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十年生死會有期
強匪一伙走後不久，肖劍挺平緩了心境，瘋血不再發作，但確實讓張霽風與秦嵐捏上一把汗。更多的是發覺師姐秦嵐對肖劍挺明顯有了一份關心，回想當日在華夏莊肖劍挺打敗陸淮寧時不知有多記恨與他，如今來看此事當真不可思議。
對于肖劍挺與顧周黎，在張霽風心中存有一團急迫解開的疑慮。此二人武功卓越、名震江湖，與心中的兩人相差極大。眼下一人就在眼見，便帶著一絲期待問道︰「肖兄，不介意我這翻稱呼你吧？」
肖劍挺道︰「無妨，敢問兄台有何貴干？」
張霽風道︰「我年幼時有兩玩伴，正巧名字和年齡與你和顧周黎相仿，敢問你們可是九仙村人士？」
肖劍挺一陣驚愣，忙仔細打量眼前之人，臉匡輪廓愈瞧愈像一人，腦海頓時閃過一個名字，不敢相信地問道︰「你……你是霽風！？」
霎時，失散多年的好伙伴忽然相認，張霽風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想到十余年來親人好友們逝世，經不住的萬分感慨，而眼下突然多了一名如同親人的朋友，頓時眼眶紅潤，高興地說不出話來，只不停地點點頭。
肖劍挺又是將他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瞧了好久，雙手拍拍他粗壯的胳膊，又驚又喜地說道︰「哈哈~太好了！老天開眼啦！當初師傅沒把你救下心里一直很內疚，害我和周黎哭了幾天幾夜，如今我們的霽風好好的，還長得那麼結實！好！真是好啊！走！我們去找周黎喝個痛快，今晚不醉不歸！哈哈~」
張霽風欣然答應，叫好︰「嗯！不過在此之前我得先把我秦師姐送回華夏莊，倘若不是再生意外，怕是我很難向師傅交代。」
秦嵐立馬插上嘴，對向張霽風說道︰「我有說過要回去嗎，我也要去，我最喜歡熱鬧啦。」語畢，不覺地向肖劍挺看了一眼，不料他竟也看著自己，忽地臉上泛起暈紅低下頭去。
肖劍挺臉上露出一抹微笑，說道︰「好！多一人多一份熱鬧嘛！」
張霽風忽見秦師姐異常的高興，又從兩人眼神中發覺多了一種特殊的親密，下意識頓悟，不覺猜想︰「秦師姐也喝了哪壺涼茶，卻正好與劍挺一起，難不成他們……怪不得呢，嘿嘿~不過此事決計不能讓大師兄知道了！’
張、肖、秦來到簫家堡，稟明通報後打听到顧周黎正在後院小竹林。三人來到後院找到他時，他正被受罰，腳下扎馬步，頭上頂香爐。從這支粗長的香火痕跡來看已經燃掉一半，至少他已經在這蹲了一個時辰。
肖劍挺見到覺得好丑，忽然笑道︰「真是想不到號稱‘小無敵’顧大俠也竟有如此不堪入目一遭。」
顧周黎白了眼肖劍挺，又看像身旁的兩位男女，好奇地說道︰「被你瞧見也就罷了，干嘛還帶外人一起來看我出丑。他們是誰啊？」
肖劍挺神秘地一笑，簡簡單單地介紹道︰「她是秦嵐，我想你也不陌生。至于他呢，你更不陌生。」
當初張霽風第一眼見到顧周黎時就覺得眼熟，只是當時沒有機會相問，如今真人在眼前便是細細瞧上一番，雖然外貌變化很大，但總體輪廓依舊如幼年。當是十分激動的說道︰「周黎，你還認的出我嗎？」
顧周黎細細打量眼前少年，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腦海立刻翻過十七年來所見所識之人，突然回憶起十年前一個面容相似的小孩。頓時驚喜過忘，嗖得直起身來，驚奇地說道︰「霽風！你是霽風！你真的沒死，太好啦！」
張霽風欣然應道︰「是我！我沒有死！當時我被洪水卷走，我也以為我要死了，好在村外的大榕樹救了我一命。」
