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一些不為人知的奇聞異事 第七十三章——厭劍(下)

作者 ︰ 明月竹葉青

隔天早晨起來吃過早飯,陳興建讓里正帶路到朱三家去。里正在前領著他順著田間小路七拐八轉,走了約有半個多時辰方來到一間宅院前。這宅子坐南朝北牆高院深,足有十七八間房子,看上去甚為高大寬闊,正中兩扇紅漆大門分外顯眼。里正上前抓著門環敲打數下,就見有人將門打開,開門的是個年老家僕。里正問那家僕道︰「你家老爺呢?」老僕見是里正,忙回道︰「朱老爺正在後院處理劉小的後事。」里正又道︰「這是縣府中的陳先生,前來拜訪你家老爺,還不趕緊前去通報,可不要怠慢了貴人。」老僕將陳興建上下打量一番便急忙轉身進去了。過不多時就見一個四十余歲的矮胖子走了出來,一見陳興建便作禮道︰「不知先生前來,鄙人有失遠迎,還望先生海涵。」陳興建見此人穿著一身褪了色的舊長袍,上面還有幾個補丁,心中不由有些納悶,難道這位外表寒酸相貌普通的矮胖子就是朱三不成?正在疑惑間又听里正對他道︰「這位便是朱三老爺了。」陳興建一听心中才知眼前這不起眼的矮胖子確實是本地首屈一指的富戶,真可謂是人不能貌相財不可外露啊。再看他此刻雖是面帶笑容,卻難以掩住眉目間的幾分憂色,于是急忙拱手還禮道︰「不敢,冒昧前來拜訪實非得以。」朱三道︰「先生客氣了,里面請。」陳興建哈哈一笑道︰「那就打擾了。」說著舉步便跨進了門內。

轉頭一看里正仍在門外欲言又止,他心中正覺納悶,隨即便恍然大悟,當下對里正道︰「我和朱三爺還有很多話要說,請你暫且先回吧。」里正听他此言如蒙大赦,當即便忙不迭的告辭而去。待賓主二人在廳中坐下,朱三命家僕端上茶來,對陳興建道︰「不知先生此次前來可是為了錢糧征集之事?」陳興建笑道︰「正是為此。」朱三又道︰「實不瞞先生,昨日其他富戶已派人前來向我告知了此事。」陳興建道︰「原來如此。那依您看來此事如何?」朱三嘆一口氣道︰「若是放在往常我定當竭盡全力報效朝廷,只是近日來家中發生了一些事情需費些精力打理,待我將手頭之事處理完畢便與眾鄉紳商議征集之事,先生看如何?」陳興建听罷心中是一喜一憂,喜的是听朱三的口氣似乎倒不像是有抵觸,憂的是若要處理他家的事情花費時間太多,到時誤了征集大事可該如何是好?想到這里他對朱三道︰「您所說的可是家中有人染疾暴亡之事?」朱三一听大驚失色,對他道︰「先生何以得知?」話一出口便醒悟過來,定是里正對他說的,于是又長嘆一口氣道︰「事已既此,也就不瞞先生了。我所憂心的即是為此。」陳興建好奇心起,問他道︰「不知您的家僕所染何疾?」朱三听罷黯然道︰「前前後後去我已將這附近十里八鄉的名醫都請過了,但所有大夫都瞧不出是什麼病。」陳興建一听更奇,于是便向他追問,這一問之下朱三才將將事情緣由說了。

