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一些不為人知的奇聞異事 第二十一章——劍仙

作者 ︰ 明月竹葉青

劍仙

姑蘇自宋元以來一直以山水秀麗園林典雅而名聞天下,同時也是文人雅士聚集之所在。到明宣德年間,更是發展為海內繁華都會,江南佳麗之地,成為士大夫必游的五都之一。這一年的清明前,正是賞春踏青的好時節,來自全國各地的士人學子紛紛來到這里欣賞美景。這其中有一個來自湖南長沙的秀才名叫何輝,因為家中經濟拮據,自己也是囊中羞澀,為了省錢就暫時借宿在虎丘山後的花神廟里。此處距離虎丘山有半里多遠,所以他不時去山邊閑眺,每次都能見到游人如織美女如雲,粉白黛綠濃妝淡抹,總能讓他大飽眼福。

有一次他下山的時候發現在前面的一群游人中有一個年約二十余歲的素衣女子,不僅身姿婀娜,容貌也很美麗,清秀月兌俗撩人心扉。何輝一見不由情心大動,目光緊緊盯著女子不放,而這女子似乎也注意到了他,不僅不以為意,還時時回頭瞟他一眼,似乎也是意有所屬。何輝見狀更是春心蕩漾不能自持,不知不覺間就緊跟在女子身後來到山下,一直尾隨她到河邊,痴痴看著女子上了一艘小船飛棹而去才意猶未盡的返回寺中。此時一輪新月已經掛上枝頭了,何輝仍是心神恍惚惆悵不已,半響都不能入睡,無奈之下便挑燈靜坐,心中不由默默回想起那女子的神態來。正想得如痴如醉間忽听外面一陣叩門聲,朱輝不由心中大奇,此時廟中和尚早已入睡,而他又無親無友,值此夜深人靜之時,這門外之人卻又是誰。

他起身走至門後大聲詢問,話音剛落敲門聲就停了下來。等了片刻之後就听門外一個女子怯怯說道︰「妾就是白天和您在虎丘邂逅之人。因為感念您的深情厚意,所以才半夜私奔到此。漫漫長夜無心睡眠,你難道感覺不到妾的孤寂嗎?」何輝听罷心中大喜,正欲上前開門,忽轉念一想︰不過是日間的偶爾邂逅,難道就能讓這女子做出私奔的事情嗎?何況此時夜黑風高,一個良家女子何以敢孤身犯險來到此地,再說她又是怎麼找到自己的呢?種種疑問堆在心頭,思來想去只怕此女不是善良之輩,難道她是什麼妖孽不成?想至此處他心中更加害怕,于是返身坐在地下不敢說一句話。

女子見他遲遲不開門,又在門外再三向他訴說,情意綿綿听著頗為惻隱動人。何輝在房中卻不為所動,無論她說的如何情深意切都是默然靜坐,始終不敢答應一句。過了良久,門外的聲音終于沉寂下來,他也感到非常疲倦,于是便月兌衣登床準備入睡。可在床上他心中仍是想著那女子所言,不由信疑參半,輾轉反側了很久才昏昏睡去。不想到眼楮剛剛閉上就見白日的那位靚麗女子微笑著走了進來,接著便月兌下衣服鑽入他懷中,他也迷迷糊糊不知推拒,順勢水乳交融綢繆倍至。如此一直纏綿到雄雞三唱他才驚醒過來,眼楮睜開一看卻是懷中空空,坐在床上愣了半天方知昨晚為南柯一夢,他搖搖頭心中暗道︰此即為「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怎麼可能是真的呢,因此也不以為意。不料自此以後每天晚上他便會做這個相同的夢,夢中女子夜夜和他**調笑,醒來卻是了無蹤影。如此連續過了十數天,他逐漸感到精神萎靡身體疲憊,整個人也消瘦了下去。

這一日午後他閑來無事,倚著廟門正在向外面遠眺。此時忽然有個道士從門口經過,只見這道士身著百結衣,腳穿爛草鞋,形銷骨立貌不驚人,唯獨背上背著一口沒有劍鞘的寶劍卻閃著寒光,似乎頗為鋒利。道人將何輝掃了一眼,忽停下腳步將他細細打量起來。何輝正在疑惑不解間就听道人張口問道︰「你是活人嗎?為什麼陽氣如此衰弱?難道是與鬼為鄰不成?」何輝一听大驚失色,心中不敢隱瞞,于是便將這十數天發生的事情源源本本的給道人說了。道人听後微微點頭道︰「貧道就說你的陰氣為何如此之重,原來是這樣。」何輝听罷此言知道這道士必是異人,于是急忙躬身請道士救自己一命。道士正色對他道︰「除妖正是貧道的份內事,即使你不求貧道,貧道也會出手相救的。」說完便將身後所負之劍解下交給他,並叮囑他道︰「你將此劍拿去放在床頭上就能將鬼怪除掉。若是晚上听見劍鳴之聲就要趕緊用手將其握住,千萬不要讓他飛出去。」何輝听罷連忙點頭不已。

