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欲成仙 第五十六章

作者 ︰ 撩人醉

沈榭身後走上前一步的侍衛,正是西榮靜流公主。

女帝同靜流公主四目相對,看了幾晌,她才笑道,「原是靜流公主,公主若是想到初國做客,朕定然歡迎,又何必多此一舉地投靠了溫王?」

女帝雖說著話,腦子里想的卻是半年前鳳浣稟告靜流公主之事的內容。

——西榮靜流公主在西榮大臣都措手不及時發動宮變,血洗西榮皇宮,歷時將近兩月。然靜流公主還不至雙十年華,終究是心思不夠縝密,卻是被靜流公主的長兄——西榮太子勵制伏。此後,靜流公主下落不明。

如此一來,靜流公主倒是投奔了祁國溫王沈榭。

「陛下還記得本宮,是本宮的榮幸。」靜流公主露出了清麗的臉龐,只是相對之下,她遠比傾姮上次見她要成熟得多。

「只是不知公主同朕只是敘敘家常還是如何?」女帝抬手招來了一個侍女,讓她多加了一杯茶,還將侍衛打扮的靜流公主引到另一個位置上。

「敘家常便不必了,本宮來此,不過是尋求同盟。」靜流公主側頭看著冷然的沈榭,示意道,「本宮同陛下真真是一見如故,不知陛下可否庇護靜流一二?」

「不知靜流公主哪里又需要朕庇護?」

靜流公主低下頭,輕聲說,「你們要的是三國太平,而我,要的是西榮王位。」她的語氣再平常不過,像是在向兄長要糖的小女孩。

「三國太平?」女帝轉頭看向沈榭,而沈榭卻只是勾著唇沖她一笑。他冷著的臉宛若天人,而笑起來,便讓人如同遇見暖冬中盛開的白梅。他一笑,徹骨的雪花就變成了使人驚喜的滿天飛絮,美得不可方物。

但如今他卻是合著他人逼迫女帝就範,她又如何有心情對著美人歡喜?

沈榭舉杯問道,「陛下可是不願意?」

「那還得看你們有無這資格。公主來我初國,不異于羊入虎口,若朕將公主送予太子勵,不知公主可有對策?」女帝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拍打桌面,漫不經心地說道。

靜流公主依舊低著頭,聲音也同樣低,卻足夠三人听見,「陛下大可一試,本宮手中也算有一張底牌。陛下定然不希望西榮同初國兵戎相見。」她又頓了一下,笑出了聲,「噢,是初國對抗祁國與西榮。」

她抬起頭看,又飛快地看了一眼沈榭,沈榭坐在位上,沒有因靜流公主的話作任何舉動,她轉頭看著妝容明媚的女帝,「陛下,本宮手中是西榮虎符,陛下最好不要隨意處置了本宮。」她說了一大段話,恐怕也是口累,端起茶水喝了一大口,她喝得有些急,「本宮不叨擾陛下同溫王的談話了罷。」

說罷,靜流公主便退了出去,原先跟著沈榭的另一個侍衛也同靜流公主一道,默默地隨著出了內殿,徒余下女帝同沈榭四目相對。

「沈榭,你什麼時候同她合作?」傾姮走下來,靠近沈榭,「你所謂天下清明,便是和著他人逼迫于我?」

她原先心情就不怎麼好,負氣離開御花園,轉眼卻又遇上了沈榭。現下同沈榭講話,口氣也藏不住地厭惡。

「陛下,這于你無疑是最好的選項。」沈榭比傾姮還要高出半個多頭,不多于一尺的距離內,沈榭低頭看著咄咄逼人的女帝。

可分明,此時卻是沈榭在要挾著女帝。

「祁國桐城之南,有二十萬初兵。」沈榭勾起了唇角,定定地看著傾姮,傾姮眯眼,顯然還是忍耐著,「這些我都知道,又何況是祁國皇帝?陛下,你若以為僅僅靠著這二十萬便能一舉拿下祁國,也未免太小看祁國了罷。白丟丟不敢妄動,緣由不過是祁國還有另一支軍隊,或能起關鍵作用。」