原來二十多天前,一個三十余歲的男僕忽然被發現赤身羅體的躺在柴房的草堆上昏迷不醒,當時他雙眼緊閉遍體青紫,氣若游絲命懸一線。朱三急忙命人請來大夫給他救治,不料大夫來把了脈之後連說奇怪,說他這似病非病,實在難以診斷,還是另請高明。朱三無奈之下又請其他大夫來診治,可連著數個大夫皆是束手無策搖頭不已,不知這是什麼疾病。拖到第二天早上那家僕就死去了,可雖說死時全身水腫,不料三天後下葬之時卻變成了一具干尸,似乎身上所有的水分都蒸發不見了,真是詭異至極。起初眾人以為是染上惡疾,不料過得數天又有一個男家僕被發現倒在後院的空房中暈厥過去,衣衫全無遍身青腫,癥狀和先前之人一模一樣,也是隔天便死了,死後三天也變成了一具蠟尸。這一來朱家上下皆恐慌不已,不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朱三怕是有什麼古怪,急忙找來神漢巫婆在家做法驅邪,可時隔數天卻又死了一個男僕,這次卻是倒在牆邊。朱家上下人人自危惶恐不安,這幾日晚上也是結伴而居,可前晚這劉小半夜起來上廁所就沒回來,等第二天一早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僵臥在廁所後的草叢中沒有呼吸了。

一個月間連死四人,說起來可謂是駭人听聞,何況每個死者都死得不明不白,一時間左家莊流言四起,有說他家惡疾凶猛的,還有說他家有妖的,往常的高朋滿座也變成了門可羅雀,一般人都不敢登門。朱三正為此事憂慮不已,實在無奈便想將劉小下葬之後便遣散家僕,讓次子到兄長那去避避,自己和老伴在家中留守。此刻陳興建上門商議征集錢糧之事,他本就自顧不暇,哪還有精力操心這些事。陳興建听他說完方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想了一會對他道︰「驅邪之說甚是荒誕不經,以我看來只怕真是惡疾傳染。不瞞您說,我倒是懂一點岐黃之術,如不嫌棄的話,我想看看劉小的尸身,說不定還能看出點端倪來。」他這一番話可不是胡編亂造,他的父親本就是個有點名氣的鄉村游醫,雖說他沒有子承父業,但是自幼耳燻目染也學了不少,府署中若是有人得個頭疼腦熱之類的小病,找他開個方子煎藥服了往往有靈驗,此刻朱三听得他懂醫術,心中不禁有些懷疑,想到前面幾個大夫都是束手無策,難道他陳先生就行嗎?但轉念一想此刻死馬當作活馬醫,別的大夫看不出來,說不定陳先生卻能看出來,于是起身道︰「不知先生還懂醫術,可謂是博學多才啊。若真能看出家僕所得何病,將此事弄個水落石出,我願將此次征收錢糧的一半雙手奉上。」陳興建一听驚喜交集,若果真能如此那他自然也是大功一件,當下便讓朱三帶路去看劉小的尸身。

朱三將他帶至右手一間偏房內,劉小的尸身就停放在這里。陳興建慢慢將搭在尸體上的布輕輕揭起,忽然「啊」的一聲輕輕叫了出來,不由向後退了一大步。原來這陳小此刻已成為一具蠟尸,全身縮至不到三尺,面上皮膚皺起連眉目都分不清,嘴巴大張口齒外露,著實猙獰可怖,縱是陳興建膽大,此刻一見也是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朱三在旁道︰「剛開始時卻不是這樣的,停上三日便會如此。」陳興建定了定神放下尸布走出房門,在腦中苦苦思索一番終究沒有頭緒,看這陳小的死狀果然是似病非病。此刻天色已然不早,朱三對他道︰「陳先生若是不嫌棄的話,今晚就在敝處住下吧。」陳興建本就膽略過人,兼之記掛著那一半的錢糧,于是便說道︰「如此也好。待我晚上再好好推敲一番。」朱三見他應允下來心中不由大喜,原來最近他家出了此事,親朋好友皆人人自危,平時絕足不登,就算有什麼事也是在門口遠遠傳個話便走,此時陳先生能留下來最好,如此多一個人便能壯個膽了。于是他當即便吩咐廚房備上一桌上好酒席請陳興建上座,待吃喝完畢又將他安排在左手的第三間客房中讓他歇息,並讓自己的兒子過來陪他,說是兩人結伴安全一些。陳興建看這朱家的二公子眉清目秀豐神雅淡,雖說年紀輕輕倒是一表人才,盛情難卻之下便同意了。

