東西,眼看過了兩三天了也沒什麼風聲傳出來。跑過來取時,卻連著自己的長衫子一起不翼而飛了。
「呸,呸!」一連吐了兩口口水,最近真是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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