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雪兒的家中,凌霄最後一根針扎下,神困體乏的他虛晃了一下,有點站立不穩了。
張雪兒慌忙從後抱住了他。
「凌霄哥,你沒事吧?」其實,凌霄的這種施針完畢的虛月兌跡象,張雪兒都見了幾次了,可每一次她都很緊張,要去扶住凌霄。
陰陽戒忽然釋放出一股暖流,凌霄的疲乏頓消。內力的回復雖然需要時間,但他的精神和體力卻很快就恢復了過來。
「我好多了,謝謝。」凌霄的臉皮再厚,也不好賴在人家張雪兒的懷里。
張雪兒松開了凌霄,臉紅紅的。
凌霄將銀針一根根地從呂嬌容的身上取下來。
「凌醫生……咳咳……我舒服多了,謝謝你啊。」呂嬌容忽然說話了。
凌霄笑了笑,「伯母,不用客氣的。」
「你救了我的命啊,雪兒也可以上大學了,這些都是你的恩情啊。你的恩情比山還重,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了,一聲謝謝怎麼夠啊?」呂嬌容很客氣很客氣,她的感恩之情也真真切切,沒有半點虛假。
這種感覺,只有那些一只腳已經踏進鬼門關,全身眼見就要進去了,卻又被活生生地拽了回來的人才能體會到。
凌霄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說道︰「伯母,你的恢復情況很好,今天之後你就可慢慢鍛煉你的手腳了,試著活動它們。另外堅持服用我給你的大病丸,這樣,相信不久你就能完全康復了。」
「真的嗎?那太好了,那太好了。」呂嬌容高興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媽媽,你真是的,這是好事啊,你哭什麼啊?」張雪兒的情緒也受到感染,眼淚也流了出來。
「女兒啊,好好讀大學,學好本事,將來好報答凌醫生,知道嗎?」呂嬌容哽咽地說。
「我會的,媽媽,你就放心吧。」張雪兒流著淚,點著頭,卻不敢去看凌霄。她想起了當初求凌霄來給她媽媽治病的時候,她許下的那個承諾,一旦凌霄治好了她媽媽的病,她就做他的女人,現在凌霄已經治好了她母親的病,她是不是應該兌現承諾呢?
那個承諾說出來容易,可要去實現它,張雪兒想想都感到臉紅!
「雪兒,完沒有?」屋外傳來張雪兒父親張定誠的聲音,「完的話就叫凌醫生出來吃飯吧,雞都炖好了。」
半響後,張雪兒和凌霄走出了房間。病床上,呂嬌容慢慢地抬手,放下,抬手,重復著這個簡單的動作。她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是一個奇跡了。而凌霄,便是這個奇跡的締造者。
一餐飯吃得很融洽,凌霄還和張定誠喝了好些酒。
張定誠喝凌霄說了很多話,有關于呂嬌容病情的,還有關于張雪兒上大學的事情,還有一些沒有營養的閑聊的話題。男人在一起喝酒,就是話多。
「凌醫生,你和我們家雪兒是是同學,可我們家雪兒還要讀四年書才能出來工作,而你卻已經是響當當的神醫了,你比我們家雪兒有出息多了。」張定誠有些感嘆地道,他佩服凌霄得很。
「伯父,不要叫我凌醫生了,你是長輩,我是晚輩,你叫我霄子就可以了。」凌霄客氣地道。
「瞧,多謙虛的小伙子啊,呵呵,我喜歡,我喜歡!」張定誠哈哈地笑了起來,笑的時候還有意無意地瞧了瞧他的女兒張雪兒。
又喝了好幾杯。
「霄子啊,你現在還……沒……沒找對象吧?」酒精的作用是很強大的,張定誠的舌頭有些不靈活了。
「沒,伯父,我才十八歲啊,還不是找對象的年齡。」凌霄謙虛地道。
張定誠搖搖晃晃,「胡說!十八歲就不能找對象了嗎?不行,得找一個,得找一個。你要是沒合適的話,你張伯伯我今天就把我家雪兒說給你……怎麼、怎麼樣?」
「啊?」凌霄頓時愣在了當場。
「爸!」張雪兒羞得無地自容,嬌噌地道︰「爸,你少喝些,盡說酒話!」
「什麼酒話?酒、酒會說話嗎?」
「爸……哼!」張雪兒跺腳。
「人家凌霄可是神醫吶,神醫吶!你要是嫁給凌霄,你這輩子吃穿不愁啦,是不是……霄子?」張定誠直勾勾地看著凌霄,兩眼滿是血絲,「霄子,你說,我家雪兒配得上你不?」
這是一個問題,需要回答是與不是。
可是,凌霄不知道該怎麼來回答他這個問題了。以前,張雪兒是神女中學的校花,喜歡她的人多得很,包括鎮長的少爺廖勇都是她的追求者,他一個寄居在別人家里的窮小子就連想都不敢想。現在,張雪兒的爸爸卻親口提出了這樣的問題,這太突然了。
張雪兒的眼角余光也死死地瞄著凌霄,等著他的答案。
「呼……」張定誠忽然趴在了餐桌上,眨眼就睡著了。
