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雪兒的家與凌霄的家隔著一道山梁,翻過去就是了。
到了張雪兒的家里,卻不見張雪兒的父親,一問才知道是去工廠上班去了。家里出了這麼大的事,張雪兒很快又要到大學去念書,他父親肩膀上的擔子重的很,肯定是舍不得請假的。
張雪兒的母親姓呂,名叫呂嬌容,是一個三十七八的女人。以前學校開家長會的時候凌霄見過,她的長相跟張雪兒很相似。那個時候,凌霄就覺得張雪兒跟她媽媽更像是姐妹,而不是母女,而呂嬌容也是書上描繪的那種風韻猶存的成熟女人。
現在,呂嬌容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也沒有任何表情,除了微弱的呼吸的聲音怎麼她還活著,就再也找不出一絲鮮活的氣息了。一個成熟漂亮的女人就這麼變成了植物人,這種事情別說是張雪兒和她的父親張定誠接受了,就連他這個外人都無法接受。看見呂嬌容的時候,他的心里也一陣泛酸,眼眶里也蕩起了一絲淚花。
「媽媽,我帶凌霄來給你看病了,你不要擔心……凌霄哥會治好你的病的。」張雪兒哽咽地道。
呂嬌容沒有半點回應。她或許還能听見張雪兒的聲音,但她已經無法用語言或者動作來表達她的意思了。
「凌霄哥,我把醫院的檢查報告拿給你看看。」張雪兒忙著去找醫院里的檢查報告,諸如ct、胸片、心電圖什麼的。
凌霄卻叫住了她,「我看病不要那些東西。」
「不需要嗎?」張雪兒很驚訝地道。要知道,就算是省醫院的教授看病,也要先讓病人去照這樣拍那樣,查血查心電圖什麼的,檢查完成了,才知道病人得了什麼病,才能根據病情進行治療。凌霄卻連現成的檢查報告都不看,這怎麼能讓她不驚訝呢?
凌霄笑道︰「如果那些東西有用,伯母也不會躺在這里了是不是?」
張雪兒愣了一下,跟著又點了點頭。比起醫院里的那些醫生,她更願意相信凌霄,她也將凌霄視為她母親的最後的希望了,也是她的最後的希望了。
凌霄也沒多說什麼,他做到了床沿,伸出右手,輕輕地將食指和中指搭在了呂嬌容的手腕上。
呂婉容的脈象非常虛弱,時有時無,隨時都有可能油盡燈枯。
凌霄的眉頭漸漸地皺了起來。
看見凌霄皺眉頭,張雪兒的心也高高地懸了起來,緊張得很。可她又不敢出聲問凌霄什麼,她生怕打擾到凌霄的診脈了。
凌霄皺眉,是因為呂秀娥是他遇到過的最嚴重的病人。何月娥和聶天齊的病都是大病,但都還能活動,而呂秀娥卻連指頭都無法動彈一下了。通過內力探脈,他也發現她的身體之中不僅中樞神經受到損傷,就連內髒的功能也在不斷衰竭之中。照此下去,不出兩三個月的時間,她就會離開這個世界。
全身癱瘓,這麼嚴重的病情,用《黃帝外經》上的醫術和手段,能治好嗎?
這一次,凌霄也沒有把握了。
幾分鐘後凌霄結束了內力探脈。
「凌霄哥,我媽媽的病情怎麼樣了?」張雪兒焦急地問道。
凌霄說道︰「情況很糟糕,繼續這樣下去,她會有生命危險。」
「嚶嚶……嚶嚶……」張雪兒一激動又哭了起來。
凌霄趕緊安慰道︰「不過你也別著急,我會想辦法治好伯母的。」頓了一下,他跟著又說道︰「我有很大的把握,你放心吧。」
「真的?」張雪兒用淚眼看著凌霄,眼眸之中充滿了激動與喜悅。
凌霄點了點頭,心中卻是大感頭疼。他其實沒有什麼把握,可如果直接說出來的話,張雪兒恐怕又會哭得死去活來的了,那樣對她的身體也不好。所以,他只有先用一個善意的謊言哄住她,然後再想辦法了。
「雪兒妹子,你幫個忙,你把伯母翻一個身,讓她趴在床上。然後,你把她的衣服月兌掉,我要在她的脊椎上扎針。」凌霄說道。
「月兌、月兌衣服?」張雪兒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我先避開一下,好了你叫我一聲。」凌霄趕緊轉過了身去。
張雪兒猶豫了一下,還是月兌掉了她母親呂嬌容的睡衣,並幫她母親翻了一個身,趴在床上。
「凌霄哥,好了。」她說。
凌霄這才轉過身去,他看見臉紅紅的張雪兒,那模樣兒清純可愛。還有躺在床上的呂嬌容,她的後背白皙光滑,腰肢縴細,一點也沒有中年婦女特有的贅肉。趴在床上的呂嬌容,還有站在床邊的張雪兒,這一幕讓他產生了一個幻覺,那就是此刻呂嬌容站在床邊,趴在床上的是張雪兒。
