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床的時候全身的骨頭痛得要命，大概是太久沒運動，突然跑了那麼多的路，身體還不能習慣。如同已經適合在外面的我，突然來到學校也感到不習慣。已經是沖刺階段，老師對我這種放棄考大學的學生不加以管束，我豎著高高的課本，趴在桌上睡覺，心里卻仍想著找什麼理由請假出去閑逛。
「全體師生請注意，現在馬上到操場集合。」
這幾句話讓陷入黑暗中的我們迎來了光明，緊張的復習讓大家喘不過氣，難得在課堂時間召集所有同學，學霸們都能夠在比拼時放慢一下腳步稍做休息。唰的一下，同學們扔下手中的課本，任憑講台上的老師強調著最後一題，也阻止不了我們對‘集合’的熱情。
在操場集合時我瞄見了站在最後排的毅翔，只見他微彎著背眉頭緊皺心情不大好的樣子。今天中我們正式交往的第二天，正常的情侶在初交往階段，應該連上廁所都要興奮得吹口哨才是。
躲過周夕及其他閑雜人等的目光，我溜到了他的身邊。
「喂，怎麼了？好像不高興。」
「嗯，我正在陽台上睡覺，被盧秋雨強行拖了下來，誰會高興得起來啊。」
盧秋雨……兩個不是同班的學生，干嘛要專程跑去陽台做應該我這個女朋友做的事情啊。
「你和她的關系還挺好的嘛，她現在人呢？」我試探地問道，想知道毅翔是不是也了解盧秋雨的行蹤。
「誰知道，剛才還在我身邊呢，眨眼的工夫人就不見。」毅翔絲毫沒有察覺到他女朋友正在吃醋。
「去幫我到廁所拿些衛生紙來。」
「干什麼？」
「手指出血了！」我心疼的伸出手，在毅翔眼前晃動著。
「是嗎？可是干嘛要我去拿啊？」
「不幫我拿就算了，我自己去！」
「又生氣了？」
哼，一點都不懂得女孩子心思的笨蛋，撒嬌對這種腦袋銹逗的家伙根本就不管用。逃過老師們的視線，我順利走出人群，急忙朝衛生間跑去。手指只是不小心被概刺弄傷，本來不用去拿衛生紙，只是開了口又覺得沒有面子，會議馬上就要開始了，我要乘老師們入席之前趕回來。
正準備推開廁所的門我的頭撞在一堵肉牆上，一台頭是熊天。
「走路的時候應該帶著眼楮。」
「*╴*」有點暈。
「眼楮長那麼大不是擺設，要看路的，是眼大無神的原故嗎？」
「—0—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弟弟！」
「我可沒把你當姐姐看。」
拜托，能不能說話不這麼直白啊，沒人會怪你虛偽的。
「听說你和毅翔在交往？」
「你怎麼知道的？」
「你媽就差沒用喇叭在校門口叫了。」
昨天得知我和毅翔在交往的消息以後，老媽高興得像個小孩子一樣手舞足蹈，把親戚朋友的號碼都撥了個遍，就連已過世的外婆，老媽也不忘雙手合十向他老人家報告。
「旭益……他也知道了！」
「是你？」
「嗯！」
「他給了你多少錢？」
「不算太少。」
看著熊天的背影，我不禁哀嘆，現今人情冷暖，還是錢說得算。
我呯地一聲大力推開衛生間的門……0╴0旭益靠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一看就是‘惹我你就死定了’的架勢，希望他沒有察覺到有人推門，真後悔剛剛把門撞得那麼響，熊天那家伙也不提前說一聲，現在轉身離去也已經晚了，他的目光已經與我迎上。
「過來！」旭益在我關上門時，開了口。
「旭……旭益！」我輕聲回應他，腳卻沒有挪動的意思。
「我是魔鬼嗎？過來！」旭益的眼楮始終盯著那冰冷的地板，該不會是在研究地板的結構吧。
我磨磨蹭蹭極不情願地走到了旭益身邊。在他的示意下我在離他只有幾十公分的距離坐下。洗手間變得死一般沉寂，空氣里充滿了寒冷的分子。這種別扭的氣氛下，我無措地低下了頭。