傾姮眯著眼沒有說話,她只是這樣定定地看著沈榭。

沈榭皺眉,扶住了她的手,「陛下,你沒事吧?」

此時傾姮心煩意亂,甩開了沈榭的手,「別踫朕。」

「陛下,並非我逼于你,乃是局勢所逼。如今于初國,並非最好時機。」

沈榭手中的局勢,偏偏不就是他一手促成,傾姮以為以他能耐,不過是穩定大廈將傾覆的祁國,卻不想,他的手竟然伸進了動蕩的三國。

若問她還有何話想言,她卻並沒有。不過是同祁國結為盟國,又非將初國拱手送人,她實在不必矯情。只不過,原先以為初國定能得到更多的好處,現下結論全都推翻了。

「所謂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現下你處在上風,不論作何種解釋,總是對的。沈榭,朕三日後便會給你回復。」傾姮定了定心緒,撇去了心中的不愉快,一字一頓地同沈榭講。

「好。」他點頭,卻還未走。

傾姮皺眉,「鳳浣,送客。」

鳳浣走向沈榭之時,傾姮隱約著似是听見他小聲地嘆了一口氣。

她愈發煩悶,如今該垂頭喪氣的不應是她嗎?

「鳳浣,宣韓朔覲見。」女帝定然不能一人草率決定,只能喚了初國攝政王共商。

當夜,傾姮並未回飛雲殿,直接宿在了東啟閣。

而隔日醒來,始覺得物是人非。

甚少有宮人膽敢在傾姮還未起身之時便吵醒傾姮,但今日不同,傾姮卻是被趕來稟告的宮人叫醒。帷幔被宮人掀開,強光驟然打在傾姮的臉上,她昨夜同韓朔夜談至三更,她實在累極,想著鳳浣自會幫她杖責這不知禮數的宮女,便不願醒來,翻了一個身。換來的結果卻是,身上的錦被都差點被人掀了起來。

「陛下,奴婢有急事稟告。」

傾姮睜開有些迷糊的雙眼,看著頭上發釵都少了一根的宮女,還沒來得及呵責,便听她繼續說道,「陛下,齊卿大人昏迷了一夜了。」

傾姮皺眉,語氣有不耐和冷淡,「他昏迷了不應該找太醫,朕又有何用?」

宮女的眼眶似是濕潤,她低頭叩了三下,「陛下,奴婢求陛下見見大人,太醫也無法診斷出大人突然昏迷的原因,陛下,陛下……」

傾姮心煩意亂,撐起了自己的身子,「他何時昏倒?」

宮女依舊是跪在傾姮的床下,一邊擦著她的眼淚一邊哽咽道,「是昨夜傍晚,大人從飛雲殿歸來後不久。」

「太醫怎麼說?」

宮女抽搭得更厲害了,直到傾姮想要趕人,跪在地上的宮女才說道,「太醫說,大人不知為何,脈象愈來愈弱,太醫沒法醫治……若是大人再沒辦法醒來……或許……便永遠醒不來了……」

傾姮听見了宮女的話,她恍惚了一下,才听明白。

傾姮從未見過齊卿生氣。她的啟之,永遠溫和如玉,再沒有一個人能讓傾姮用上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這般的句子來形容。

但昨夜傾姮同他吵了一覺,或許,她的啟之終究是生氣了。她氣的厲害,卻不該拿安安來撒氣。說起來,她打了安安之後,竟還未去看過安安,連哄一句都沒有。

啟之,真是生氣了,才會那自己的身體來嚇她。

想到這里,傾姮心安了一會,看著床下眼楮腫的如同核桃一般的宮女,「朕知曉罷,你先回去。」

「陛下……」

「朕梳洗一番,便趕過去。」傾姮起身,招來了平常服侍的侍女。

等大隱宮的宮女離開之後,傾姮坐在木凳上,輕輕地對替她梳妝的人說,「快些罷,朕要快些去大隱宮。」

她想,她確實該哄一哄齊卿了,還有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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