秦嵐听到他們小時候遭遇有些同情，臉上掠過一絲憂傷，而轉念又露出笑容說道︰「不過現在你們都活的好好的，長的也壯壯的，而且今日又能兄弟重逢當真是一件高興的事，應該好好慶祝才是！」
‘慶祝？’顧周黎這才想起自己正被師傅受罰當中，趕忙頂好香爐扎好馬步，連連叫道︰「不行不行，我現在不能和你們一起去，要等我頭上的香燒完才行。」
張霽風問道︰「你做錯事了？」
顧周黎埋怨道︰「我沒有做錯事，是師傅擔心我才罰我。」
張霽風道︰「擔心你才罰你？為什麼？」
顧周黎道︰「唉，說來話長我就長話短說。前日我得知有一批皇杠要路徑杭州，我想這些東西本是民脂民膏，師傅擔心我安危非是不讓我去，于是我深夜偷偷溜出簫家堡把那批皇杠給劫了，我就把些不義之財分給了十里八鄉比較窮苦的人家。我才到家就被師傅問話，就罰我蹲馬步，然後你們就來了……」
肖劍挺當場痛快人心地叫道︰「劫的好！這些蒙古王爺只知高高在上根本不把我們漢人當人看，今日你劫他皇杠定叫他們顏面盡失。好啊！我這就去找簫月師伯替你求情！」
張霽風聞之亦同喜竊，說道︰「我也去！」
話到于此，不知從何處飛來一柄直刀連同刀鞘深深扎入地面。肖劍挺完全沒有察覺到有人從這經過，在簫家堡能有這樣的身手除簫月師伯不作第二人想，暗道︰‘簫月師伯果然功力高深，與其相比我真是望塵莫及。’
顧周黎識得此刀，真正自己平時所帶佩刀，拿開香爐頓時大喜，說道︰「哈哈，師傅果然還是疼的比較多。師傅既然把刀還我說明已經原諒我，我們走吧！」
四人同道打算去江湖有名的‘英雄樓’大塊痛飲，只因兄弟相聚一路上話自然不少，且有東走西逛耽擱不少時間。他們來到英雄樓門口，見空地上圍著一群路人，好像有走江湖的賣藝，四人互視一眼決定先去瞧瞧助助興子。
在玲瓏小鎮上顧周黎算得上地頭蛇，十里八外的地痞盜賊誰不知厲害，只要他在便無人敢惹事生非，因此當地居民日子過的一方安寧，對此十分友善，見他而來紛紛讓開道，有感謝他的、有夸獎他的……
秦嵐嘿嘿笑道︰「當初瞧你和肖劍挺輕狂傲慢的，想不到你名聲挺好的嘛！」
話到于此，耳聞場中身材魁梧的壯漢單手握起一柄笨重的大刀，刀身寬厚，銹跡斑斑很不起眼，無論怎看別無特別之處，再也普通不過。
壯漢指著前眼的一塊大岩石說道︰「各位街坊鄰居，大漢我乃孫大牛，我此寶刀名曰‘斷’。我相信大伙兒都知道‘沉香劈山救母’，今日我大牛也想效仿一次，用這口刀劈開眼前這半人高的大岩石！」
圍觀的路人當時噓聲一片，時不時有人叫著︰
「你吹吧，我看你這口刀砍柴也費勁！」
「是呀，小心刀砍斷了，我們可沒錢給你啊！」
「切，你傻了吧！這塊石頭足足有半人多高，你把它扛起來走上一圈興許我還會給點賞錢。但如果你非要逞能，好！本大爺口袋有的是錢，只要你能劈開石頭，本大爺心服口服十兩銀錢雙手奉上！」
肖劍挺細細觀察許久，說道︰「我觀察了一番，大刀和石頭並無特別之處，即便是我和周黎想要劈開如此巨大的岩石怕是也要費上不少功力。這大漢甚是彪悍力氣定當不小，但依我只見也不足以劈開巨石。」
秦嵐轉眼而想，當機猜想道︰「江湖賣藝的嘛，總是深藏玄機，說定他用了什麼障眼法呢？」
顧周黎道︰「哈哈，你們說的不錯。但人家畢竟是為了糊口，如果待會他真用了什麼障眼法，我們也不必識破！如今天下大亂大家都不容易啊！」
張霽風倒不這麼認為，說道︰「天下奇人異士雖然不多卻也不少，指不定這叫大牛的漢子就是其中之一。」
話音剛落，場內走出一少女，貌似十五，長得並不出眾，卻是讓人覺得可愛依人。她敲敲手中銅鑼，示意大伙靜下。說道︰「各位父老鄉親，小女子孫小雯，自小隨父走江湖。今日我爹爹表演‘力劈華山’，若是一刀劈不開此山石，余下的表演分文不收；若是能劈開山石，勞煩大伙兒賞口飯錢，讓我父女二人今日有個落腳處！」
圍觀路人眾聲好，頓時燃起大片興致。
