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一些不為人知的奇聞異事 第十九章——五通

作者 ︰ 明月竹葉青

五通

五通神,又稱「五郎神」,是橫行鄉野、yin人妻女的妖鬼,因專事奸惡,又稱「五猖神」。人們祀之是為免患得福,福來生財,遂當作財神祭之。明朝初期,五通神更以偶像形式在江南廣受廟祀,各鄉村皆為其修建廟宇,終年香火不斷。到了天順年間,浙江錢塘縣卻出了一件奇事。原來離縣城數里地有一個小村莊名為戴莊,村中住著一個叫戴小一的村民,此人二十出頭,性格粗鄙身體健碩,家中還種有幾畝水田,以此養家糊口。他的妻子吳氏芳齡十八,雖也是鄰村農女,但卻生的眉目如畫明艷動人,頗有點姿色。小一自娶了這個嬌艷欲滴的老婆之後是又喜又憂,喜的是這吳氏容貌出眾,在這十里八鄉遠近皆知,憂的是自己卻相貌丑陋無錢無勢,只怕守她不住,所以平時防範甚嚴,唯恐紅杏出牆。別說生人一般進不了家門,就連吳氏也不敢讓她輕易出門拋頭露面。

一天晚上夫妻二人剛剛上床熟睡,忽听窗外一陣人聲喧嘩,似有車馬聲滾滾而來,隨即就听一人大聲說道︰「戴小一,你不過是個鄉野村夫,上仙到此竟然還敢抱著老婆酣睡不起。」小一被從夢中驚醒,聞听此話大驚失色,急忙起身從窗縫中向外看去。只見外面有十數人打著紗罩燈籠,簇擁著一個騎著小馬的人站在外面。此人身著紫衣頭戴金冠,看面相打扮正和村中祠堂中所祭祀的五通神中的五郎相似。村中之人素來敬畏此神,此時小一見到更是心懼不已,當即便想將吳氏叫醒隨他一起出去參拜。不料卻听五郎神隔窗對他道︰「千萬莫要驚擾麗人,我這次也正是為她而來。」小一本來正準備給他叩頭,聞听此言心中又驚又怒。他性子本妒,素知此神慣于yin人妻女,這附近十里八鄉的的年輕女子多有慘遭其蹂躪的,所以此刻一听五郎神此言不由怒火中燒,心里也顧不上害怕,大聲向窗外喊道︰「你不過是一個yin鬼罷了,怎麼能當神呢。我就不信你還真的能加害于我。」說完便回身躺在床上,好像不知道外面有人一樣。

耳听的窗外五郎神又呼叫他的名字,他便隨口應道︰「我已經睡了,你還想怎麼樣呢?何況我的妻子恐怕不像別人的妻子那樣容易被你得手。」語音剛落就听五郎神笑道︰「我就知道你這人很是倔強,不能用道理來感化,那就等著瞧吧。」隨即就听見他呵斥隨從離開,行如風雨疾馳而去,窗外瞬間又恢復了寂靜。此時小一才將吳氏搖醒,將剛才的事情告訴了她,吳氏听後非常害怕,一時全身顫抖手足無措。小一見狀笑著安慰她道︰「你看我力大如虎身壯似牛,就算yin神來了又能奈我如何?你只管放心就是了。」吳氏听後這才稍感心安。第二天清晨一起來小一便去田地播種,但是心里又很擔心吳氏,從早晨到下午連續回家了四次,可是家中並無什麼異常,吳氏也安然無恙。村中一同干活的鄰人不知其故,都對他開玩笑道︰「你今天腿腳怎麼這麼勤快啊?莫不是嫂子也在家中等著播種?」小一听後很不好意思,但是又不能向眾人明說,只好哈哈一笑了事。

等到黃昏回家,他便和吳氏一起商量抵御yin神之事。二人先用一塊大石頂在門後,然後再關上窗戶,讓吳氏將自己的衣服褲腳都密密縫上再睡覺,而小一也拿上一把鋒利的鐵杴放在枕邊作為武器,可謂準備充足防守嚴密。可是夫妻倆提心吊膽的連著等了三天都沒有什麼異常,吳氏也逐漸厭煩起來,問小一道︰「你該不是在夢中所見的五郎神吧?要是真有此事,以神的威靈,難道還會害怕你而不敢來嗎?」小一卻不以為然,始終不敢放松戒備。第四天夜里還未到三更的時候,小一忽听得外面有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而來,他心知有異,急忙將吳氏推醒對她道︰「五郎神來了,躺在床上必然不免,你趕緊起來才是。」吳氏一听嚇的花容失色戰戰兢兢,躲在床角不知如何是好。片刻間便听外面狂風大作瓦礫翻飛,頂在門後的石頭不知什麼時候卻自己移到一邊,關閉的窗戶也被無故打開,原來的閉門謝客卻變成了現在的開門揖盜。小一在屋中感到一陣心驚肉跳,楞在原地動也不動,一時也了利器在身,反倒是束手以待。

再過片刻連燭火也被吹滅,屋中一片漆黑。過不多時,只見門外有一襲燭火緩緩飄進門來,小一定楮一看,原來是一個皂衣隨從手拿燭台走了進來,他再回頭向房中看去,卻驚訝的發現除了床鋪還在其他的雜物都不見了,連那根鋒利的鐵杴也飛的無影無蹤。吳氏雙目緊閉躺在床上,衣褲所縫著的地方都自己解開了,轉眼就被月兌了個干干淨淨,猶如牘中之玉無葉之花一般。小一眼見如此,不禁感到一陣心灰意冷,心中更是驚懼萬分。只見一個紫衣金冠之人走進門來,看相貌正是前日所見的五郎神。他背起雙手看著小一笑道︰「你妻子真的不容易得手啊。」隨即又轉頭對隨從揮揮手道︰「臥榻之側不宜有此俗人,趕緊把他牽走。」語音將落,便有一鬼物前來驅趕小一,小一只覺一陣頭暈眼花,恍惚之間雙腳足不沾地就來到了屋外,只听身後「框」的一聲,兩扇屋門就此緊緊關閉了。