「我在胡思亂想什麼呢?我是醫生,正經、正經。」凌霄心中暗自責備著自己,深吸了一口氣,心神平定下來,他拿著銀針盒子走到了床榻邊上,還是為呂嬌容針灸。
他從呂嬌容頭頂的百會穴開始,沿著頸椎脊椎往下扎,一直扎到尾椎上的龜尾穴。每一根銀針下去,他都要用內力震蕩呂嬌容身上的穴位,以內力能量刺激穴位,滋養穴位所對應的人體器官,使其變得強壯,使其蘇醒。
這一扎,就是四十分鐘,最後一針落下去的時候,呂嬌容的後背上插滿了銀針,而凌霄也眼前一黑,身子一歪便從床榻上栽倒了下來。
「凌霄哥,你沒事吧?」張雪兒趕緊扶住搖搖欲墜的凌霄。
凌霄的臉頰枕在張雪兒的懷里,綿綿軟軟,溫溫暖暖,舒服得很。
從凌霄鼻孔里呼出來的熱熱的空氣鑽進了張雪兒的衣服里,一種異樣的感覺跟著便在張雪兒的身體之中蔓延了開了。她羞窘得很,可如果她松手的話,凌霄就會摔在地上。這種事情,她是無論如何都干不出來的。
凌霄並不是故意的。
尋找穴位用神,震蕩刺激穴位用力,這一次「善針」治療下來,凌霄的身子都仿佛被掏空了,酸軟得很。他的精神也很差,那種感覺就像是好幾天都沒有睡覺一樣,一閉眼就能睡熟過去,這種情況下,他又怎麼能避免這種尷尬的事情發生呢。
「凌霄哥,你沒事吧?」張雪兒又關切地問道。
「好累,好困。」凌霄呢喃地道。
「要不,我扶你到我的房間里睡一覺吧。」張雪兒說。
「不,治療還沒完成,我不能去休息。」凌霄說。
張雪兒不說話了,繼續用身子撐著凌霄。她的臉,也早就成了三月里的紅櫻桃了。
就在這時,陰陽戒忽然釋放出了一絲暖流,鑽進了凌霄的身體之中。這一絲暖流在凌霄的身體之中游動,所過之處疲勞頓消。暖流消耗殆盡的時候,凌霄的體力和精神也都好多了。
凌霄感到很驚訝,因為之前陰陽戒釋放的都是寒流,凍人得人,而這一次卻是緩解疲勞的暖流。這是怎麼回事呢?
陰陽戒的秘密還真是玄之又玄,不過現在可不是破解它的時候。
凌霄有些不舍地從張雪兒的懷中抬起了頭來,坐正了身體。
「凌霄哥,你好點了嗎?」張雪兒關切地道。
「嗯,好了一些了。」凌霄晃動了一下腦袋,感覺又清醒了許多。
張雪兒也不說話了,靜靜地看著凌霄。
凌霄將銀針一根一根地拔下來,放進針盒之中。
「那個,雪兒妹子你伯母翻轉過來,給她喂藥,可不可以?」凌霄說道,然後背過了身去。雖然有病不避醫的說法,但能避還是避一下,不然當著張雪兒的面那多尷尬啊。
張雪兒將呂嬌容的身體翻轉過來,讓她平躺在了床上,然後他用被子蓋住了呂嬌容的身子。
奇跡,也就在這一秒鐘里出現了。
呂嬌容的眼楮睜開了!
她那渾濁而無神的眼楮直盯盯地看著凌霄和張雪兒,似乎是在表達著什麼!
而在凌霄給她治療之前,她的眼楮是無法睜開的!
「媽!媽!你能睜開眼楮了!」張雪兒激動地道︰「媽,你能說話嗎?你跟女兒所說話啊!」
呂嬌容的嘴唇輕微地顫了一下,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不過僅憑這一點,就足夠證明凌霄的內力針灸治療收到了非常好的效果。
凌霄的心中也大感高興,激動得很。之前他沒有多少把握治好呂嬌容,但是現在他覺得他有些把握了。
「凌霄哥,你真厲害!你的醫術,比那些大醫院的專家教授厲害得多呢。」張雪兒很興奮,眼角含淚,臉上卻又滿是喜悅的笑容。
「不要說話,會影響到伯母的。」凌霄小聲地提醒道。
「嗯。」張雪兒很乖巧地應了一聲,然後閉緊了嘴巴。
凌霄取出一顆大病丸,捏開呂嬌容的下顎,將大病丸放進了呂嬌容的嘴里。
大病丸無需呂嬌容吞下,入口即化,一兩分鐘的時間便化作一股藥液進入了她的胃里。
凌霄探出右手,抵在呂嬌容的心口上,緩緩推拿,以內力催發藥力。
大約十分鐘之後,凌霄結束了內力治療。
這一次,疲累的感覺雖然比剛才的針灸要輕得多,但也累得夠嗆,他的汗液把他的衣服都打濕了。
「好了,今天就這樣了。」凌霄說道︰「我給你留下一些藥,每天給伯母服下一顆,我每隔幾天來給伯母針灸一次。她會好起來的,你放心吧。」
拿著凌霄給的一大包大病丸,張雪兒感動得一塌糊涂,她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呂嬌容的眼楮忽然眨巴了一下。
張雪兒激動地道︰「媽媽,你是想說謝謝凌霄哥嗎?」
呂嬌容的眼皮又微微地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