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循聲抬頭一看,只見從樓梯上下來五個人。
其中一人衣著鮮麗,金黃長衫光潔華美,在這五人之中格外顯眼。而他面容蒼白,刻著歲月侵蝕過後的道道皺紋,一臉凝重的氣息透著旁人難以抗拒的威嚴和氣勢。一雙眼楮雖然不大,但是足夠深邃,沉穩平淡之間射出來的凜寒竟是讓秦墨三人心生懼意,不敢直視。
僅僅憑著這等氣質和樣貌,便已經讓秦墨認定了此人便是刑征院的李承玄掌院。
在李承玄身後,跟著三個侍從模樣的人。雖然個個都低頭負手,對李承玄顯得極為尊敬,但是秦墨看得出那三個人的實力極為強悍,恐怕都超過了「靈聖」的等級。
而這最後一人,則是讓秦墨最為詫異,也是最感興趣的。此人年紀與李承玄差不多,但是眼神清明,面色沉靜,雖然一襲灰色衣衫稀松平常,甚至看上去有些簡陋,但是全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氣勢卻是一點也不比李承玄弱,由此可見此人的地位同樣不低。而且,與李承玄那高高在上強勢永不退讓的氣場相比,那人反而多了一份睿智和謙遜。也正因如此,秦墨不禁對那人產生了一種莫名的好感,而對李承玄則是心生了一股本能的厭惡。
「蕭閣老,在為刑征院院長,有些事情職責所使,實在是身不由己。」李承玄淡淡說道,低沉的嗓音有些渾厚,透著一股滄桑之氣。
那名被喚為「蕭閣老」的灰衫老者哈哈一笑,朝李承玄施了一個禮,回道︰「李掌院堅守本職,做事嚴遵原則,確實讓蕭某佩服。既然無法得知具體情況,那在下也不做強求,就此告辭。」
蕭閣老袖口輕挽,轉身便要離去,只是沒走兩步,那李承玄又是開口說道︰「蕭閣老,容在下多言一句。那唐天犯下的確實是重罪,城主殿下雖然寬宏大量,禍不及其九族,但也終究還是連累了青靈院。所以,我勸閣老一句,莫要為了那唐天讓自己深陷不利,否則便只能怪自己咎由自取。」
語罷,眼中陡然激起一道厲色,直直刺向那蕭閣老,竟是透著隱隱殺氣。
那蕭閣老卻是分毫不在意,嘴角一裂,笑道︰「李掌院這般好心,倒是讓蕭某有些受寵若驚。不過,我與那唐院長並非什麼深交,只是有過幾次面照之緣罷了。今次也是受人所托,才前來向李掌院問詢點情況而已。」
李承玄鼻息一重,點頭道︰「那便好。」說完便回身走上樓去,而那蕭閣老望著他的背影,眼中閃現一絲難以察覺的凝重,隨後走出了酒樓。
秦墨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對于方才的對話深感意外和驚喜。這原本只應該出現在二樓廂房內的秘密對話,如今卻是一字不漏地鑽進了三人的耳膜里,不得不說天無絕人之路。柳暗花明一詞,終歸不是虛言。
三人哪里會放過這天賜良機,既然在李掌院地方無從下手,那麼這蕭閣老便是如今最好的變數。
「紫陽,你繼續留在這里,盯著那位李掌院。」秦墨低聲說道,在得到紫陽的應允之後,又與白靖仇心領神會地對視一眼,便起身追了出去。
酒樓之外人群之中,那位蕭閣老的背影筆直挺拔,兩人一前一後隔了一段距離,悄悄暗中跟進。只是過了一會兒,蕭閣老身子一側卻是閃進了一個熟悉的巷子口,讓兩人格外驚訝。
「難不成他要上青靈院不成?」
心中疑惑未定,兩人顧不得一切快速追了上去,只是身子剛剛拐進那巷子,一股強大的靈氣便是迎面壓了過來。
秦墨大驚,厲聲朝著身旁的白靖仇喝道︰「小心!」
只是話音剛落,一道身影便是擋住了他的視線,金色靈氣宛若蟄伏已久的吞天惡蟒,一瞬間就將秦墨的身子捆綁纏緊。力道凶猛,似乎能將一塊巨石碾壓得粉碎,秦墨頓時覺得胸悶氣短,全身骨頭經絡仿佛是被揉成了一團,痛苦難忍。
這靈氣所出之人正是那蕭閣老,秦墨與白靖仇的行蹤似乎早已在他的控制之中,而這青靈院下的巷口平常無人進出,自然成了他出手的最好地方。但當他定神一看,靈氣之中困住的竟是一個十來歲的孩子,不由一愣,顯然這情況與他料想的有些差異。
「你們不是李承玄手下的人?」他蹙眉問道,疑惑重重。
一旁的白靖仇見秦墨陷入險境,心中早已沒有理智可言,又哪里听得到蕭閣老的疑問?他腳下一動,身形頓時一縮,以一種極為怪異的方式伺機而動,緊接著竟是直直朝著蕭閣老的正面突襲過去。
蕭閣老只是稍稍一頓,覺得此人的身法有些奇特,便腳下一移,試圖退後躲避。哪知身子剛一動,白靖仇卻是突然一閃,以一種絕非常人的速度折了方向,朝其右方攻擊過去。
蕭閣老一愣,即刻面露驚愕,這等身法自己從未見過,現在從一個十來歲的孩子身上使出,更是感覺不可思議。但他本身實力強勁,雖然因為吃驚已然耽誤片刻,但他腳下靈氣一動,身子頓時一側,便是躲過了白靖仇的重拳相擊。
只是這一下,卻是恰好中了白靖仇的圈套。一股白色的靈氣宛若泉涌,瞬間便匯聚在了他那雙邃然深秀的眼楮之上。
蕭閣老看著那雙逐漸變為赤紅的瞳目,心頭一震,緊接著卻是感覺一絲疼痛從眼中鑽入,靈力仿佛是被許多細長短刃切斷一般,瞬間斷裂無法流通。
纏在秦墨身上的靈氣陡然消散,身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先前那股令人絕望的壓抑讓他心生畏懼,這蕭閣老的力量果然非同尋常,自己竟是連反抗的余地都沒有。
白靖仇眼中的紅絲頓然褪去,身子又是一側,便閃到了秦墨的身旁,扶起他,關心道︰「小墨,你有沒有事?」
秦墨搖搖頭,舉目望著眼前這位蕭閣老,心中不安竟是牢牢佔據不肯退散。
今日之事,當真讓人有些措手不及,而這位高人,自己又該如何應付呢?
蕭閣老枯手扶額,重重地搖了搖腦袋,一陣昏暈即來即去,讓他有種如夢初醒的錯覺。他看了看白靖仇,驚訝道︰「竟能隔空切斷我的靈力,你這瞳力非同尋常啊。」
「過獎。」白靖仇冷冷回道,身子卻是緊緊繃著,心中十分緊張。這蕭閣老的實力當真不俗,若不是自己的身法太過特殊,定然已被他抓住。而自己下一次的進攻,恐怕也不會這麼容易就得逞了。
「你們兩個是何人?為什麼要跟著我?」蕭閣老問道,語氣之中盡是寒意,平淡之中讓人不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