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一波三折縱奇才
今夜屋外不太平,閃電雷鳴頻頻不斷,呼嘯風聲歇歇不停。張霽風躺在床頭輾轉難眠,腦中時不時浮現著鬢白、山羊胡的中年黃袍之人的側臉,他在遠處暗殺蒼狼王後掠過身旁匆匆離去。想到當初若不是躲在遠處的雜草叢中,一旦被發現後果難以想象,心頭不禁又閃過一絲恐慌。
隔旁床上的杜修平突然開口,好似夢中說話︰「霽風賢弟,是否有心事睡不著?」
張霽風先是道歉︰「杜大哥,吵到你睡覺。我心里卻有心事,一直無法入眠。」
杜修平道︰「無妨,大哥教你一套心平神和功夫,每晚睡前練練定可睡得踏實。且听好口訣,你照做就行。‘既明脈絡,次觀格式;頭正而起,肩平而順,胸出而閉,背平而正,足堅而穩,膝屈而伸,襠深而藏,肋平而張,周而復始,收納甚妙!’」
張霽風听得似懂非懂,依照直覺而做,漸漸地神領要會進入佳境,拋去腦中雜念達到心神平靜,而後不久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秦風身為武林盟主忙于唐門之事,武林中人已下追殺令通緝叛國罪人——唐鴻卓。而唐鴻卓至今不知去向,但有傳言其女兒唐琳曾在杭州城附近見過,為此近日來竭盡尋找,抓住她後迫使唐鴻卓就範。
約過半月,張霽風傷勢康復奇快。在養傷期間略有耳聞有關唐門和唐琳之事,心里憋屈的很,非常想替唐琳伸張冤屈!可即便明知是殺害蒼狼王另有真凶,盡憑自己綿薄無力的雙手如何去讓江湖中人信服,若是一著不慎反招來殺身之禍!
翌日清晨。華夏莊弟子素來有晨練的習慣,杜修平卯時剛醒便出了門。張霽風在房內小睡了會兒,感覺睡意全無也起了個早。閑來無事就在莊上附近散步,無意中來到莊後的林子,沿著道路走,見一條小道通往山峰之頂,路邊豎著一塊青苔蔓延的石板,上寫著‘劍崖峰’三個風化的大字。
張霽風心底好奇,就想看看這劍崖峰到底長得什麼模樣,順便爬爬山鍛煉子。劍崖峰越往上越是陡峭,徒手攀爬甚是吃力,張霽風費了好大功夫總算爬上峰頂。放眼四下山勢成五指尖峰,周圍另有四峰隱藏在稀薄的雲霧當中。
正在感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之效時,隱隱耳聞山峰某處兵器揮動呼嘯聲響,尋聲抬眼就見側峰之巔晨陽直射,峰頂之間一個黑影靈動,揮舞的劍光時不時泛著折射的閃光。頓時,張霽風被眼前劍法深深吸引,覺不忘了神,而心卻隨著劍法舞動起來。
雲斂蔽日,峰巔之人漸漸地變得清晰可見,原來正是杜修平。他早早瞧見張霽風爬上山,只不過沒料到他一個尋常之人,竟能跟上自己劍法節奏舞動起來,不禁感嘆他天資驚人。于是手腳變得更加靈活,動作比之前足足快上兩倍,在半柱香內一口氣硬是把《依風劍法》全套共九式,一百零三招完全使完。
杜修平演完招式收起劍看向張霽風不覺一震!眼下他在完全沒有人陪練下將第八式‘南天一劍’總綱招式演完,緊接著熟練的餃接第九式‘追亡逐北’。此招劍法及其靈敏迅捷、招式多變,是總合前八式要領精髓,而在此式劍法試壓下必定能壓制對手。
不過多久杜修平劍張霽風使完整套劍法,顯然他有過目不忘之能,是能將所見招式全部默記于心,天資絕屬世上罕見!頓時心里甚感高興︰「我這賢弟外表愚鈍,卻是根骨精奇,將來必定轟動江湖!」
杜修平從峰巔躍下,來到張霽風跟前,笑著說道︰「霽風賢弟,你真是聰慧過人!我方才有意刁難與你,萬萬想不到你竟一招不漏使完,當真是好啊!」
張霽風回過神來,自知偷學是為不恥,忙道歉道︰「杜大哥,我沒有偷學貴派武功的意思,只不過我看著看著就入神了。」
杜修平呵呵一笑,說道︰「無妨,你學的只不過有形無實,凡我入門弟子都會,若談及真才實學沒有劍訣輔助,一切紙上談兵罷了。」
張霽風想了想,說道︰「如此說來,我屬外人而並非派中弟子,要是秦盟主知道了,我怕杜大哥因為我而受責罰。」
杜修平一想也是,說道︰「確實如此,私自教外人劍法若是被師傅知道,輕則逐出師門,重則廢除一生武功。你日後不用便可!」
張霽風想起唐琳遭遇,斬釘截鐵地說道︰「不!我要學武功!我要掃平不平之事,鳴平不公之理!」
杜修平點點頭說道︰「天下不平之事豈有你我能掃的平?不過做一件少一件!就沖霽風賢弟一句話,我這就帶你去面見師傅,懇求師傅收你為徒!」
秦風听起杜修平訴說,當真高興,決定收他為徒。午後,秦風召集莊內弟子大堂接見,堂中弟子分兩派一女一男,杜修平將張霽風帶到大堂後就站到一旁,待秦風發話行正式入門禮儀。
陸淮寧站在首排,斜眼瞥到見來人竟是他,心里暗道︰‘竟然是這臭小子,師傅怎麼會收他做徒弟?’
