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無雙︰將門嫡女 第091章.大快人心

作者 ︰ 藍錦色

驟然听得阿香的名字,童清瑤臉上閃過一抹異樣之色,但稍縱即逝,隨後便仍是一副端肅的模樣。可雖如此,她那小小的異常還是悉數落入秦溪眼中,秦溪並未言明,只是不動聲色地立于原地。

秦相听罷,沉聲說︰「既然如此,就將阿香帶上來。」

秦溪手勢一個示意,只見阿香在水蘭和水桃的押解下已來到廳堂之中,求救的目光落在童清瑤身上,可童清瑤卻只是冷冷轉過臉去,無視她的求助。阿香心頭一冷,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呼道︰「相爺饒命,相爺饒命……」

秦相正色質問︰「可是你謀害了李嬤嬤?」阿香垂著頭不敢說話,只是一味地跪著,身子發顫看似十分懼怕的模樣,秦相一怒之下拍案道︰「抬起頭來回本相的話,我問你,你為何如此膽大妄為竟然在相府里謀害人命?李嬤嬤來京不過數日,與你有何仇怨讓你痛下殺手?快說!」

趴在地上的阿香渾身打了個激靈,「相爺饒命,奴婢與李嬤嬤無仇無怨。」

「既然無仇無怨?你為何加害李嬤嬤?」

「奴婢……」阿香緩緩抬起頭,再次看向坐于一側的童清瑤,一張臉上寫滿了猶豫不決,此時只听得童清瑤冷聲道︰「老爺問你話,你就如實回答,別以為你是在我園子里當差的人我就會包庇縱容。你若膽敢欺瞞老爺,不但要治你的罪,就是把你的家人宗親一並治罪都不為過!」言下之意,你如果敢將本夫人供出來,本夫人就讓你家人死于非命!

此言一出,本還猶豫不決的阿香忽然間就豁然開朗,臉上的神色卻是一改之前的懼怕惶惑,而是釋然輕松。再看向秦相時,只听她說︰「回稟相爺,自從相爺入住相府之後,奴婢便留在夫人園子里當差,平日里听李嬤嬤差遣力事,與李嬤嬤並無仇怨,奴婢之所以要將李嬤嬤推入井中,是因為夫人答應奴婢,若是在出府之前能幫夫人除掉李嬤嬤,夫人便賞奴婢黃金百兩……」

「一派胡言!」還未等阿香說完,童清瑤就拍案而起,杏目圓瞪道︰「好你個阿香,你究竟是受誰指使來誣陷于我?老爺,您千萬不可听信她一面之詞,這欲加之罪何患無詞,老爺何需听信這等卑賤下人之詞?想來她定是因為平日妾身對她們管教甚嚴而懷恨在心,才與人合謀要陷妾身于不義,老爺您要為妾身做主啊。」

童清瑤以為方才威脅她的話會奏效,誰料阿香竟然毫不猶豫將她供了出來,她就不怕她把她的家人碎尸萬段?在她決意用阿香之時,就是看中她識時務知進退,一心為家里父母及弟妹籌謀,可這丫頭竟然在關鍵時刻出賣她,她童清瑤怎麼就看走眼了呢?

秦相顯然也沒料到阿香直指幕後黑手是童清瑤,看到童清瑤勃然變色惱羞成怒,說︰「我自會調查清楚,你不必動怒,且听她還有何說辭。阿香,我再問你,你可知李嬤嬤是夫人身邊伺候多年的老人,她一向持厚穩重,深得夫人倚重,夫人身邊的事務皆是由她料理,但你直言是受夫人指使加害于李嬤嬤,夫人有何緣由要害李嬤嬤呢?」

阿香並不看童清瑤,只是垂著眸回︰「夫人懷疑李嬤嬤出賣了她。」

「因為何事?」秦相追問之時,童清瑤的臉色已經異常陰郁,就連坐在她身邊的秦語煙也擔心地看著這一幕,她雖知母親並非大善之人,卻也該不是害人性命者,若阿香執意要誣陷于母親,母親又該如何自救呢?

