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的伊朗戰場,只是因為沒有果斷的違背預定的計劃,一位年輕的伊朗少婦便成為了僵尸口中的美食。為此徐凌承擔了所有的罪責在墨西哥的禁閉室整整待了三年。
判斷是一個特工生存的根本,同樣的錯誤如果犯上第二次,迎接他的只有死亡。
對方的專業已經超出了徐凌的想象,僅僅只是短暫的接觸,甚至連位置都無從判斷,身上便已經留下了五道割傷。只可惜對方沒有將自己殺死,令他至少掌握了對手的四條信息。
沒有征兆的突然襲擊意味著對方的念力系能力者;奇特的香味那可能是攻擊發動的媒介;而跳出窗外後沒有繼續遭到攻擊說明了對手應該需要通過視覺或者能量的感應才能發動攻擊;最重要的是,從嗅到香味到遭受攻擊,這其中的間隔是兩秒。
如果不是因為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的女孩,僅僅是這四條,就已經有足夠的理由讓徐凌與對方展開一場生死之斗,雖然最終的勝負還無法知曉。
徐凌想要找出更好的對策,他在奔跑中不斷思索著,並回顧著四周尋找適合戰斗的場所。
然而就在此時,鳳鳴拉著他停了下來,女孩用無法辯駁的口吻對著徐凌說道︰「如果在這麼跑下去,你會休克的。」
休克?
徐凌從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他的身體有常人有一些小小的差異,導致他就算損失了更多的血液也只會死亡而絕不會暈厥。徐凌不想和鳳鳴就現在來討論這個復雜的問題,他搖了搖頭,無所謂的說道︰「這點傷不會有事的。」
「可我能夠戰斗,我是鳳家的傳人為什麼要怕那些殺手?!」
鳳鳴第二次提出了自己的意見,並且極為堅持的看著徐凌,似乎沒有絲毫妥協的余地。
徐凌忽然露出了一絲微笑,問道︰「那你會害怕死亡嗎?」
「死亡…」
鳳鳴忽然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回答徐凌的問題,她甚至構思出了某些可怕的畫面,但除了讓自己不寒而栗之外,竟無法找出心中的答案。
明明只是一道選擇題而已,為什麼…
徐凌看見了鳳鳴糾結的模樣,心中產生了許些笑意,多少年前自己似乎也這麼思索過這個問題,最後如同這個女孩一樣的糾結。
只是很多年後,他已經知道了正確的答案。
「大小姐,我只希望等你知道答案的時候再來加入戰斗可以嗎?半調子的覺悟是會害死人的。」
「這是什麼意思?」
在鳳鳴的疑惑中,徐凌拉著她再度狂奔起來。
很難想象這樣的狂奔也會是一種策略,但事實上這確實是徐凌反擊計劃中的一個部分,而且還是最為重要的組成部分。
刻意隱藏的敵人是無法被輕易找到的,除非他們正處于無法隱匿氣息的狀態,比如在長時間的奔襲之後。
特別是對于念力系的能力者而言,他們更關注于精神的修煉,無論能力的等級有多麼高階仍然無法在**上比常人更為強悍。
這就是徐凌的目的,在經歷了整整兩個小時的長跑之後,他將鳳鳴拉上了一座高層建築的天台,隨後將入口的鐵門牢牢的關閉了。
「能告訴我你到底想做什麼嗎?」
如果說之前的鳳鳴是有些疑惑,那麼她現在便徹底的迷茫了。她不明白徐凌究竟在做些什麼,還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跟著他來到這看似絕境的天台之上。她說過自己能夠戰斗,但徐凌的表情卻似乎根本沒有依靠她的打算,這讓鳳鳴的自尊遭到了巨大的打擊。
而此刻徐凌的回答更令她難以接受。
「等事後再解釋吧,一會你只需要藏在入口的背面,隱匿自己的氣息就可以了。鳳家的傳人做到這一點應該不難吧?」
「可是!」
「噓…」
鳳鳴還想說些什麼,徐凌卻已經將一根手指放在了嘴唇之上。
整個世界都忽然安靜了下來,兩人幾乎都能夠听見彼此的心跳,除此之外還有一種喘息聲,若有似無的在耳邊響起。
徐凌再度進入了心眠的狀態,他似乎與這大地融為了一體,如同植物般透過空氣的流動來了解周圍所發生的一切。
然而就在此時,輕微的喘息聲陡然停止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種如同心跳一般的步伐聲,極為規律的緩緩傳來。
律步…
徐凌的心髒仿佛被一只巨大的手掌緊緊的拽住了,強烈的緊張感令他渾身的肌肉開始緊繃。
這是一種極難掌握的技巧,只有精通于暗殺領域的專家才會去鑽研這這項極為冷門的技藝。高等的律步可以通過與人類心跳的頻率產生共鳴而徹底掩蓋腳步的聲音,逃月兌听覺的追蹤。