「戒指扔了嗎？」旭益的聲音平靜地出奇。
沒有扔，它已經被我塵封在一個小盒子里了。
「听說，你和他在交往？」
「……」
「他有什麼好？」
「不是听說這是事實。」我知道自己的話會重重傷了旭益，可再這樣下去受傷的人會是我們三個。與其連我和毅翔也得傷心，不如只傷害旭益一個好了，這是我心中自私的想法。確實很自私，但我能有什麼辦法，沒有其他的法子能夠解決這些終將面對的事情。
「就在昨天？」
「是！」
「昨天你才接受我的戒指，還以為這樣勉強我們兩個就能慢慢開始……」
「對不起！」我唯一能做得就只有這簡短的三個字而已，不管旭益能不能夠接受，我只有這三個字能夠給他。
「昨天你能赴約，可能就是我最快樂的回憶吧！」
旭益的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臉上，他不知什麼時候臉向我靠得如此近。悲傷中帶著淒涼的眼神，像是要捏碎看見這雙眼楮的人的心。
「其實以前很多事情都有我覺得快樂的回憶。很謝謝你那次陪我到溜冰場，和你靜靜地坐在那兒……那也是我覺得美好的回憶。」
「旭益……不要說了。」
我不想讓自己流眼淚，在這種時候只會讓旭益對我抱有更大的希望，要徹底讓他死心才行。曉笑，對不起，不能夠遵守與你的承諾，我做不到一直留在旭益的身邊，我也有我想要守護的人，但不是他。
「甚至在你床前守護著你，也成了我最美好的回憶……只要這樣讓我守護在你的身旁就好，讓我這樣默默地守護著，不被任何人打擾……我可以握住你的手，而你的身邊卻沒有其他人的圍繞……這就是我覺得最美好的回憶。」
「不要說了！」
「從一開始我就做錯了是吧，有時候我在想，如果……如果我也能夠像那小子一樣，不用那種粗暴的口氣說話……現在和你交往的人說不定就是我。」
「可能是因為毅翔先入為主吧。」
「不……你真正第一次見到的人是我……不是我的猶豫，一切的一切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吧。」
「結果是不會改變的！」
「……」
「和他在一起讓我覺得很輕松，快樂，而和你在一起我的心里只有害怕。」對不起，旭益，對不起！說這些話有些殘忍，可那是真切的事實。
「非要這樣嗎？」
「對不起！」
「為什麼要跟我說對不起？」
「對不起！」
「為什麼……要跟我說對不起？」旭益的聲音越來越尖銳。
「旭益……」我不想讓他繼續這樣激動下去。
「為什麼……要跟我說對不起？？？」
終于，旭益如瘋了般吼了出來，跟著翻轉手拍在牆壁上，身體也同樣轉了過來，雙膝跪在了我的膝蓋旁。黯然如死灰般的眼楮，掛著一滴晶瑩的眼淚……一向強悍的旭益，強忍著還是流下了眼淚。
「旭益！」
旭益沒有再說話，只是疲憊地撲倒在我的肩膀上。我手忙腳亂的扶住這個失去力量的男孩，看著他痛苦壓抑的表情，我內心無限酸楚。我怎麼會把他傷的這麼深，除了毅翔還沒人能夠讓我如此痛心。此時的他他憔悴如嬰兒般脆弱，我怎麼會將一個人的心傷害此。
突然衛生間的門被人推開了，與此同時女生廁所也走出兩個我不想看到的面孔。悲慘~！開門的不是毅翔是誰，我手足無措地想要推開這脆弱的肩膀，不是因為毅翔，而是站在林美奇旁邊的那個女孩。
「毅翔！」女孩在毅翔向我發飆之前輕聲喚了他的名字，聲音柔媚婉約，說話間已款款走近毅翔。
毅翔這才從我的臉上將目光移向了那女孩，從他的臉上我看見了訝異。「譚娜！？」
