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沈流離關著的彭弋泱自從進了這屋子,這門就沒有被打開過,每天吃的飯都是被人從一個小口子送進來,這讓他想起了君寧被關在東廠的時候,她給自己描述的那個小屋子。顯然,這里要比那里還苛刻,最少那邊的天窗還是有被打開過。
直到沈流離再一次進來,這是被關上的十多日來的第一次,看見陽光射進來,他不自覺的將眼楮遮了遮。
「你可以走了。」沈流離看著他,「不過你得要蒙上這個?」將一個黑色的布條甩給了他。
「如果不呢?」彭弋泱的怨氣上頭,已經被擺布了那麼久,是有些夠了,現在倒是巴不得和他打上一架。
「沒有談條件的可能,除非你不想出去。我能夠將你抓進來,你還想輕而易舉地就跑掉嗎?如果那麼容易的話,就不會有我站在這里的機會。」
沈流離煩透了他,也許不是某種原因,他倒是很欣賞他,可是現在覺得他的所有的行為都是很討厭。在他長這麼大的時間里,是沒有人可以比他優秀的,這是嫉妒心嗎?也許是,總之,他就是不喜歡他。
「為什麼不和我比上一場,雖然我不會像你一樣施毒,名正言順地打上一架,你未必就是對手。」彭弋泱還是在刺激他,只要不中對方的毒,那麼比武自己還是很有把握的。這個世上不可能那麼奇怪,遇上的都是龐天來那樣的高手。
「我說沒有談條件的可能,現在是我心甘情願要放你走,何必自尋不痛快?」沈流離變了臉色,如果再和他嗦,他可能要好好的教訓他一下。
彭弋泱剛剛才將這黑布條蒙上眼楮,只听見沈流離又說道︰「將你的劍法舞一遍,就是你和東廠的那個老太監對峙的時候的劍法。」
「哼,讓你和我打你還要裝什麼清高,現在又來覬覦別人的劍法。除非你和我打,否則也沒有談條件的可能。」之所以將自己關了這麼久又放出去,那一定是有重大的理由。現在當然是有談條件的資本,否的的話他會輕易放了自己嗎?
看來這個彭弋泱的確比別的人更有一點意思了,「信不信我就將你關在這里關到死?」沈流離的臉色看不到,但是聲音卻冷的要人感受到冬天的感覺,不是平時的那樣的溫潤。
「哈哈,我有什麼不相信的呢?你就算將我殺掉也是有可能的,只是現在你並不想這樣做,否則你也不會留我到現在。我,還是有你利用的價值。所以不要兜圈子,敢不敢比試一下?你應該不是只會施毒的膽小鬼吧?」彭弋泱的語氣里面充滿了調侃,簡直就是要逼得沈流離出招。
「恭喜你,雖然我知道這是激將法,我還是中招了。你摘下黑布,我們就在這屋子里打。不管是誰勝誰負,我不會對你再施毒為難你,而你要依舊將這黑布蒙上,我讓僕人送你出去。這些你可以答應嗎?」沈流離的妥協一方面是這言語刺激,一方面是他想要將這劍法記得的多一點。
「這個自然,很多的事情是要靠自己去爭取的,你想要劍法自然是要和我打上一打,看別人怎麼使出來,也只是看一個樣子而已。」
彭弋泱將黑布條取掉的時候,看見沈流離一向不離手的扇子沒有在手上,而是一把劍,那把曾經被君寧炫耀過無數次的劍。
「君寧的東西怎麼會在你的手上?原來你就是那個施毒在東廠的人手里奪走快劍的人?你究竟是什麼人?」弋泱看到他的劍才發現自己早就該聯系在一起的了,這麼會施毒的自然都是一起的了,隱隱覺得他們和十多年前父親和先生中毒的人也有關系。
「我是什麼人不勞你費心,接招。」說完就一個箭步往弋泱的身邊沖過來,快劍的鋒利弋泱是見識過的,所以一邊避開一邊拿出樂劍,使出琴訣中的招數,雖然是打斗也不敢和快劍接觸,只是用劍術避開他的招風,然後追擊他的要害。樂劍雖然百變,要是和快劍接觸上只怕也是被削成廢品。倒是沈流離的招數使出來全是狠招,一個不小心就會被他的劍鋒刺傷。
兩個人打了很久,還是不分上下,直到弋泱又將所有的劍術再一次使出來,這是第三次的了,沈流離才雙手握著劍柄沖過去,弋泱避之不及,胳膊上被劃了一口子才算停止下來。
「好吧,我輸了。你要的都已經得到了,我想以你的聰明,這劍術應該是記得住了。」弋泱捂著流血的傷口,看著沈流離的大汗淋灕,「我會遵守和你的約定,讓你的僕人來吧。」