阿香並未顧慮,而是一咕腦兒的和盤托出,「細節之處奴婢並不知,只是知道李嬤嬤奉夫人之命去三小姐園中將那只紅狼捉了來,之後三小姐來救紅狼之時打傷了李嬤嬤,李嬤嬤便心神不寧惴惴不安,奴婢偶然之中听到李嬤嬤獨自嘀咕說若是不將夫人往年加害三小姐之事告發出來,怕三小姐不會放過她,又說若是向相爺說出當年主謀是夫人,唯恐夫人又會加害于她,她一時失了分寸連奴婢偷听到了也並未可知。事後奴婢為了向夫人邀功便將此事告知夫人,夫人便以百兩黃金承諾,讓奴婢除掉李嬤嬤,便打發奴婢出府與家人團聚。奴婢家中一貧如洗,為了讓父母弟妹能過上好日子,奴婢便蒙了心智趁夜將李嬤嬤騙至後院井旁,趁她不備將她推了下去。」

童清瑤終是忍無可忍︰「血口噴人,你這個小蹄子分明是與人合謀誣陷于我,此刻卻顛倒是非黑白,來人,家法伺候。」

「慢著。」秦相冷喝一聲,深邃眼眸看向童清瑤時掠過一抹流光,「阿香,你說,你偷听到夫人當年指使李嬤嬤加害三小姐?」

「是,奴婢親耳听見的。」

秦相目光悠遠,不由想起幼時的秦溪的確是命運多舛幾次三番差點殞命,而那時候的他駐守邊疆帶兵征戰,留在府中的時候少之又少,這些事也只是事後听府中總管夏逸說起,又見秦溪無恙,他也並未放在心上。雖說這些年來對她疏于照拂,他對她再冷漠疏離,她卻始終是他的親生骨肉,是她母親拿命換來的,若是有人存心加害于她,他又怎能視而不見置之不理呢?

自始至終,秦溪都處變不驚的立于一側,面色沉靜,無悲無喜。

秦相一步步走向她,每一步都仿佛跨越時光流轉,那些記憶深處的畫面在腦海中不斷翻涌,目光看向秦溪時,多了幾分難以言說的傷感,「溪兒,你可曾記得你幼時所經歷的那些劫難?」

秦溪說︰「自然銘記于心,溪兒記得三歲時從平州回梁城的那一年,在府中荷花池邊玩耍時,有人趁我不備在背後推了我一把,害我之人以為我年幼不識水性,卻沒料想到我在平州之時便已熟識水性,故而逃過一劫。五歲那年,我與府中眾人一同隨夫人春郊遠游,有人故意用小兔子引我至懸崖邊將我推落懸崖,可得上蒼保佑我被掛在懸崖峭壁上的一棵樹上,又幸得一仙風道風的世外高人所救,高人見我與他有緣便收我為徒,此次便跟隨他習武,練得一身保護自己的本領……」其實她並未被高人所救,她只是需要借此說明自己一身武學從何而來。

秦相听罷,重重嘆息一聲,「那麼溪兒當時可有看清究竟是否是李嬤嬤所為?」

「溪兒當時年幼,並未看得清明,只是那日去救初雪時在李嬤嬤面前故露口風以作試探,都說兵不厭詐,但李嬤嬤顯然是惡事做多了心虛使然。後來我又在夫人面前說出我已知道當年事情真相,夫人之心虛與李嬤嬤不謀而合,這大概就是夫人為何指使阿香去謀害李嬤嬤的真正原由了。」秦溪如秋水盈盈的眼眸看向童清瑤,那波光浮動的雙瞳里分明有志在必得之勢。

童清瑤卻矢口否認,「老爺,依妾身之見,分明是溪兒對妾身將紅狼關起來一事懷恨在心,與阿香暗中勾結中傷妾身。再說那陳年舊事都已經過去那麼多年,溪兒如今提及究竟是何居心?如今溪兒還把自己年幼時所經歷的災劫都算在妾身頭上,妾身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阿香,你說夫人指使你,你可有憑證?」秦相無視童清瑤之言,神情冷冽。