秦嵐將叫孫小雯的少女上下端量，再瞧瞧張霽風突然奇想地小聲說道︰「小師弟，我覺得你和那叫孫小雯的挺有夫妻相，哈哈！」
張霽風臉龐立即紅了一遍，說道︰「師姐……」
秦嵐偷偷一笑，說道︰「好啦，不逗你啦！」
場中孫大牛吐了口涂抹搓搓手，叫道︰「大伙可要睜大眼楮看清楚咯，看我大牛是否動了手腳！」雙手舉刀過頭頂，耳听一聲大喝，大刀落下，山石如同一塊豆腐一般毫無抵抗力，一下子被砍成兩塊！
包括張霽風一行四人在內眾人硬是看傻了眼，頃刻鴉雀無聲，紛紛搖頭晃腦的將眼楮搓了又揉，生怕看走眼。少頃，掌聲如雷各個拍手叫好，孫小雯見大伙大興，便捧上口袋討要賞錢。
顧周黎蹭了蹭肖劍挺說道︰「你有看見他動手腳了嗎？」
肖劍挺道︰「沒有，這漢子確有兩把刷子！」
此時，方才打賭願意出十兩銀子的路人爺不服氣，上前將山石里里外外瞧了個遍，但無論怎看都沒瞧出有蹊蹺。可他亦不信服，說道︰「一口破刀竟能劈開如此之大的山石，我不信！你的刀肯定做了手腳，我要瞧瞧！」
孫大牛行走江湖數十年何嘗沒有踫到刁難的觀眾，大氣地說道︰「這位爺，我知道你不服氣。要不這樣，你只要將我手上這口刀拔出來。十兩銀子您也不用給，我再倒貼你一兩！若是你拔不動，您愛給就給，不給就當捧個人場！」語畢，就將大刀插入地面。
路人爺立即滿口答道︰「行，你可不許耍賴。想當年我可是一手一旦柴，肩扛兩米袋還怕拔不出這幾十斤的廢鐵？」卷起袖子，扎好馬蹲，又想眾位觀眾打了個招呼，喊道︰「大伙可要為我作證啊！免的他耍賴！」
言罷，路人爺深吸口氣雙手緊抓刀柄用力向上提，眨眼間他滿臉漲紅，幾度用盡全力，大刀依舊紋絲不動。眾人見狀噓唏一片，他好不難為，瞧瞧四方街坊，面子很是過不去，便掏出十兩銀子交給孫大牛。說道︰「今日得見壯士真才實學，我心服口服！」
孫大牛憨厚地笑納，又對場外觀眾喊道︰「還有誰想試試嗎？」
肖劍挺早耐不住，走到場中說道︰「這位大牛哥，我並非想要你一兩銀子，可否讓我試上一試？」
孫大牛道︰「瞧你打扮應該是江湖人士，不過無妨，請試！」
顧周黎喊道︰「劍挺，用功力可不算英雄好漢啊！」
孫大牛哈哈笑道︰「這位小哥真是通情達理啊，不過也無妨，小心便是！哈哈。」
肖劍挺一點頭，單手握住刀柄，便察覺刀身中暗藏一股內力將自己所灌入的內力排斥。腦中想起師父教誨︰‘所謂人劍合一，便是與劍心靈相通，施展起來自然功力倍增；倘若它排斥你，只會功倍事半，如此劍無意護住那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肖劍挺搖搖頭微微而笑，對顧周黎說道︰「周黎，我對刀不是很懂，或許你能拔它出來。」
顧周黎腦中一轉似乎明白了些什麼，笑道︰「好，就讓我來試試。」然而顧周黎只抓住刀柄小會兒就松了手，笑著對肖劍挺說道︰「我用的是直刀，雖是一家人，卻是不同姓啊。」
孫大牛听得明白，清楚他們說的意思。呵呵一笑，說道︰「二位少俠當真非同一般人，兩位少俠莫不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肖劍挺與顧周黎吧？」
肖劍挺、顧周黎已知此人亦非非常人，拱手見禮，先後而道︰「大牛哥好眼力！」「正是我兩！」
「幸會幸會！」孫大牛抱拳回禮，說了一番江湖客套話。
此時，孫小雯站出身來喊道︰「還有沒人要試？若是沒有，大伙請接著看我們表演！」
顧周黎突然想有一人或許可拔出大刀，當即插上話道︰「小雯姑娘，且慢。我有一玩伴，自小力大如牛，興許能將此刀拔出，可否讓他一顯身手？」
孫小雯道︰「那不成問題，只怕你太高估了你朋友吧！他在哪兒呢，就請他來試試。」
顧周黎喊來張霽風，張霽風當著眾人面頗為不好意思。