他抬頭看看今夜夜色甚好,于是想在附近四處轉轉,給朱三打了個招呼便走出門去。出門順著小徑信步走去,行不多遠便來到一個池塘邊,這池塘頗為寬闊,旁邊種滿了柳樹。此時月光皎潔,水面上波光點點,輕煙薄霧籠罩著田野,此情此景只讓人賞心悅目心曠神怡。陳興建見此美景不由陶醉其中,耳听村柝聲遠遠傳來知道時候不早,于是便欲轉身回去,不料剛走數步忽見百余尺外有個人影一閃即逝,他心中陡然一驚,不由急追數步,只見前面隱約是個年輕女子的身影,頂上發髻高聳,走路體態婀娜多姿,只是隔得遠了看不甚清,也不知是誰家的女子。陳興建見此刻二更已過,心中不由有些奇怪,想這一個年輕女子怎會孤身一人在這田間行走?莫不是有什麼急事不成?又走了一會陳興建更覺奇怪,看這女子所行方向似乎也是要去朱家的,莫非這女子也是朱家的親戚不成?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順路走去,不知不覺便來到了朱家宅前,陳興建眼見女子身影在門口一晃便即不見,心中不由大為奇怪,待他推開大門進入院中,卻不見了女子的身影。他心中疑惑不已,想回到客房中問問朱公子,不料剛走到竹林旁就見有一個女子站在客房的窗外向內悄悄窺視。陳興建見狀吃了一驚,正待張口相問,忽然心中一動,想到這該不會是朱公子在村中相好的哪家姑娘,此時悄悄來此約會的。再一想若是自己此刻出去,恐怕又要傷了小兒女的情面,還是先在這躲一躲再說。于是當下打定主意先不出去,要等到女子離開再進去。

過了一會,忽听女子向窗內輕聲叫道︰「朱公子,朱公子。」聲音溫柔至極,陳興建听在耳里,只覺回腸蕩氣,便似在叫自己一般,一時面紅耳赤雙腿發顫,忍不住便要出聲答應。只是房內一片漆黑,那朱公子想必已經睡著了,女子只叫了兩聲便即住口,忽將頭向前一探伸入窗內,隨即身子蠕動,也順著窗戶慢慢鑽了進去。陳興建看那女子身姿奇特,心中不由有些詫異,站在竹林中猶豫了片刻,總覺得這事有點古怪,一時好奇心起,最後還是跟了過去。他躡手躡腳走至窗下,借著月光悄悄向里面看去,不料眼前的情景卻讓他膽戰心驚魂飛魄散。只見朱公子全身**的躺在床上,房內卻並無什麼女子,只有一只黑乎乎的怪物緊緊纏在他身上。這怪物如人腿般粗細,圓頭小眼,似蛇非蛇,身上還有一層粘液,此刻它正將頭伏在朱公子的口鼻上,不知在吮吸著什麼,而朱公子卻在床上雙眼緊閉一動不動,只口鼻中偶爾發出一兩聲申吟。

陳興建見此詭異恐怖之情形,不由滿臉驚駭之色,忍不住「啊」的一聲叫了出來,呼聲一出他心中便知不妙,當即轉身欲逃,可一時驚嚇過度腿軟無力,只走了七八步便摔倒在地上。那怪物听得聲音抬起頭就游下床來,只將身子蠕動得數下便爬上了窗台,伸出一個丑陋猙獰的腦袋左右環視。陳興建躺在地下回頭看去,只見它昂著腦袋,一雙赤紅色的小眼說不出的陰森可怖,陳興建看著看著,忽覺全身一震,隨即便覺一陣頭暈眼花,眼前竟然出現了一張艷麗至極的臉,臉上媚眼如絲千般風情,說不出的魅惑之態,以此同時耳邊似乎也听見一個女子嫵媚至極的聲音叫道︰「陳公子,陳公子。」陳興建只覺渾身酥軟,連骨頭似乎都要化了,身上欲火如熾,當即便從地下爬起,一步步的向女子走去。

