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陽愣在原處,對秦墨突兀的舉止很是詫異,正要準備起身向外追去,白靖仇卻是一把拉住了他,然後又向他身後刻意地瞅了瞅。
順著白靖仇的目光回身看去,紫陽吃驚道︰「周姑娘?!」然後又用一種十分不明的眼神回看了眼白靖仇。
「紫陽,小墨既然同意讓你來,說明他很相信你。而你大概也已經知道了他的一些秘密,至于是哪些我也不太確定。但是這些秘密很重要,甚至關系到他的性命,所以我希望你能好好的保管這些秘密。」白靖仇正色道,接著眉毛一挑,笑道︰「至于他和周暮的事情,我們不好插手,還是讓他們兩個自己解決吧。」
紫陽聞言身子一顫,心中泛起一股長遠的失落,有些事情他已經猜得七八分,如今再听白靖仇這麼一說,便也已經明白了大概。他點點頭,嘴角卻是露出一絲苦酸的笑意。
西南角落的桌前,周暮貝齒輕咬。腳下剛剛想要移動,一道龐大的身影便擋在了她的身前。
「你應該知道,現在的你哪里也去不了。」青衫女子緩緩起身,淡淡說道。
周暮抬頭看了看面前的周泰,然後回首用一種軟弱的眼神看了看青衫女子,輕聲嘆道︰「姐姐,從小到大我從未求過你。這一次,算我求你了,放我走吧,他是我必須要找到的人。」
青衫女子何時看到過周暮如此淡弱的態度,看著她滿是哀怨的神情,以及微微暈紅的素顏美頸,竟是有些反應不過來。
周暮身子一側,趁勢逃月兌了開去。原本擋在她身前的周泰顯然也是出神于她剛才的態度,待反應過來時,周暮已經跑出了大門,趕忙急道︰「大小姐,這怎麼辦?」
青衫女子臉色沉凝,搖頭道︰「沒事。這青靈鎮外有我們的人,她逃不出去。只要她還在這鎮內,我們便能找到她,這一次哪怕得罪青靈院也要將她帶回去。」她輕嘆一口氣,美目有些驚訝,道︰「我只是很好奇,那少年到底是誰,竟讓她這麼惦記著。從小到大,你可曾見過她對我如此客氣?這般甘于弱勢也要找到他,他真的有這麼重要嗎……」
妙仙居外行人來往,卻哪里還見得著秦墨的身影。周暮左右張望,面色焦灼,隨即便隱沒于人群之中。
可是,青靈鎮雖然地方小,也畢竟有許多條大大小小的街道巷子,加上街上人流來回走動,周暮這樣毫無目的地尋找,完全將希望寄托在自己運氣上。
顯然,她的運氣並不好。
愣愣地看著周圍陌生的人群攢動,周暮很失落也難過,她的呼吸有些沉重也有些急促,美眸漸漸灰淡昏黯下來,鼻子酸酸的,眼眶內有股暖意流竄,哭意竟是有些抑制不住。
五年相隔,今日再見,卻是如此匆匆短暫,甚至連一個正面都未曾瞧見。他,真的已經全都忘記了嗎?
迎面春風緩緩拂面,桃瓣靜靜落在她素淨的衣衫之上,仿佛點在一片玉塵之上,美不勝收。
「若那人是陳笑,那秦墨又是誰?」
周暮想著,如柳眉宇間透著濃重的悲傷,也同樣疑惑重重。
自從見到司空前輩開始,她便已經在心中將陳笑和秦墨之間掛上了等號,在這些漫長苦等的歲月里,她心中掛念的也是遠在塵劍山莊的秦墨。可是,今日陳笑再現,卻是讓她原本安定下來的心緒再次風起雲涌。她很迷惘,仿佛一切又回到最初的狀態,陳笑是陳笑,而秦墨僅僅是秦墨而已。
抬頭看了看碧藍無雲的天空,周暮努力將情緒好好整理了一番,發現自己其實並沒有太過絕望,反而隱隱多了些悸動和奇怪的欣喜。至少陳笑並沒有完全消失,至少他再次出現在這青靈鎮內,只要他還會出現,那麼自己定然會找到他,不管多久,幾年幾十年都好,總歸會找到的吧。
至于秦墨……周暮搖搖頭,心中有些不明的慌亂,不管他是不是陳笑,自己好像已經無法再用一種普通朋友的心態去看待他了。三年掛牽,沒有這麼容易就干淨利索地斬斷忘卻。
輕輕嘆了口氣,少女微微抬頭,便起步朝著青靈院的方向緩緩走去。
在她身後的巷口,秦墨怔怔地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仿佛是被春日蒸發成雲,厚積不散,又一下子飄進了自己的心里,下成了綿綿春雨。看著周暮似要回去青靈院,秦墨沒有跟上去,只是低下頭有些自責。
他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是一個懦弱的人,明明想著要見她一面,如今卻是躲躲藏藏不肯露面。說到底,他終究還是決定不了自己到底要以誰的身份與她相認。他不想繼續欺騙,但也不敢告知實情,所以便只能落得如此下場,看著少女失落脆弱的背影,心如刀絞……
回到妙仙居,秦墨朝那西南角落瞄了一眼,發現周泰與那青衫女子已經不再那里,重重深呼吸一口,心情才稍稍好過一點。
坐回白靖仇與紫陽的身邊,兩人並未露出太多奇怪的神色,秦墨便也不提剛才的事情,仿佛一切都未曾發生過一樣。
「怎麼樣,有沒有什麼發現?」他輕聲問道,面色顯得極為謹慎。
白靖仇從盤子里拾了一粒花生放進嘴里,搖搖頭道︰「那李掌院還在樓上,什麼動靜也沒有。」
紫陽顯然有些等不及了,朝樓梯口的那些人看了看,焦慮道︰「這麼等下去不是辦法,要不要制造一些事端出來?」
「不行。」秦墨立馬否決︰「太危險了,恐怕我們會很難月兌身,而且也不一定能將那李掌院引下來。」他稍稍一頓,似是想起了什麼,問道︰「這妙仙居的後面是什麼?」
白靖仇道︰「是一條通向洛江的湛河。」接著看了眼秦墨,知道此刻他的心思,說道︰「這妙仙居正面大道,人流頻繁,從這里強行上去定然不行。而後面的湛河水較深,也沒有落腳的地方,所以也沒辦法悄悄潛上屋頂,偷听他們講話。」
秦墨眉頭微蹙,這一切似乎都很不順利啊。
正煩惱著,樓梯上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悉悉索索毫無規律,顯然不是一個人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