站在另一邊首排的秦嵐倒是非常高興地看著張霽風,心里甚是喜悅︰‘嘿嘿,我有小師弟啦!’又朝杜修平小師弟得意瞟了眼,做了個鬼臉,好似說道‘以後我們兩個打你一個,看你怎麼辦。’
杜修平肩頭一聳,表示你盡管放馬過來。
秦嵐雖比與杜修平大上二歲,但他們從小玩在一塊,自然比較親近。一心想做大的秦嵐,在劍法上卻遠遠輸上杜修平一大節,每每敗下便向秦風告狀。此時,堂上秦風見到他們又在暗中斗嘴,搖了搖頭,嘆他們真是長不大的孩子。于是先重重咳了一聲,提示他們不要再鬧。
秦嵐、杜修平听聞咳聲暗下明白,乖乖站好靜听發話。秦風當下問向張霽風,說道︰「張霽風,你為何要學武?」
張霽風鎮定地答道︰「鳴不平事,除不善人!」
秦風再問︰「武與俠,你有何取舍?」
張霽風道︰「俠字當頭,武尊天下。」
秦風滿意地點點頭,說道︰「說的好!你跪下。」
在旁邊的杜修平如同自己拜師一樣,高興地搶先說道︰「霽風賢弟,快跪下磕頭,師傅要收你為徒啦!」
張霽風一記點頭,雙膝落地,磕下一記響頭,心中暗誓︰‘唐姑娘,待我武藝學成,定為你平冤昭雪!’
二記響頭︰‘唐姑娘,當日我立下重誓,從今往後你便是我結發之妻,我定為我們家人報此血仇!’
三記響頭︰‘如違此約,萬劫不復!’
磕完響頭後,秦嵐第一個跳出來,說道︰「爹,讓我來教張霽風武功吧!」
秦風道︰「你有幾斤幾兩,爹難道會不知?倘若出去行走江湖豈不是讓江湖朋友看了笑話。」
秦嵐小嘴嘟起,頗為不高興地乖乖站回原地。
秦風見女兒不高興,卻是為難,又道︰「好了,入門基礎由你大師哥教導,你就負責一同陪練。」
秦嵐當即容顏一開,拍手叫好。說道︰「謝謝爹。」
陸淮寧心底非常喜歡秦嵐,日後能有時間和嵐兒師妹相處歡喜之極,抱拳說道︰「謹遵師父吩咐。」
第二日,張霽風換上華夏莊服飾來到習武場,陸淮寧已在場中看似已等候多時,身旁擺著兩只水桶和一根扁擔,便快步跑上前去,先是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大師兄。
陸淮寧倒也沒擺什麼脾氣,只是淡淡地說道︰「真是想不到你我竟然這麼有緣,成了師兄弟,不過師父有命我也不好違抗。學我華夏莊劍法必先打好基礎,這里有兩木桶,從山下劍池打滿水提上來,一滴都不許你灑出!而你只有一炷香的時間,什麼時候能在香燒完前爬上山,我便什麼時候教你入門招式。你別不服氣,當初我入門也是一樣!廢話不多說,你趕緊去!」
張霽風遵命行事,挑起兩桶水往山下跑去。此時,秦嵐哈欠連連來到場地,見陸淮寧就問︰「大師哥,小師弟呢?該不是還沒起床吧?我去叫他!」
陸淮寧微微搖頭笑著說道︰「從小到大還有誰比你起的晚?呵呵,我們去瞭望亭坐一會兒,看看你的小師弟有沒有在偷懶。」
秦嵐欣然答應,說道︰「好!如果他敢偷懶,我就打他**!哈哈~」
往後一個月里,張霽風每天往返上下,耐力越練越強,步子越跑越快,可是沒有一次能在香點完前跑到。而陸淮寧拖得張霽風洪福能有更多時間與心中愛慕已久的秦嵐單獨相處不甚喜悅!