凌霄頓時松了一口氣,笑道︰「你爸喝醉了,要我給他一顆小病丸醒酒嗎?」
「不要,讓他睡一覺吧,這段時間他太累了,媽媽帶給他的壓力差點讓他崩潰,就讓他好好睡一覺吧。」張雪兒低低地道,她垂著頭,沒有等到凌霄的那個答案,她心里失落得很。
「我也吃飽了,我要回去了。」凌霄說。
「這麼快就要走了嗎?」難舍的神情流露于表,張雪兒心里更感失落了。
「嗯,我還有點事要做。」凌霄說。
「那我送送你吧。」張雪兒說。
「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凌霄說。
「凌霄哥,我說你還跟我客氣什麼啊?」張雪兒有些委屈地看著凌霄,沉默了一下,聲音忽然又低弱蚊囈,「那次、那次,我跟你說的事情,我是當真的……」
「你說什麼?」後面這半句,凌霄沒听清楚。
「沒什麼,走吧。」張雪兒推了凌霄一下,心中卻嘖道︰「真是個笨蛋!那麼重要的話,你怎麼能不听見!」
午後的陽光照在田陌上,田里的包谷蔥翠可人。秋天就要來了,不待包谷成熟的時候,張雪兒就要走出這座大山,去京都上大學。
每每想到越來越臨近的去學校報到的日子,張雪兒的心里就覺得堵得慌。
以前,她天天盼著那個日子到來,她做夢都在京都大學里上課,在那全國學子都憧憬的地方勾畫她的未來,她的人生。可是現在,她卻希望那個日子不要這麼快到來。至于原因,她知道,但卻說不出來。
默默地往前走。
山路彎彎,山林茂密,林蔭籠罩下的山路寂靜無人。
凌霄回頭望了望張雪兒的家,他已經看不見那座青瓦房了,他說道︰「雪兒妹子,你送得夠遠的了,回去吧。」
張雪兒停下來腳步,卻不往回走,她低低地說道︰「凌霄哥,我就要去上大學了。」
凌霄笑道︰「這是好事啊,我做夢都想上大學,可惜就是沒考上。你考上了,實在的,我羨慕得很呢。你走的那一天,記得告訴我一聲,我送送你。嗯,禮物是一定的,告訴我,你想要什麼?要不要筆記本電腦,我給你買一台!」
凌霄真的很大方。
張雪兒確實很想要一台屬于她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哪怕是配置特別低的那種,可是此刻她卻不稀罕那個,她默默地望著凌霄,櫻唇囁嚅了半響才說道︰「我要的禮物不要錢買。」
「不要錢買?」凌霄愣了一下,又笑了,「你不會是想帶一捧家鄉的泥土去京都大學吧?沒看出你還這麼有文藝氣質啊,你以後一定是一個寫小說的,哈哈。」
「文藝你個頭。」張雪兒說,「寫你個頭。」
凌霄,「……」
卻就在凌霄錯愕的剎那間,張雪兒忽然抱住了他的脖子,踮起腳,鮮女敕紅潤的櫻唇一下子就堵住了他的嘴巴。
這是張雪兒的初吻。
她的唇綿軟濕潤,她的氣息甜美芬芳。
凌霄仿佛被電到了,僵在了當場。
這個夏天以前,他就是做夢都不會夢到這樣的事情會降臨到他的頭上,相處多年的校花會突然獻上她的初吻。那個時候,窮困潦倒學習成績又不好的他曾幾何時得到過某個女生的青睞呢?更別說是校花級別的張雪兒了。可是現在張雪兒就在他的懷里,主動吻著他。
張雪兒松開了凌霄,一張俏臉紅得就像是半熟的櫻桃。她忐忑地看著凌霄,然而,原本激動難抑的心卻在漸漸冷卻。她以為她開了個頭,凌霄就會順著她起的這個頭寫出一篇浪漫情書,可是凌霄卻站著沒動,呆呆的樣子。
失落之後便是委屈感,張雪兒的眼眸里泛起了淚花,「凌霄哥,你……」
沒等她把話說完,凌霄就將一根指頭放在了她的唇上,「不要說,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也知道你之前有過什麼樣的承諾,可是你真是那麼想的嗎?」
張雪兒欲言又止。
「我來給你媽媽治病,那是我作為醫生的本分,我怎麼能以此為條件讓你付出什麼呢?」
「不,我是自願的。」張雪兒終于說了出來。
凌霄輕輕地搖了搖頭,「你還年輕,你要去京城名牌大學讀書,你有著很好的未來。沒準,你還會在大學里交上很優秀的男朋友,那個時候,我豈不是就成了你追求幸福的障礙?這樣吧,你先不要想這事,等你大學畢業了,你再來看待這個問題好不好?」
「我恨你!」張雪兒轉身往會跑,一邊跑,一邊哭。
凌霄苦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去追她。
張雪兒確實有過做他女人的承諾,可她真是那樣想的嗎?恐怕連張雪兒自己都不能確定吧。他不需要這種報答式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