「果然很是厲害,要不是你的毒還沒有完全排干淨,只怕我早已敗下陣來,哪里還可以和你打上這麼久。」沈流離的嘆服和心有余悸倒不是裝的,「來人,將彭公子送出去。」弋泱蒙上了黑布條,被連個人給帶出去了。現在的意識比較被抓進來的時候要清醒的多,能記得大概的時間,只是覺得馬車一直在轉彎,直到這些人將他放下,他才發覺又被放到了和龐天來比武的地方。這里的一切是很熟悉,可是被囚居的地方縱使他在江西長大也不知道那是臨近哪里的。
這自由的感覺真的是很美好,現在的主要目的是快點找到先生和眉雪,他們應該已經帶著余管家月兌身了吧。還有君寧和憶城,也不知道現在和他們會和了沒有。
關在里面的時候想什麼都覺得徒勞,也就懶得去想。可是一出來則是發現要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迫在眉睫。
在河面上顛簸了十多天,君寧和憶城才在水流不急的一片樹林旁靠岸。幸好備下的烤魚足夠多,否則的話真的是要餓死了。這次的運氣比較好,兩個人已經憔悴不堪,餓的渾身發軟,一靠岸的時候居然聞到了飯香。在遠處的樹林里有裊裊炊煙,兩個人都咽了咽口水。這是多麼親切的味道,又是多麼久違的味道。一下子有了精神,往炊煙處走去。
「就算是搶來,我也要搶來吃上一點。」君寧邊說邊咽口水,總之看到米飯的時候一定要先吃上,不然連自己的口水都對不起。
憶城倒是沒有搭理她,她說的都可以理解,怎麼樣到那里去才是很重要,這炊煙在河邊的時候看著很清楚,可是在樹林子里的時候則是走一段就得停下來看看方向是不是正確,不然在這樣的地方迷路也是很要命的。
她拉著一味往前沖的君寧給她講著,君寧才不耐煩的看著她,減慢了速度。這米飯真的是很香呀,香的心緒都是亂的。
在叢林里跋涉著,也不知道多長時間,他們看到了一座茅草屋,這屋子的別致就在于沒有窗子,也沒有門。是三面牆搭起來的,而且屋頂上的草還都是綠的,可是又不是長在上面的草。
憶城一進來就覺得這房子透著奇怪,但是君寧可不管這麼多,她直接沖進去奔向正在煮著的鍋旁,揭開了鍋蓋看到那些白花花的米飯真的是覺得比白色的珍珠還要漂亮,怪不得聞著這麼的香呢。她張望了一下,沒有發現碗,只看到一把木勺,抄起來就舀起吃了起來,雖然一個個米滾燙的如碳星,她還是狼吞虎咽地吃了半鍋,覺得肚子實在是裝不下了,才記得憶城還沒有來吃。
憶城還在四處查看,她將舀著米飯的勺子送到她的跟前,順便還打了一個響亮的飽嗝。
「別看了,應該是主人家出去了,這樣正好,我們也不用費什麼口舌了,你也吃上一些吧,真的是比烤魚好吃多了。」聞著這米香,憶城也抑制不住了,接過她的勺子吃了起來,不得不說,吃了這麼久的魚,這白米飯居然也是少有的人間美味,她本來還是想要等到主人回來征求意見能夠討到一些,現在是饑腸轆轆,也顧不上了,也顧不上和君寧說說這里的古怪了,總之是在君寧的慫恿下吃了那一勺米飯,顯然還是不夠,當她看了看君寧的時候又被拉到廚房將剩下的米飯吃了個精光。
飯飽之後,憶城又覺得歉意連連,「你說我們就這樣把飯給吃完了,那主人回來不是要餓肚子的呀?」
「所以呀,我們現在就開溜,雖然不知道主人是誰,卻也不想知道他是誰,吃了就吃了吧。我們也是被逼的呀,他要是也吃上那麼多天的烤魚的話,他也會理解的。」君寧覺得這是十多天來過的最開心的日子了。
「我們還是等這主人回來之後給道個歉,總覺得這樣不是很好。」憶城感到滿肚子都是愧疚,怎麼會去偷吃別人的米飯?
「還是不要等了,趁著我們的肚子是飽的,還是趕緊離開吧。」君寧正要拉著憶城走開,「哎呦」,她捂著肚子蹲了下來,「為什麼我的肚子這麼疼?」
「哈哈哈,你偷吃了我的東西,那里面又有毒藥,自然肚子要疼了?」她們抬頭一看,發屋頂上坐著一個穿綠色衣服的白胡子老者,他在上面手舞足蹈,然後一躍而下敲了敲君寧的頭「哼,你還想跑?我看你往哪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