正在此時忽听懷中嗡嗡聲大作,隨即便見兩道白光疾如閃電般飛出,直奔女子而去,陳興建只覺身前白影攢動,接著一聲巨響,他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朱家上下此時都已經早早歇息了,忽院中傳來一聲巨響將他們從夢中驚醒,待朱三領著眾人匆匆趕來,只見陳興建雙目緊閉倒在地下,朱三見狀大吃一驚,急忙上前用手一模,還在還有氣息,于是趕緊命人將他抬進房內施救。這邊正手忙腳亂慌作一團,那邊又說朱公子也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朱三听罷更是驚駭,待進房一看不由叫苦不已,原來這朱公子的癥狀和前幾日的陳小一樣,看來性命也在須臾之間。朱三見此情形長嘆一聲心中慘然,都說是禍躲不過,看來兒子這次也是在劫難逃了,好在陳先生問題倒是不大,只需將他救醒過來便先送他回去,免得官府的人出了什麼意外自己難逃干系。直到雞叫頭便陳興建才醒了過來,他睜開眼楮發現自己在朱三房中,朱三見他醒來急忙問他昨晚之事,他怔了半天方才想起,于是便一五一十如實告知了朱三,朱三听罷這才明白家中近來頻繁死人確是妖怪所為。

陳興建坐起身低頭看看,只見胸前衣襟上有兩個小洞,他想了一會方恍然大悟,原來自己擔心將韓沖給的木匣弄丟了,于是平時就貼身放在懷中,沒想到這次卻是小木匣救了自己的性命,看來這韓沖定非尋常之人。他用手在胸前一模,幸好木匣還在,他隨即將木匣拿出,只見先前所貼符已經不見了。陳興建心中疑惑不已,想要打開盒子看看,可想起韓沖信上對其叮囑,猶豫再三還是作罷。此時天色已然大亮,韓沖正想去看看朱公子,剛走到院中便听院外有人敲門,隨即一人大聲問道︰「不知陳兄可在此處嗎?」陳興建听這聲音有些熟悉,一時卻想不起來是誰。他走上前去將門打開,只見門外站著一個黃瘦之人,這人一見他便說道︰「陳兄別來無恙?」陳興建定楮一看,這人不是韓沖還會是誰?

陳興建看見他不由心中一陣狂喜,拉著韓沖的手一把將他扯入門內道︰「韓兄,怎麼是你啊,我還正準備今天回去找你呢。」此時朱三听得有客上門也趕了出來,陳興建扭頭對朱三道︰「這位韓先生可是個奇人,昨晚我的性命就是他救的。」朱三一听忽雙眼放光,猶如找到救星一般,撲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下,聲淚俱下的對韓沖道︰「還請先生救救小兒,大恩大德沒齒難忘啊。」韓沖對他道︰「我此番前來即是為此,只是擾我一番清修,這地方又待不得了。」他先掐指算了一會,對朱三道︰「你此刻找些精干勞力緊隨于我。」朱三一听急忙命人重金找了二十余個健壯漢子,附近的鄉民听說有高人來捉妖,也紛紛趕來看熱鬧。韓沖在前引著眾人來到一個池塘邊,陳興建一看這里正是自己昨晚散步之處。韓沖對眾人道︰「你們去找幾部水車來,將此塘的水車干。」眾人听罷當即找來幾部水車抽起水來,好在這水塘雖然寬闊水卻不深,到了午後已經快見底了。

