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極天下 第五章 我只是我,王紫!

作者 ︰ 灰萌萌

「你的法力高強,那麼,比之成莊,季子武如何?」王紫微低著頭,垂下眼簾問道

「成莊小兒怎麼能和貧僧比呢,就你這丫頭在他眼皮子底下佔了他養了17年的徒弟他都沒看出來呢,那季子武還不如成莊小兒呢」慧遠方丈仍然微笑著

「你,怎麼知道?」王紫瞳孔猛縮,全身瞬間戒備,身上不自覺的爆發出凌厲的殺氣,卻在電光火石間收斂了氣息,放松身體,抬頭看向慧遠方丈,還是那副淡漠的雙眸。

「哈哈,丫頭,有兩下子啊,對付成莊小兒可以了,哈哈……」慧遠方丈愣了一下,隨即馬上笑道。

王紫的殺氣若換了一般人,肯定喘不過氣來,僅憑一身硬功夫練就了這麼一身氣勢,著實令人驚嘆,慧遠方丈的話戳中了王紫的神經,作為一個外來者,理論上她應該被驅逐,像野獸的本能,對任何有威脅的東西都會條件反射的露出自己的利齒。

「前兩天盯著我的人,是你吧。」王紫問道,但語氣卻是肯定的,從她醒來就感覺經常有一雙眼楮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成莊、季子武這兩天不在山中,曉青三人沒有那個能力,外來的游客更不可能,曉竹自小沒有踏出過山門,她王紫又從沒來過華夏,她用異能掃向萬清寺時,只有這個院子隔絕了她的精神力。

「哦,是啊,貧僧可不得盯著你嗎?不盯著你你怎麼能來找貧僧呢?是吧?」

「找我?」

「對啊,找你!」慧遠方丈睜大眼楮微笑地看著王紫,眼楮里清楚的寫著‘快問我吧,快問我吧’

「……」王紫沒有說話,似乎對這個話題並不感興趣。

「……」

氣氛突然冷了下來,兩人都沒說話,王紫垂首靜坐,慧遠方丈討了沒趣,卻依舊笑著,左手緩慢的轉動著佛珠。

夜風吹過,王紫單薄的身體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戰,只見慧遠方丈右手輕輕一拂,一件渾身黑色,暗紅色滾邊的袍子輕輕貼在王紫身上,王紫扯起垂在肩膀的袍帶系在一起。