他小心翼翼將劍接過來仔細一看,只見這劍的劍柄上還纏著幾圈草繩。道人又對他道︰「今日晚間你先除妖,貧道明日再來取劍。」說畢便轉身告辭而去了。何輝目送道人遠去,急忙返身攜劍回到房中,按道士所言將其掛在床頭。到了這天晚上,他早早便合衣而臥,不料雙眼剛剛閉上就听見隱隱約約傳來一陣歌聲,其音淒慘婉轉撩人心魄。他耳听這歌聲越來越近,馬上就要到門前了,心知這必是女鬼,不由驚懼萬分。此時忽見掛在床頭的寶劍發出一聲龍吟,那劍柄上纏繞的麻繩瞬間化作一條紅光穿窗而出,與此同時門外女子的歌聲也戛然而止。正當何輝驚愕萬分的時候,又見寶劍發出三寸長的五彩光芒來,明亮耀眼讓人不敢逼視。見此情形何輝更是驚詫無比,一時之間忘了道士的叮囑沒將劍握在手里,只听嗖的一聲,寶劍猶如離弦之箭一般破窗而出,勢如閃電迅捷無比。何輝在旁只看的是瞠目結舌,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等到醒悟過來追出去一看寶劍卻早已沒了蹤影。

這天後半夜他因為失了寶劍心中一直惴惴不安,不知明天道人來取劍的時候該如何向他交待,以至于在床上一直翻來覆去不得安眠,煎熬了整整一個夜。第二天一早道人果然前來取劍,卻見何輝早早就守在寺廟門口,一見到他來便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口中連連謝罪不已。道人問了昨晚的情形,知道寶劍已失,長嘆一口氣道︰「此劍是戰國時期馮先生所鑄之劍,自出世至今所滅妖魔不可計數,因為你的緣故貧道才將其相借,好讓你藉此除鬼滅妖。但是你所遇見的鬼物只需用劍柄的繩子捆綁住就行了,不需要再追去將她斬殺掉。」說畢他便站在門外的空地上,口中喃喃以手向空中召喚。只見一道電光閃過,寶劍便自天而降豎著插進了土里。

道人上前用鼻嗅了嗅劍身道︰「果然不出貧道所料,劍上穢氣逼人啊。此番污了寶劍,又要花費一番功夫來煉制了。」說完他便將劍從地下拔起平放在地下,隨即張口吐出三尺火焰,如同水銀瀉地般將劍包裹起來。奇怪的是不僅劍柄上的麻繩毫發無損,連劍身也散發出耀眼的光芒來。此時道人又將寶劍從火中拿起,放在手掌上磨礪起來。過了片刻就見劍刃閃閃發光,如同在磨刀石上新磨的一樣鋒利無比。道士張口一吸,又將地上的熊熊火焰吸入口中,只余一片焦赤之色。

道人將劍緩緩背在身後,轉頭對何輝道︰「貧道本來和你有緣,所以才來幫助你。現在鬼物雖除,但你的心氣卻消耗太過,眼看就將散去了。」接著他讓何輝找來七張白紙,用手指蘸著濃墨在紙上各畫了一個圓圈。奇怪的是每張紙上的圓圈大小都不一樣,最大的直徑有一尺,最小的只有一粒黃豆那麼大。待畫完之後他對何輝叮囑道︰「先將大圈貼在牆上,每日對著圓圈打坐,將心神收攝在圓圈之內,如此連續七天心氣自然就充裕了。若你能夠堅持不懈,從大到小將所有的圓圈依法為之,那麼效果更加奇妙,到時你就知道了。」說畢便轉身飄然而去了。何輝送別道人後回到房中依法為之,到了第四十九天的時候,他忽然感覺到心地徹明大覺大悟,第二天只身出門就此不知所蹤,後來有人據說在黃山的天都峰上見過他,已經成為一個雲游的道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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