譚娜？她怎麼會是譚娜，這女孩就是毅翔以前的女朋友嗎？對所有人的記憶我都可以忘記，但對她只要看一眼，哪怕是短暫的一秒……她的面容徹徹底底刻在了我的腦海里，五年沒能把她從我的記憶中沖走，五年的時間里我都活在失去她的痛楚當中，連同林峰……從那天起林峰沒有再交過女朋友。五年的時間算長了吧，但用來忘記一個人確實太短，太短……
比五年前成熟許多，也變得更有魅力了。世上居然會有如此美麗動人的女人，她微微抖動的肩膀，讓人忍不住想要將她擁入懷中。
「譚娜！你怎麼會……」
「毅翔，對不起！對不起！！」被他們稱為譚娜的女孩幾近哭腔說道，撲進了毅翔的懷里。
譚娜！你們為什麼叫她譚娜？可是從我的嘴里，我卻喊出了另一個名字。
「小雪！！！」
一雙驚恐的眼楮迎上了我同樣瞪大的眼楮……
天台
那鮮血淋淋的一幕，在我腦海中飛速閃過。親眼看著死去的人，卻活生生地站在了我面前，我的心中有喜悅的感情嗎……悲傷呢？……即使全世界的人告訴我，那個人是譚娜，我仍堅持相信我自己。女孩脖子上戴的項鏈就是最好的證明，晶瑩剔透的黑色水滴狀吊墜，里面的液體發著藍光，那是小雪生日時，我求媽媽幫我定做的，不可能會有相同的一條。該不該告訴林峰，得知這個消息他會開心死的，但是這種情況他看見又能夠開心到哪去……亂了，亂了……一切都亂了！原本平靜的生活全部打亂了。冥冥之中注定了我有此劫，跟隨不該挽留的愛情，卻進入了萬丈深淵……
再三考慮，我找到最應該了解一切的小露。
「有什麼事嗎？」小露有些不自在的扭動著身體。從在保健室吵過架之後，我們兩個這還是第一次談話。
「你……會想念小雪嗎？」
「會！」小露的聲音還是很生硬。
「如果說當時她沒有撞上車，沒有死，你……」
「我和姐姐大概就能夠過著像以前一樣快樂幸福的生活。」
這個單純的家伙，真不知道我此舉是對是錯，她這幼小的心靈能不能承受得了。
「我今天看見了小雪！」
「你說什麼？」
「可能待會兒就會來我們班上課……」
「你說的是借讀生譚娜吧？」
「你已經見到了？」
「你的腦袋真的沒有問題嗎？」小露一盆冷水潑滅了我熊熊燃燒的激情。
「什麼？」
「她怎麼可能是我姐，無論從哪看都不像啊。」
「你在胡說什麼，明明就是小雪，你為什麼要說不像？」接受不了小露的否定，我激動地提高了噪音。
「當時我也在女廁所……上次在保健室是我不對，我不該把姐姐的死怪在你的頭上，但你要清醒一點啊，那個女孩她真的不是我姐姐……」
「不可能，我看見的就是你姐姐，誰我都有可能認錯，但小雪我是絕對不可能認錯的。」
「老大，我叫你老大啦！你不要嚇我好不好？」小露突然掰過我的肩膀，雙眼用祈求的目光看著我。
「小露，你听我說，她真的就是你姐姐小雪！」
「你已經沒有我姐的照片了對不對？我這兒有一張，我給你……你等一下……」小露的眼淚唰唰地流了下來，她手忙腳亂地在身上翻了一通，終于把一張小雪的照片掏了出來塞到我手上。「你好好看一下，這才是我姐，這個才是！」
「我不看！她就是小雪！」我將照片扔到了地上，為小露的否定氣憤。「你要相信我，相信我！」
「老大，她真的不是我姐姐，你不要再嚇我了好不好？」小露蹲撿起照片。
「你相信我啊！」
「就連林峰……林峰看見譚娜的時候，他都沒有任何反應，如果說我眼拙沒認出來，但沒理由林峰也認不出來。他早上來學校悄悄看你的時候，也有見到譚娜啊，可是他真的沒有絲毫反應……」
「沒理由的，沒理由的！她肯定就是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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