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方身形高速旋動,他目光一掃卻是不見紫陽,心中一冷,隨即便是反應了過來。紫陽越王劍正刺下,秦方長劍也已經高高舉起,盡管防御弱上不小,但好歹也算抵擋住了。
紫陽對秦方的反應之快略感意外,但他手中攻勢沒有停下,「冬雷震震」可不止這一擊而已。越王劍稍稍離手,劍上靈氣突然分裂開來,化成紫色的劍意充斥劍體周圍。緊接著,幾道閃電盡數擊下,巨大的聲響震撼全場,連腳下的擂台都隱隱晃動。
「少主!」
塵劍山莊篷賬內,幾位弟子驚呼一聲,就差沒有跳上台去。而秦非面色凝重,沉默不語,眼楮一動不動地盯著擂台上靈氣翻涌的兩個人。
秦墨同樣面帶憂色,他拳頭緊握卻是一直沒有松開,口中輕輕喚道︰「少主」
下一秒,被劍氣帶涌的靈氣迅速退散。紫陽依然躍于空中,正要落地,但此刻身下哪還有秦方的身影。紫陽大驚,正疑惑秦方如何躲過自己這一擊,秦方的身影卻已經閃至自己的身旁,冷冷笑意寒氣逼人。
「是疾風?!」紫陽反應過來,心中大叫糟糕,身子用力一轉,向旁邊閃了過去。
他身子倒立空中,此刻勉強破力,體內靈力卻是有些跟不上,待腳步落地,便是後退幾步,樣子十分狼狽。
而秦方同樣如此,方才盡力停止完身,又馬上使出疾風,似乎也是有點力不從心。但他知道這是最好的機會,若是錯過了,恐怕很難再從紫陽身上找出破綻。他牙一咬,嘴上厲喝一聲,腳下靈氣非但沒有退散,反而變得更為洶涌,身形一動,便又消失不見。
紫陽身子稍稍站定,一看秦方又是不見蹤影,心中震驚之外多少有些惱怒。「疾風」一式太難應付,眼下情況,自己只有拼力搏一搏了。他手上越王劍突然放下,整個身子更是筆直挺立,原本緊繃的身形此刻看上去有些松散。
這讓台下秦墨大跌眼鏡,不明紫陽此舉動的含義︰「難不成紫陽要放棄抵御了嗎?沒可能啊。」
這當然不可能。秦方閃身到了紫陽的身後,手中長劍已經舉在身側,下一瞬間便是留下殘影。正當長劍要刺中紫陽毫無防備的背部之時,紫陽身上突然升起道道紫色靈氣,宛若泉涌,生生不息。
越王劍突然出現在他身後,將秦方的疾風生生抵擋了下來。秦方大驚,因為此刻紫陽分明還是背對著自己,越王劍又怎麼可能會在這個位置出現呢?
他心中正疑,紫陽卻是突然轉身,眉頭緊皺,面色看上去有些吃力,而他的雙手合掌舉在胸前,大片大片靈氣如泄了閘的洪水一般瘋狂涌出。秦方這才看清越王劍早已月兌離了紫陽手中,此刻正被他身上的靈氣所帶動控制。但他沒有時間多想,疾風被擋,他必須提升攻擊才行。于是手腕一抖,長劍順著身子倏忽旋轉,濃濃劍意帶著黃色靈氣竟然絲毫不輸紫陽此刻傾力釋放的紫色靈力。
「下式其二︰疾風破御!」
「紫義劍法︰仲夏夜夢!」
兩人同時厲喝一聲,秦方「破御」奮力使出,整個身子化成一柄長劍,朝紫陽刺旋過去。而紫陽不甘示弱,身上靈氣盡數朝著越王劍灌輸,所有力量均是集中在了這柄靈劍之上。
兩柄靈劍劍端相觸,竟是勢均力敵,誰也未曾退後一步。
台下所有人都已經是立足站起,台上瘋狂涌動的靈氣將他們身上的頭發與服飾吹擺著,人人面色驚愕,口若盛勺,連一句驚嘆都發不出來。
紫明早已站在了篷賬之外,面色鐵青,眉宇凝重,眼中還閃爍著激動的情緒。以他的心情,他恨不得即可奔上台去。這場比試已經完全超乎了他的預期,不僅僅是秦方的實力,更多的是紫陽的劍法。他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的兒子已經學會了紫義劍法的「韶炎淒余」四式,雖然不算完美,但以他的年紀來說,這已經是前無古人,恐怕也是後無來者。他怔怔地看著台上拼力取勝的兩人,第一次從心底覺得勝負似乎並非如此重要。
「轟——!」
一聲劇烈響聲突然傳來,紫黃相融的靈氣突然爆發崩裂,激起的沙塵籠罩了整個擂台,余波也讓台下人群遮眼不睜。
待濃塵漸漸散去,台上靈氣也消散不見。眾人睜眼抬頭一看,只見台上兩人靜靜站著,身子俱是有些搖晃,體內力氣所剩無幾。而兩人靈劍泛著微弱的光芒,各自抵在對方的胸口,手上顫抖著,氣息大喘。
秦墨的面容有些發紅,臉上布滿汗水,他小眼堅定地盯著對面面色蒼白的紫陽,良久卻是突然一笑。而紫陽同時面露微笑,笑中帶著滿足和輕松。
「我輸了。」
「我輸了。」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隨後听聞對方言語,卻是一愣,緊接著又是相視一笑。
以往種種多少冤仇,在今日一戰之後全部都是煙消雲散。兩人的心境在此達到了一個新的境界,劍者相交,勝負最弱,此刻他們終于明白了這一點。
台下落音莊的篷賬內,月華緩緩站起身來,她俊容依然冷淡無比,卻是稍稍走上前,素手一動,率先鼓起掌來。
台下眾人原本靜默一片,待听到掌聲才反應過來。一片騷動喧囂瞬間蔓延開來,掌聲此起彼伏,源源不斷。
秦方和紫陽轉過身去走下擂台,他們早已不關心勝負如何。秦方走進篷賬,看到秦墨正用力地鼓掌朝他笑著,而旁邊則是負手站立的父親。秦非臉上是濃濃的慈愛,眼神中則是毫不掩蓋的贊譽和滿意。
「爹!」
秦方腳下突然加速,朝秦非懷里撲了過去。秦非一把摟住秦方,低聲說道︰「方兒,你很出色,這一戰,爹很滿意。」
簡簡單單一句話,卻是對秦方最大的鼓舞和獎勵,他抬頭看了看自己的父親,激動神色難以言喻,良久便又是一聲輕喚︰「爹」
另一邊,紫陽沉默不語,待走下擂台經過紫明身旁時,卻是連看都未看他一眼,只是淡淡說道︰「讓您失望了。」
紫明聞言身子一震,卻是嘆了口氣微微搖了搖頭,他心中五味雜陳,嘴上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