「謝謝」王紫輕聲說道

「呵呵,丫頭你還會說謝謝啊?看你對那老鬼呼來喝去的,貧僧以為你是個沒禮貌的丫頭呢?」

「沒禮貌?」

「對啊,老鬼比你大了兩千歲,你應該對他客氣點」

「司馬戍?他是鬼,他願意听我的話。」王紫說道,聲音夾雜著一絲疑惑,似乎這本是如何理直氣壯的事。

「哦?老鬼雖不是人,就算必須听你的話,御人之術,御心為上,你想看著老鬼整天戰戰兢兢地跟在你身邊嗎?」

「我不需要他跟著我,他是自由的」

「哎呀,貧僧只是打個比方,重點不是你說的那個!」慧遠方丈有些無奈的說道,嘴里還嘟囔了句「你這丫頭怎麼這麼不可愛……」

「……」

「……」

氣氛又一次因王紫的「不可愛」冷了下來,王紫還是那樣垂首靜坐,而慧遠方丈卻不笑了,氣哼哼的坐在一旁,時不時瞟一眼王紫。

「你為什麼要找我?」

「哼,你這丫頭終于肯問了啊」

「……」

「哎,山中無趣,日子如流水,月前天生異象,貧僧這尊小廟也免不了熱鬧,閑談之時听成莊小兒說他家徒弟死而復生,貧僧、好奇使然嘛。」慧遠方丈笑著解釋道。

事實上曉竹的身體曾一度沒有了生命跡象,卻又活了過來,畢竟成莊不是凡人,不會傻傻的以為這是什麼奇跡降臨,試探後又看不出何處反常,故而跟慧遠方丈說起此事。

「不是成莊拜托你試探我嗎?」

「額、不是,成莊小兒還看不出你外表沒變,靈魂卻易主了。」慧遠方丈笑容頓了一下,被王紫直接點命意圖有些不好意思,暗嘆這孩子太聰明了。

王紫也沒追問,他也很清楚成莊也只是稍有疑慮,她進入曉竹的身體後只在醒來時跟他短暫的見過一次,今天上午成莊有事下山了,十天之內不會反回,藥堂其余的人都不足為慮,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抓緊時間離開……

「丫頭、丫頭?」

「唔?」王紫應道,很奇怪她居然會在一個陌生人面前毫無警惕的出神,王紫抬頭看了一眼慧遠方丈,跟他呆在一塊太舒服了,以至于她根本不想擺出任何防御的姿態。

「丫頭啊,你來這里難道是想打擊貧僧多年以來建立的自信心嗎?為什麼你會走神啊?貧僧就這麼沒有魅力嗎,好歹貧僧也是儀表堂堂、豐神俊朗、身具仙姿之人,丫頭你如此無視貧僧,貧僧真的很難過啊!」

王紫忍不住扭開了頭,如此賴皮的的話從對面那個手執佛珠淡然微笑的僧人口中緩緩吐出,九幽也常常這麼說,但那是聲色並茂的表演,慧遠方丈這樣真的是有點、詭異啊。

「好啦好啦,不要不好意思啦丫頭,貧僧問你啊,那天在後山藥圃,你是怎麼將那株靈植吸收的?」慧遠方丈的語氣隱隱凝重起來。

「想吸收,我的身體需要它」王紫如是說道

「想、想吸收就吸收了?!你、你知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麼啊?啊?」慧遠方丈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一樣,眼楮睜得圓圓的,長須一抖一抖的

「不知道」

「不知道!啊!丫頭,貧僧這麼問你吧,你可知道何為靈植?何為靈氣?何為靈精?」

「不知道」王紫搖搖頭,表示她確實不知道

「……」慧遠方丈像是被人點了穴一樣僵坐一旁,半晌,似乎是嘴角抽了抽,帶動著長長的白須也抖了抖,勉強問道

「那你知道何為神識嗎?」

「神識?精神力嗎?」

「我暗中觀察你就是用神識啊」

「……」「丫頭,老夫看看你的脈」

王紫伸出手,隨著時間的流逝,慧遠方丈撤開手,眉頭卻越皺越緊,半晌肅然開口說道︰

「丫頭,你從來沒有修習過任何功法,也不曾被高人指點過,更加不是來自那個地方,換言之,你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甚至現在患有心髒病,且病入膏肓,你只需回答貧僧,是也不是?」

「是」

「你遵從了你本能的意願吸收了靈植,方才進入院中也是本能的吸收了貧僧聚靈陣中的靈氣,你能看見鬼怪,能看穿黑暗,你的神識能夠延伸十數丈甚至更遠,是、也不是?」

「……是」王紫猶豫了一下答道

慧遠方丈突然起身,在小院中來回踱了幾步,眉頭緊皺,方才微笑的臉上如今一片嚴肅,眉頭緊皺,最終停在院中仰頭望向黑漆漆的夜空。

「哎……丫頭,你可知道,你擁有什麼」半晌,慧遠方丈嘆了口氣說道,夾雜著毫不掩飾的擔憂,聲音輕的剛出口就被夜風吹散了,仿佛不曾說過什麼

「……那又如何,我還不是死了……」王紫卻回答了,說是在回答慧遠方丈,卻更像自言自語。

「如你所說,我現在的身體,病入膏肓……可是,我依然活著,並且盡最大可能活著,擁有多少能代表什麼,那永遠不是我追求的……即便如此,我依然是我,即使,為了這個堅持付出了短暫的一世……」