可是秦嵐心里著急,想要早點當回師姐的模樣,教他劍法招式。每每看見張霽風日夜加倍勤練卻總是不能在限定的時間內完成,心里不覺有些不是滋味,所以一日三餐都親自給送去,給他加油打氣,時日一久自然感情大增。而秦嵐所做的一切全在陸淮寧的眼里,在他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又是嫉妒又是羨慕又是恨!于是每次試煉將一炷香折去一小節!
晚上,張霽風早早躺在床上休息,打算在明日一拼速度。門突然‘吱呀’一聲被推開,杜修平走了進來。
張霽風見之開心的不得了,忙說道︰「杜大哥,可算閉關出來啦!」
杜修平笑道︰「我閉關而出怎麼你比我還高興?莫非有事要等我出來?」
一言擊中,張霽風說道︰「真是瞞不過杜大哥。入門試煉,我心里默算大半柱香內便可達到山頂,可每次達到山門香早已燒完。我想杜大哥教我,怎麼才能在一炷香時間能達到山門?」
杜修平掐指默算時日,沉思了會兒說道︰「你入門至我閉關出來應該有一月有余,以賢弟的資質照理來說半月便可完成。嗯……這樣吧,我先教你本門上乘輕功,你若練會半柱香內定可跑上山來!」
二日,張霽風依照昨晚杜修平教的輕功《劍御風》口訣而行,速度自比以前要快上許多,達到山頂時正好一炷香燒完。陸淮寧很是吃了一驚,暗道︰「這臭小子果然有一套,看來不使點狠的是不行了!」
秦嵐見到小師弟有所進步大喜,趕忙拿去清水給他解渴。說道︰「霽風師弟,就差一點啦!今日你就好好歇息,明日你一定行,嘿嘿,我這就是告訴爹爹!」轉身興步離去。
陸淮寧先是暗處狠狠盯了眼,走來面前,說道︰「你別高興的太早,指不定今天是你運氣。」言罷,轉身便走。
陸淮寧對張霽風一直以來不冷不淡,一副面無表情的神態他是知道的,心里也沒在意,只不過在大師兄面前顯得比較拘謹,不敢多說話,特別不自在。
三日,卯時未到,天灰蒙蒙的,杜修平習慣早早起床練功,卻不見張霽風躺在床上,想到每日起床他都還在床上酣睡,自己竟也不知他何時起床?想必是練功去了,也未曾多想。
杜修平一如既往爬上劍崖峰練劍,山路彎曲,矮草掛珠,泥土比較濕潤,見地上多了數重腳印,往復來回,不覺好奇。到達山頂之時,抬眼就見張霽風趴在地上酣睡不醒,想來他昨晚定是沒回房,欣慰的搖搖,卻是很高興。
晨陽掛起,張霽風耳邊隱隱听到空破呼嘯的劍聲,頓時醒來。發覺身上被蓋了一件衣裳,不用多想便是杜大哥的。微微一笑,把衣服放到一邊趕下山去。
如同往日一般,陸淮寧在山門口等待。張霽風來到山門口滿懷信心提起木桶跑下山去。陸淮寧狠狠盯了眼,掐去半截香點燃。
秦嵐昨日見張霽風有進展,只需今日加快一腳便能通過試煉,想到很快就可以教他劍法一時興奮睡不著覺,今兒個起的略早,迎面就瞧見大師哥將半柱香折去。頓時恍然大悟,想以小師弟的速度怎會連一炷香都無法完成。怒問道︰「大師哥,原來是你在做手腳!你為什麼要欺負小師弟!」
陸淮寧見事被撞破,還是被心愛的秦嵐看見,當真毫無顏面,而心里卻更加記恨張霽風一層!忙解釋說道︰「嵐兒師妹,我、我是為他好,師傅如此看中他,想必日後是要傳他絕學,所以我嚴苛了一些,可並不是害他呀!」
