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雪就這樣乖乖地躺下,看著這些人的疲憊不堪,想想都是因為就自己所致,這樣的劫後重生,說不出的滋味,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有什麼難過的就說出來,真是沒有想到你這樣大的膽子,居然去皇宮那樣守衛森嚴的地方,還要刺殺當今的皇上。雖然你一向做事情都有自己的主張,可你這樣的做法真的是很讓我不可理解。」憶城握著她的手,看著她這樣的樣子,實在不忍心責罵她,但是想想她的以身犯險還不吭聲,也不禁生氣。
「舉家之仇不共戴天,他這皇帝名不正言不順,我就無所謂忠君。只恨我人微力薄,不能取狗皇帝的命。」她的話更是讓大家茫然,尤其是憶城,眉雪說她是無家可歸的逃難的孤兒,當初看到她的那副模樣,真的是一點兒也沒有懷疑。
「靖難之役後,惠帝失蹤,朱棣奪得皇位。但是有很多的大臣是不服的,其中就包括我的祖父方孝孺。因是不听從他的話寫擬登基公告,所以招來殺身之禍。不僅是九族之人全部被誅滅,就連他的門人學生都受牽連,冤死者不計其數。因我當時剛剛出生,還沒有被朝廷得知,被一個忠心的僕人救走。後來我們一路被追殺,到處逃亡了很多年還是被朝廷的人盯上,我們失散了好幾年,在被追殺的時候被夫人所救然後我就求他們留在了谷中。後來一次生病我被夫人帶出去看病,才發現那個柯大夫就是救我的那個僕人。他是被一個江湖游醫給救了,然後他又跟隨其來到了江西。也許是一切都是注定好了的,我們逃到最後因為各種原因活了下來,其實心里都一直在想著報仇。這麼多年來我和夫人小姐修習武功,他則是打探朝廷的各種消息,同時我們還要避開東廠的人,直到听說東廠的人為了追一柄寶劍放松了對各方面的守衛,我覺得是個好機會,所以就想著去奪得狗皇帝的命,哪里知道差強人意,還沒有動手自己就先被捕捉了。」
「那為什麼就只有你一個人去,並沒有見到那個柯大夫的蹤跡?」憶城覺得這個柯大夫雖然是很忠誠,但是讓主人唯一的遺血去犯此大險,也當真是糊涂。
「我之前給他綁在了我居住的地方,給他準備了足夠的食物。當時他是很不理解我的做法,但是這本來就是我的家仇,他為了忠心已經吃了這麼多的苦,我實在沒有理由讓他這樣的年邁的年紀還要和我一起去做有去無回的事情,好好的度個晚年,總好過失敗後的死無全尸。」眉雪的話里有太多的絕望和傷心,以後她不僅失去了報仇的大好的機會,反而牽涉了這麼多的人進來,這是她不願意看到的。「只是害得你們無端被牽連,我真是萬死莫贖了。」
「千萬不要這麼說,所謂受人滴水之恩,自當涌泉相報。想想當初,你還不是一樣冒著生命危險來救我們。至于以後的事情,我們這麼多的人一起反而不孤單。」燕雲非拍了拍她,想不到竟是忠良之後。
而在皇宮里,皇帝對刺客被劫的事情大發雷霆。這不僅僅是因為刺客的存在威脅著他的生命安全,還在于根本就沒有查出刺客的身份就這樣被救走了,還不知道他的同伙究竟是打著哪些算盤的人。曾經命雖然極得皇帝的寵愛,發生這樣的事情他的壓力還是很大的。回到府里,那個陰陽怪氣的逼問眉雪的宦官就在他的耳邊吹起了風︰「听說這些劫匪里就有何傳何大掌門的千金,他不是說不知道女兒怎麼逃出去的嗎?怎麼偏偏那麼巧,這刺客才被救他女兒就出現了。也許他們是同謀。」
龐天來坐在那里想了想,還是覺得這樣的事情應該是不可能的,不說何傳對東廠的挾制的害怕,還在于兩個人對某些東西的共同追求,他嬌縱女兒有可能,若說是和那些人同謀,借幾個膽子應該也不敢的吧。「我們以後還是小心一點兒,現在馬上叫何掌門來一趟。」
何傳匆匆來到龐天來的府上時,心里已經在忐忑了。監斬的二兒子君威說在馬車駛出去的時候看見了妹妹,居然是一身便裝,但是因為炸藥的緣故並沒有追上。何傳擔心的正是怕因為君寧的原因受到龐天來的猜測,那樣的話接下來不僅是他,他的府上都會遇見大的麻煩。
「何掌門請坐」,龐天來將臉色凝重的何傳讓到椅子上坐著。「上茶」,還是一如既往的客氣。
何傳接過茶︰「不知道督主這麼晚叫小的過來是有何要事?」