若不是徐凌早已知曉對方的到來以及本身進入了心眠的狀態,他根本不可能察覺這樣的步伐接近。
入口的鐵門忽然裂開了一道窄窄的縫隙,站在門邊的徐凌沒有做出絲毫的反應。他感覺到對方的律步停止于階梯之下,那這扇門便只是一個陷阱而已。
高手過招永遠不會像人們想象中的那般精彩,往往只是一個瞬間,生死便作出了定論。先動手的那一方,若是無法殺死對方,後果將會極其可怕。
數十秒的等待仿佛如同一個世紀般漫長。
忽然間,一聲巨大的碎裂聲打破了所有的寂靜,整扇鐵門陡然間全盤崩裂,碎片四散甚至擦破了徐凌的臉龐。
然而他依舊沒有絲毫的行動,還是站在那個位置,那個在門外無法看見的死角,默默的等待著動手的時機。
奇異的香氣如期而至,一切都與徐凌預計中的絲毫無差。此時一道黑色的人影如同幽魂一般在入口前一閃而過。
徐凌的身影忽然動了,他始終保持著心眠的狀態,摒棄了五官的能力,僅僅依靠著感知,如同蒼鷹捕兔一般右手呈爪狀,直襲對方咽喉,想要一擊斃命。
可惜對手似乎早有防備,身體輕輕側仰,堪堪躲過了這致命的一擊。
兩秒時限還剩下一秒,徐凌幾乎沒有絲毫的猶豫順勢抓住了對方的右臂,猛然向前一拉,用左手食指與無名指插入了對方的眼眶。
一聲凌厲的慘叫響徹天際,徐凌的脖頸有多了一道淺淺的割裂,卻險之又險的沒有繼續深入。
生死產生在須臾之間,他儼然成為了勝利的那一方,對方果然只是通過視覺與能量的感應才能發動致命的殺招,而當自己利用心眠狀態隔絕了體內所有能量的流動,又重創了對方雙目之後,勝券便已在掌握之中。
但徐凌萬萬沒有想到,鳳鳴會因為這一聲慘叫而從入口的背面走了出來。當女孩因為看見眼前這一幕可怕的情形而發出尖叫時,徐凌的大腦「嗡」的一下炸開了。
他甚至不用鎖定能夠感覺到鳳鳴體內龐大的能量氣息,而結束了慘叫的殺手嘴角也勾勒出了一絲陰仄的笑容。
徐凌已經沒有心情再從口中喊出「危險」兩字了,他能做的只是用最快的速度,沖向那個自己必須保護的對象,將她撲倒在地。
而這個舉動的代價是讓他的背脊上留下了一道直達脊椎的巨大傷口,隨後徐凌又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硫磺氣味。
「到底是專業的殺手,竟然能在那麼短的時間里弄出這個東西。」徐凌輕松的展現出了自己最後的幽默。
雙眼的重創讓殺手的意識變得模糊,于是對方便選擇了最為行之有效的方式來完成自己的任務。
只可惜鳳鳴雖然擁有著驚人的能量,只可惜她那種沒有絲毫覺悟與經驗的能量在職業的殺手面前就如同鏡花水月一般,無法產生絲毫的功效。
事已至此,雖然有些不太甘心,但他能做的,也就只有為這個女孩留下最後一條生路了。
一道繩索從徐凌的腰間飛出,牢牢的抓住了天台邊緣的欄桿,徐凌有些虛弱的將繩索遞到了女孩的手中,隨後一陣巨大的光亮與聲響從殺手的身體之上朝向四周擴散。
巨大的氣浪讓兩人的身體如同破布一般被吹向了遠方,徐凌感受著身體最後的幾分熱度,听著巨大的風聲劃過耳畔,隨後緩緩的閉上了眼楮。
可惜,預料之中的死亡並未如期而至…
當徐凌再度睜開雙眼的時候,他的身體飄蕩在四十三樓的天台邊緣,鳳鳴用右手緊緊拉著繩索,而她的左手卻牢牢的握住了徐凌的手臂。
女孩似乎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緊緊的咬著嘴唇一言不發,但抓著徐凌的手臂又加上了幾分力道。
徐凌感覺到了有幾點水星飄落到了自己的臉上,這讓他對鳴鳳有了幾分改觀,只可惜這已經沒有絲毫意義了。
「如果還不放手的話,你可能也會死。爆炸的熱量加上邊緣的摩擦,我想繩索應該堅持不了多久。」雖然事已至此,徐凌的話音還是如同過往一般的輕松。
「不要,我不會放手的。」鳳鳴此刻的倔強倒是有些出乎了徐凌的預料,女孩的淚水不間斷的流著,話語卻愈發的堅定,「我已經知道那個問題的答案了,所以…所以我絕對不會放手的。」
「答案?說來听听。」徐凌忽然產生了幾分好奇,隨後他听見了鳳鳴大聲的回答,「答案,答案就是如果我還有時間思考是否害怕死亡的話,那還不如想想如何才能戰勝死亡!所以我絕對不會放手的!」
「很不錯的覺悟,不過如果十分鐘後你還不能找到戰勝死亡的方法,請記得把手松開。我不想連我最後的任務都是以失敗告終的。」
徐凌的聲音緩緩傳來,鳳鳴沒有做出任何回答,只是這麼堅持著,一直堅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