「奴婢有一物可作為憑證。」阿香說著便打開了隨身包袱,她從包袱里拿金燦燦的百兩黃金,又將一個紅布包打開,「這是夫人最為喜愛的點翠嵌紅寶石發釵,夫人打發奴婢出府之時將發釵賞給了奴婢,說奴婢辦事干淨利落,這是額外的賞賜。」

阿香手中拿著的光彩奪目栩栩如生的點翠發釵一出,童清瑤只覺得渾身一軟,卻還是強辨道︰「今早我便發現這發釵不見了,原來竟是被你偷去來做誣陷我之用!」

「奴婢不是夫人近身伺婢,只是外間打掃的丫頭,又如何能入夫人房中偷得此物?」

秦溪接過話頭說︰「這點翠發釵一向是夫人引以為傲之物,為何發釵不見了夫人竟不追究也不張揚,這實在與夫人脾性不合。夫人該知道,善惡終有報,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還要抵賴麼?」

童清瑤狠狠剜她一眼,轉而向秦相說明,「老爺,是溪兒和阿香合謀要誣陷妾身……」

「住口!」秦相厲聲打斷她的話,如深潭一般的眼眸里散放著銳利的光芒,「來人,將阿香帶下去關起來,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能接近她分毫!」

門外侍衛聞聲而來,將阿香帶下去,只見她面如死灰,再無半點求生意志。

童清瑤遙望向秦相,卻只听得始終沉默的秦語煙說︰「爹,就如娘所言,此事也不能僅憑阿香一面之詞便認定她所說的全部是實情,娘這些年來勤懇持家,照拂府中兄妹多人,雖對溪兒不似親生母女般親近,但咱們兄妹有的溪兒都有,這些年娘並未苛待過溪兒,更不會去謀害溪兒,還請父親明察,還娘一個清白。」

秦語煙已看清眼前形勢,她與太子大婚在即,如果此時母親聲譽有損,她也勢必會受影響,皇後和太子本就對她們母女二人已有成見,若在這個節骨眼上再生事端,她這個太子妃只怕一嫁入太子府就會受冷遇,故而這個時候她一定要維護母親。

其實秦相心中已有論斷,看著秦語煙為童清瑤求情,又看一眼秦溪安之若素之象,沉聲說︰「五日之後便是煙兒出閣之日,這幾日府中所有人等都要听命于夫人,全力協助夫人打理煙兒婚嫁事宜。待煙兒出閣後,夫人便將府中事宜交由芸娘打理,夫人為秦府上下操持多年勞心勞力,如今也該是時候卸下重擔了,往後夫人便在凝香閣理佛靜思,守齋焚香為秦府祈福祝禱,俗塵煩憂之事皆不可前去打擾,否則休怪本相重罰。」

「老爺,您不能這麼做。」這樣的決定童清瑤怎能接受?這就好比將她打入冷宮了啊!

「爹,您不能把娘關起來,娘與您多年夫妻,將府中上下照顧得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況且墨兒還年幼,需要娘親照顧,若是您讓娘焚香齋戒,墨兒再也見不到娘,他該多難過?爹,求您網開一面,不要這樣對娘……」秦語煙跪地為童清瑤求情,眼下祖母不在身邊,她一時沒了主意,只能拿墨兒說事。

可是秦相卻說︰「溪兒自打出生便沒了娘不也好好的嗎?墨兒若是跟在心術不正只知陰謀算計人身邊長大,只會讓墨兒也成為無所不用其極之人。此事不容再求情,若是誰再求情,一並去凝香閣靜思。墨兒從今日起便寄養在芸娘園子里,沒有本相的允許,絕不許墨兒與夫人相見。」