秦嵐對于本門功夫是知道的,尤其是曾爺爺創的《上清十三劍》,若是沒有深厚的底子,別說是學了,搞不好功盡人亡。嘟著小嘴歉意地說道︰「大師哥,是我誤會你了。你……該不會生我氣吧!嘿嘿~」
陸淮寧心底大石落下,方才真是玄之又玄,露出笑容說道︰「傻師妹,大師哥疼你還來不及,怎會怪你呢。」
言罷,秦嵐嘿嘿一笑,挽著陸淮寧去亭子坐等張霽風,說道︰「還是大師哥對我好!」
陸淮寧從瞭望亭觀望,他仍在山腰上奮力往上爬,而香已經剩下一小節,不禁心里暗喜︰「哼!臭小子,雖然一月來你腳力和耐力增進不少,但若你畢竟不會本門輕功,任你再快也無法在半柱香內出現我面前!」
與此同時,張霽風忽然加快步伐,身形極其輕忽,猶如一片鵝毛在空中飄落,行動變的無比輕快。晃眼間已臨近山門,香仍有四分之一。張霽風見香煙緩緩升空,知並未燒完,加快幾腳步一口氣沖到山門!粗粗喘了幾口大氣,心中暗道︰‘好在有杜大哥提醒,若是從頭用輕功,怕是早已體力不支。’
秦嵐興奮地沖到他面前,又裝作一副大師姐的模樣,說道︰「嗯~不錯!今日師姐準你休息一日!待會稟報爹爹後,師姐帶你下山給你買冰糖葫蘆,就作為你的獎賞!」
張霽風開心及了,毫不顧忌地點頭答應︰「多謝師姐!」
秦嵐一拉張霽風有說有笑地就奔向書房找秦風。
陸淮寧頓覺有種被無視的感覺,作緊了拳頭,心底真是恨透了張霽風,因為如今的嵐兒心思全在他身上。狠狠作拳,打在亭子柱上,以泄心中之恨!
秦嵐在爹的許可下就帶著張霽風去山下的玲瓏小鎮,其實莊上之人誰都知道秦嵐下山完全是嘴饞,正好以張霽風試煉完成的名義下山罷了。
陸淮寧只因另有他事不能跟隨前去,下山後秦嵐買了許多東西,苦的張霽風大包小包的提著。好在她一路來未喝口水,見到鎮門口的‘安記茶道’坐了下來。話說這‘安記茶道’整年生意興旺,安家人世代接替算是百年老字號。茶店雖不是很大,但里外都已滿客,虧得秦嵐動作利索,把店門口唯一一張空的桌子霸佔,兩人相對而坐。
街邊對面客棧二樓,坐著一人年約四旬、須發黑白夾雜、下巴留著一戳短短胡須,笑顏皺紋較為明顯,大觀此人面相頗為玩世不恭。他色眯眯看著對面街邊坐著的秦嵐生白皙紅女敕,放下酒杯雙手搓了搓,頓時眼光變的雪亮雪亮。喃喃說道︰「今天總能如我願了吧!」眼珠兒一轉,腦中有了主意。
店家端上一壺涼茶後秦嵐沒有直接飲用,先想了想說道︰「霽風小師弟,我先給我爹買龍井茶,你先坐會兒。」
張霽風應諾。隨後秦嵐離開,又瞧見少年長得木呆像,那四旬蒼發之人心頭大喜,起身從二樓躍下,身影左右晃動繞過街頭行人,來往路人竟是毫無察覺有人在身邊掠過,依舊若無其事自顧自。那人來到張霽風身後一拍肩頭。張霽風下意識地回頭,那人身子一轉,嘿嘿一笑,拿出一根細竹管,揭開竹蓋往茶壺中滴了一點透明的液體,當即回身又回到了對面二樓座位上。
張霽風莫名其妙地被拍了下,以為是自己錯覺便沒在多想。見秦嵐出來,取來自己眼前的茶杯,倒上茶先遞給她,然後才給自己滿上。
張霽風拿起茶杯先是抿上一口嘗嘗鮮,覺得當真不錯,便一飲而盡!
那人在二樓窺視,頓時露出一抹奸險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