孫小雯瞧瞧眼前小伙年紀不大，長得挺結實，看起來還是比較順眼，只覺得他人生閱歷尚淺，不如他兩位朋友穩重。說道︰「小哥，請吧！」
張霽風沒有多想單手抓刀柄就提，大伙只見地面口子松動濺出許些碎土，刀身明顯被拔出幾寸。張霽風覺得這口大刀頗為沉重，于是雙手緊握使勁往上提，頃刻間碎土四濺，大刀被舉過頭頂。他瞧見身旁山石學著孫大牛一刀將山石劈成兩半，痛快地叫道︰「握著手感極好，真是好刀啊！」
圍觀眾人紛紛驚嘆不已，各個贊他天生神力！特別是秦嵐高興地連蹦帶跳，叫道︰「不愧是爹爹的徒弟！小師弟，你太厲害啦！」
「爹！！！」孫小雯吃驚地看向孫大牛。
孫大牛格外震驚，將張霽風瞧了又瞧，十分痛快人心，問道︰「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
「張霽風！」
孫大牛連連點頭，說道︰「好啊！真是好啊！不過我看你打扮好像已拜師門？」
秦嵐跑過來搶過話道︰「那是自然，他可是我爹的入門弟子。」
孫大牛皺著眉頭看看她，實在不認得，便問︰「你爹是？」
秦嵐道︰「我爹就是當今武林盟主秦風！」
孫大牛頓時心涼了一半，嘆息道︰「唉！我早該來江南才對啊！」
孫小雯知道父親為何傷心，說道︰「爹，那現在怎麼辦？」
孫大牛道︰「罷了，算是我與小兄弟緣分淺薄吧。不過今日能遇見也是一種緣分，霽風小兄弟可否賞臉能與我一道喝酒？」
肖劍挺接上話道︰「大牛哥，擇日不如撞日，今日我們正是來喝酒的。既然你與我兄弟有緣，便一道同我們前去如何？」
孫大牛爽快的答道︰「好！痛快！」轉身又對女兒難為地說道︰「小雯，收拾下東西，今日要提早收攤了，嘿嘿。」
孫小雯白了眼爹，小聲的埋怨道︰「哼！每次都要我收拾爛攤子！」只見她十分客套的遣散圍觀路人，觀客多為見她是女子也就不刻意為難。
而後，眾人相聚英雄樓，孫大牛在二樓選了一個好位子，一眼就能俯觀一樓。他一**坐下，扯著大嗓門喊道︰「小二！好酒好菜統統端上來！」
英雄樓南宋滅亡後開鋪，其寓意集結天下英雄，而今成為江湖中人聚集地，敢來此的人在江湖中多多少少有點來頭。酒樓比較寬敞，今日來人較多，他們進來之時耳听堂中人說朱元璋要與陳友諒結盟北上攻伐蒙古都城。
酒菜未上，孫大牛到先說了起來︰「咱們這是朱元璋的地盤，雖然一方安寧，但我總覺的朱元璋這個人靠不住，總有點小人作為；至于陳友諒嘛，野心極大、不折手段，這兩人要是真合在一起，那才叫天理難容。」
肖劍挺不假思索地問道︰「那他們聯盟北上攻伐蒙古都城是假，而是想趁機消滅對手？」
孫大牛笑道︰「哈哈，這誰知道呢。我行走天南地北數十年卻也听說過‘陳友諒不死，朱元璋難眠’。」
張霽風沉思道︰「唉！都是漢人為何要自己人打自己人……」
顧周黎道︰「誒，這就是你不對了，天下之大成者為王，敗者為寇，歷史往往是王者書寫的。只不過我認為不管是蒙古人還是漢人都是在同一個天下下生活，就不能大家一起好好相處嗎？」
孫小雯道︰「你呀真是異想天開，親兄弟都要吵架，何況天下族人眾多要想他們和睦相處，母豬都會上樹！」
秦嵐道︰「想不到妹妹年紀小小，見識超群啊！比我們家小師弟可要強太多啦！」
孫小雯得意地說道︰「那是自然，他跟我比起來就像個小弟弟。」說罷，嘿嘿一笑。
「我……」張霽風欲本意反駁，‘我才沒有你說的那樣。’轉眼瞧見樓下門外踏進三人。仔細瞧來正是金童銀環，身後被綁著一少女，此人竟是唐琳！頓時神色剎變，情緒變的萬分激動，拳頭作緊陡然站起身來！
其余在坐之人不知何有，十分驚措地看向張霽風。肖劍挺先問道︰「霽風，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