童清瑤只覺雙腿不穩,整個人如同崩潰一般,卻又露出無比哀怨失望之色,「老爺,您說妾身是心術不正只知陰謀算計之人?這些年我待老爺之心日月可鑒,我為秦家誕下這幾個孩子,悉心照顧老夫人,對老爺更是體貼周全,今日老爺一句話就將我這些年所做所為悉數抹殺,老爺要听信溪兒之言認定妾身是大奸大惡之人,妾身百口莫辨。老爺要妾身去凝香閣齋戒靜思,妾身並無怨言。可是老爺要將墨兒交給芸娘撫養,妾身萬萬不服,那芸娘不過是個出身低賤的姨娘,她憑什麼撫養我的墨兒?她不配!」

被點名道姓挖苦諷刺,在堂前早已起身侍立的芸娘臉色已是一陣青一陣白,垂眸不敢言語半句。身為秦府里被漠視已久的姨娘,芸娘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處在這樣的風口浪尖之上,她深知童清瑤為人,此刻就算秦相要把墨兒交給她撫養,她也不敢,畢竟童清瑤還是夫人,有秦家長子和秦語煙這個準太子妃在,童清瑤翻身之時指日可待,若是如今她撫養墨兒,待童清瑤翻身之日恐怕她死得比李嬤嬤還慘,她只求保命不求其他,于是怯怯地開口︰「老爺,妾身向來身子虛弱,平日里已是自顧不暇,若是由妾身撫養小少爺,只怕疏漏怠慢了小少爺,況且二小姐說得極是,小少爺還年幼,離不開親母,煩請老爺三思。」

「都給我住口,我已說過此事不容求情,你若再多說一句,這相府你也就不必再留了!」秦相勃然大怒,疾言厲色之後便拂袖而去,童清瑤之事,儼然已經沒有回旋的余地。

廳堂一如往昔端肅華貴,此刻卻被愁雲慘霧籠罩,多了幾分哀怨之色。

童清瑤疾目向秦溪,往日凌厲的眸子仿佛一瞬間星芒全無,只空留滿月復怨忿之意無處發泄。秦溪並無可懼,目光灼灼與其相望,童清瑤終是一句話都未說,步履略為踉蹌的轉身離開。秦語煙略帶責備的神情望了她一眼,終究也是一言未發,扶著頹喪的童清瑤離開。秦溪離開之時,與芸娘有過短暫的視線交匯,隨即也走了。

回到清心小築,水桃聲音輕盈,連笑容都明亮了幾分,「小姐,奴婢真不敢相信今日之事是真的,怎的像發夢魘一般呢?這些年夫人明里暗里的不知做了多少壞事,如今被相爺罰至凝香閣靜思,真是大快這心。都說害人之心不可有,夫人有今日的下場可都是她自作自受。小姐略施小計就讓夫人受罰,往後更沒有人敢加害小姐了,小姐您太聰明了,奴婢對您的敬仰真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獄無門她偏要闖進來,既然她存心找死,我當然得成全她。」況且她若是一忍再忍,只會讓童清瑤更加肆無忌憚,事到如今,也該是滅她氣焰的時候了。轉而她又說︰「阿香的家人可安頓好了?」

「紅玉去安頓阿香的家人了,這會兒可能正送她們離開京城這是非之地呢。」

「他們從今往後只能遠走他鄉了,若是阿香不起貪念,他們一家人還能相聚做些清淡安穩的日子,人心,切不可貪婪,否則終將走向不歸路。囑咐過紅玉沒有,讓她多給她家人一些銀兩。」

「已經吩咐了,小姐您真是料事如神,知道夫人會以阿香的親人做要挾,在抓回阿香的時候告訴她還想以一人之力將這件事扛下來,可是小姐告訴她夫人不會放過她的家人時她雖猶豫了,卻並未做出決定。在廳堂時她大抵是听出了夫人話里的端倪,又知道小姐已經將她的家人保護起來了,故而才決定將實情和盤托出,讓相爺看清了夫人的真面目。」

「好了,有功夫在我這兒磨嘴皮子,還不如去院里練功。」

水桃俏皮地吐吐舌,「是,奴婢這就去練功。」

秦溪方才清靜下來,卻只听得有小丫鬟來通傳,「小姐,芸姨娘在園子外候著,說是有急事要與小姐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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