「……」

「我追逐了一世,去推翻命運套在我身上的枷鎖,卻以死作為故事的結局……」

「我是華夏人,你可知我從未踏足華夏,不管我怎麼掙扎,我只能在腦海中想想,我是華夏的子民,為何它卻將我拒之門外……」

「擁有的再多,比之阻擋在我面前的,還是太少……」

訝異于王紫的回答,慧遠方丈回身看向王紫,雖然接觸的不多,但他並不認為王紫是一個能夠隨便向人敞開心扉的人,面前之人平淡的語氣緩緩訴說,像是在敘述一件毫不相干的事,但他分明感受到了主人壓抑的悲傷和無奈。

「你可知我想要的,再簡單不過了,可是別人輕輕松松獲得的,之于我卻要翻越重重天塹!」

「enity說我太仁慈了,仁慈的人不配做一個殺手,不適合生活在黑暗中,否則遲早在漫長的殺戮中,成為刀下哀嚎的亡魂……」

「……」

「你說、如果天要阻我,我便反了這天如何?」

王紫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淡漠,這句話說來越發的輕,卻像一記重錘敲在慧遠方丈的胸口,沉得他喘不過氣來,大腦一片片的發白,緊縮的瞳孔定定的落在王紫身上,卻正好撞見燭光下一雙黑的看不到底的眼楮,無波無瀾,仿佛裝下了這無邊無際的暗夜,卻不知那漩渦的深處裝的可是無盡的蒼穹?

「王紫,這是我的名字,我的母親給我取的名字……」

「從今以後,我只是我,王紫……」待慧遠方丈從方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時,哪里還有王紫的蹤影,腦海中不由自主的回蕩著王紫方才的一席話,「你說,如果天要阻我,我便反了這天如何?」,慧遠方丈出神的走在石桌邊坐下,回想著王紫說話時的神情,卻是說不出半句不自量力的話。

他是何人?他又怎能不知王紫所言並非兒戲,也非玩笑之詞,自古大放厥詞,欲與天斗之人何其多?哪個又能得償所願?可是面對王紫,他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那勸慰之詞。

「天就不凡之體,將降大任于斯,伐勞筋骨,磨其心志……」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半晌,慧遠方丈輕輕呢喃道,忽而松開緊鎖的眉頭,細碎的笑聲溢出嘴角,轉而開懷大笑,聲音渾厚,在寂靜的小院中回蕩著,只見慧遠方丈霍然起身,身形一閃便消失在原地。

不過幾時,忽見金色佛光從小院之中蔓延而出,金光逐漸聚攏,現蓮花瓣之形,卻見終以十一瓣蓮花呈合圍之勢,將方丈小院圍攏其中。

金光爍爍,整個萬清寺皆籠罩在一片金光之中,引得僧人香客紛紛出得廂房,觀之無不下拜,僧人默念經文,香客惶恐埋首。

只見十一瓣蓮花相餃之處,突生一道光束,光束閃爍之際卻是又一瓣蓮花生出,十二瓣蓮花聚攏,忽而極速轉開,轉動中金光漸漸淡去,直至隱沒方丈院中不見蹤跡。暗夜中又是一片化不開的墨黑,寺中之人卻是久久回不過神來,若不是見一眾僧眾皆為跪拜之姿,怕是要懷疑方才所見是否為實。

不時,寺中一片嘩然,生活在科技化信息化的時代,有誰見過如此情景,想都不敢想,更何況親眼所見,豈是一句簡簡單單的震撼可以表達的,紛紛拿出手機卻在深山中連不到訊號,與親朋好友語無倫次的交談,更有甚者激動垂淚。

事發突然,卻也是轉瞬之間,夜色掩蓋了人們祈福美好的願望,亦遮去了人類無休止的認知和探求,卻不知還為多少暗潮涌動披上了絕佳的迷彩。

今夜之事,又將如何渲染退去夜色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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