小一清醒過來一看,發現自己正站在屋檐下面,外面一片漆黑,唯見院中青磷點點上下盤旋。他心中更加害怕,一時心慌腿軟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可是沒過多久便听窗內傳出五郎神的調笑聲,狎昵聲不絕于耳,吳氏在屋內默然無語,過不多時,就听零雲斷雨之聲傳了出來,吳氏也嬌聲連連,一時間**的樣子可以想象。小一此時驚魂稍定,心中又憤怒起來,想要報復五郎神,卻又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好在過了一會磷火也熄滅了,妖物似乎離得稍遠一些,小一便想找個能幫助他的人。可是想來想去這滿村之人皆懼怕此神,唯獨左鄰住著一個姓劉的教書先生素有膽識,而且平日一直對五通神所做所為不滿,或者可以找他來助一臂之力也未可知。想到此處,他便欲出門找劉先生,可又害怕被五郎神發現,于是便手腳並用翻牆而出。

等戴小一模黑來到劉先生家,發現他居然還沒睡,正坐在燈下整理著書籍。劉先生見小一半夜突然來訪,不由很是詫異。待听完他結結巴巴的說完事情原委,老先生不禁拍著桌子勃然大怒道︰「以神的身份而行如此污穢之事,這連人都比不上啊。我憎惡他們已經很久了,請你和我一起回到你家中,我要當著你的面好好教訓一下他。」小一听得此言還有點將信將疑,一時間期期艾艾猶豫不決。劉先生見狀手拿戒尺道︰「你不必害怕,若是他敢不听我言我就以此來教訓他,諒他也不敢反抗!」小一聞听不得已,于是便和先生一起回到家中院子里。二人還未走到門前,忽听屋內五郎神慌慌張張的道︰「此老來了,我要趕緊躲避才是,否則連血食都享用不了。」劉先生在外面一听更加憤怒,大聲向屋內喊道︰「五郎趕緊出來見我,你難道也是長著人頭學畜生叫喚嗎?」只听屋內一片寂然,無人應答。劉先生大怒,站在門外高聲叫罵不已。過了好一會才听屋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只見五郎神低頭從房中慢慢走出,一見劉先生便匍匐在他腳下請罪。

小一見此情形不由心中大奇,為什麼五郎不怕我卻如此怕他,實在是有些大惑不解。耳听得劉先生大聲訓斥道︰「你身為一方的保護神,竟然擅自yin辱民女無所忌憚,難道真以為我的筆刀不利嗎?我將上訴九閽下控十地,讓你尊榮不享祠廟無存,除卻神籍而落入鬼道,你信是不信?」五郎神不敢申辯,唯有伏在地下不停的叩首。劉先生又斥責道︰「若是這次不重重警告,下次你又會故態重萌,我沒有木杖可以打你,只能憑借手中的戒尺給你個教訓。」五郎神一听急忙乞求免去,劉先生不為所動,用戒尺在他背上狠狠的打了幾十下,五郎神也不敢抗拒,只在地下嘶聲呼痛而已。打完之後劉先生對他說道︰「念你身居神位,所以這次只從輕發落,你可速速離去,下次若再範到我手里絕不饒恕!」五郎神點頭頻頻不敢吱聲,瞬間狂風大作就此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小一在旁看得矯舌不下,此時方才回過神來,于是便問劉先生道為何五郎神如此懼怕先生?劉先生微笑道︰「這不是你所能知道的。你以為他是害怕我這個老學究嗎?他其實是害怕我的浩然正氣罷了。你現在趕緊進屋去看你的妻子,這次事非得已不能怪她,你和她應琴瑟和好如同從前一樣,不要因為今晚的事而拋棄她,而我也該走了。」說完就向他拱手告辭而去。小一送別先生進入室中,看見所有失去的東西又還回來了,唯獨吳氏赤身羅體躺在床上,如同痴迷一般。小一趕緊燒來姜湯給她喂下,吳氏這才醒轉過來。待得第二天兩人起來一看,發現屋前階下落了一地的泥皮,想必這就是昨晚五郎神被打所月兌落下來的。小一備上厚禮和妻子一起去劉先生家致謝,沒想到卻見他家中鐵鎖把門,向周圍鄰居一問,說道一早就見劉先生帶著行囊出了門,也不知道去了何處。小一心中不由惋嘆不已,懷疑他也是神仙一類。隨後又到五通祠中查看,發現第五個神像自腰以下泥衣剝落數片,其他的都如同以前一樣。

注︰五通神的來歷很復雜,是江南地區民間信仰中重要的神靈之一,起源于民間的鬼信仰,定型于唐代。而以「五」為數則是受到了中國古代陰陽五行說的影響。在唐代,五通神是五位能恩澤一方的正神,宋代還曾正式受封。但從宋代開始,五通神的形象與佛教中五通仙的形象在流傳過程中發生了交融。受五通仙的影響,五通神開始淪為邪神。至明清,五通神終于完全蛻變為民間yin祀之神,並屢遭禁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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