「今天刺客被劫走的事情想必你已經听說了。據手下的人來報,這其中有你家的大小姐。說來也真是巧合,她這才失蹤就出現在了刑場上,那幫同伙可是不容小覷啊。」
何傳一听,剛到嘴邊的茶水嗆了一口,放下杯子驚恐道;「小的教女無方,若是說她有有同伙要去謀害皇上,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待我將她帶回來一定要帶到督主面前好好的謝罪。」龐天來不動聲色地攙過在那里低頭抱拳的何傳︰「何掌門不要驚恐,何大小姐天真爛漫,一定是受奸人所迷惑。何掌門可曾記得當初在江湖上的兩把神劍,一把是前一段時間令小姐使的那把快劍,還有一把是當時的劍客燕城所使的樂劍,當初這快劍被外人奪走,樂劍卻是被毀。你可知道今天我和那個叫做彭弋泱的小子對招時,他使的就是樂劍。這樣看來燕城對我們撒了一個大謊。你應該知道彭弋泱吧?他就是曾經和燕城一起消失的彭遠席的兒子,听說你們還是至交,曾有兒女互結親家之意。」龐天來喝著茶,慢慢的和他講著。
「彭遠席?彭元錫?你是說他說的名字是假的?我們當初是交情不錯,可是他們夫妻突遭殺害,女兒女婿也是失蹤,後來弋泱和他的先生一起去雲游了,之後就聯系甚少。你說和他過招?他可是半點功夫也不會,而且是極其厭惡武學的。」听完龐天來的話他的心里疑竇叢生,要說了解,這差不多二十年的交情,可听龐天來的這番話一出口,他覺得自己所知的完全都是雲里霧里的。
「當初他們失蹤的時候,我們的人有和他們過招,那個小子確實不會功夫。旁邊的那個先生也是武功不怎麼樣,要不是半路突然殺出個程咬金,我們就將他們帶回去了。那個黑衣人的情況和今天和我過招的很像,居然都會使炸藥,所以我懷疑他們是一個人。」龐天來本來是想要從何傳的口中了解一些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哪里知道他了解的比自己所了解的更少。
「沒有想到才幾個月不見,這小子的武功居然這麼厲害,樂劍使的並不比當年的燕城遜色。我們的人才從他們家奪來當年押鏢的記錄本,彭遠席夫婦就遭到毒手。然後就是他們家的人陸續的失蹤,很顯然這是有人在蓄意為之。就在我們為這所有的變故百思不得其解的變故中看到這劍的時候,又是劍的失蹤。那本押鏢的記錄里,有寫到兩個會施毒的東瀛人,快劍是被他們拿去的,沒有提到樂劍。我們一直認為樂劍真的是被毀了,沒有想到這兩把劍卻又是同時出現。現在我們要知道那兩個從我們手中奪走的快劍的施毒的人是不是東瀛人,還有就是彭弋泱的樂劍是誰教的,斷然不會是那個先生,否則在樹林外,我們的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龐天來之所以要將這個中情由講的那樣的細致,是希望這何傳不要輕敵,現在面對的敵人哪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如果一定要找一個,那可能就是他女兒君寧了。
「我們現在的主要任務是要找回那兩把劍,這不僅僅是江湖上流傳的說是有武功秘籍,還是因為這是聖旨。」龐天來小心翼翼地說著「現在不僅僅是劍譜的傳說,而是這里面藏著一個關于寶藏的秘密。二十年前的時候皇上沒有得到的東西,二十年後自然不會放過。這也是為何東廠的人一直在留意這劍,是因為皇上一直沒有放棄過對這寶藏的尋找。」這下子何傳才知道自己不過是一枚棋子,想要從朝廷的嘴里分一杯羹,哪里有那麼容易的事情?現在是非但不能不去尋找這劍的下落,即使找到了也休想得到劍譜,那是要給皇上的。自己本來已是老狐狸,卻不知道龐天來是個千年老狐狸,也只有被擺布的份了。
修養了幾天,眉雪的傷漸漸恢復,已經可以活動自如,但是臉上的傷卻是再也無法復原。時常對著溪水旁邊黯然神傷,那個女子不愛美呢?現在卻沒有愛美的權利了。倆離開這片美麗而難得的庇身之所時,眉雪帶上了面紗。神秘的樣子,反而多了幾分驚喜。也許她再也沒有勇氣去讓別人看面紗後面的面孔,雖然那曼妙的身姿依舊昭示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