韓沖又在池邊走了一圈,忽指著一處對眾人道︰「將此處淤泥清理干淨。」朱三急忙又花重金請了幾個漢子下去清淤,這幾個漢子埋頭苦干了半個時辰,忽然啊的一聲驚叫出來,隨即屁滾尿流的爬了上來。眾人定楮一看,原來在淤泥中躺著一個黑乎乎的怪物,大約有三丈多長,碗口般粗細,模樣和陳興建昨晚所見一樣。韓沖對眾人道︰「這就是近來在朱家作祟之妖。」朱三指著它戰戰兢兢地問道︰「這究竟是什麼妖怪?」韓沖道︰「這是一只修煉百年的黃鱔精。它昨晚受了劍傷,雖然逃了回來,可傷勢過重,此刻早已斃命。你可取一碗它的血讓令郎喝下去,當保令郎安然無恙。」朱三听罷大喜,急忙命人取血給兒子拿回去灌下。陳興建在旁問韓沖道︰「然則我昨晚所見女子也是它所變嗎?」韓沖道︰「此物最擅幻化迷人心智,專害壯年男子,先吸精後取血,所以死者皆如蠟尸一般。這次能借你之手除去,也是它作惡太多,上天要懲罰它啊。」韓沖听到這里方才恍然大悟,忽想起木匣還在身上,于是急忙取出還給了韓沖,並問他道木匣中究竟是何物。

韓沖接過匣子看了半天,然後小心翼翼地放進懷中,對他道︰「這不是你所能知道的。」陳興建听罷也不再問,只是心中好奇更重。待他們回到朱家,朱公子已經醒了過來,面上也有了些血色。朱三見兒子撿了一條命回來,心中欣喜若狂,不用陳興建說話便將一半的錢糧奉上,並親自勸說其余的富戶也把剩下的一半錢糧也如數交了,陳興建眼看此次任務順利完成,心中也是欣喜不已,當即便和韓沖一起告辭朱三回了縣衙,臨別之際朱三又拿出一筆銀子相謝,兩人皆堅辭不受。走到半途韓沖忽對陳興建道︰「陳兄,此次除妖之事還望您暫且不要給別人說,我本是個清散之人,假托為幕實為修行,此次出手也是情非得已,看來此地是不能久留了。」陳興建听罷大為驚訝,對韓沖道︰「這次多虧了韓兄我才得以重生,感謝您都來不及,怎麼會到處亂說擾你清修。還請韓兄放心,我自會守口如瓶。」韓沖听罷這才稍稍安心。

待二人回了縣衙,陳興建便去稟告姜縣令,姜縣令聞听錢糧提前征收完畢,心中大喜過望,對陳興建是贊不絕口,立即吩咐下去備上一桌上好酒席給他接風。縣衙中其余的幕客听說此事也紛紛前來祝賀,唯獨韓沖一回去便呆在自己房中沒有出來,連陳興建去請他他也不來,陳興建不好勉強只能作罷。待筵席完畢已是二更已過,陳興建喝得醉醺醺的就回來了。路過韓沖房前的時候看見房門虛掩並未上鎖,他伸手輕輕一推便將房門推開走了進去。只見韓沖並不在房中,也不知到哪去了。他正欲轉身離開,忽見床帳頂上懸著一個黃布小包,包外也貼著朱書符,和小木匣上所貼一樣。他一見便好奇心大作,于是借著酒勁便將符扯掉,待打開包裹一看里面正是那個紅檀木的小匣子。陳興建又將匣子打開,發現里面放著兩個龍眼大小的鐵丸,光潤可鑒。他心中大奇,正在仔細端詳之時,忽听一人在身後驚道︰「你怎麼進來了?」陳興建轉身一看,原來正是韓沖回來了,韓沖見他已將木匣打開,不由面色大變,隨即頓足道︰「劍光已泄,如今大禍不遠了。」

陳興建听罷哈哈一笑道︰「不過是兩個彈丸而已,韓兄又何出此言?」韓沖見他喝醉了,也不和他說話,當即坐下閉上眼楮掐著指頭佔起卦來,陳興建在旁卻不以為意。過不多時韓沖睜開眼楮緩緩道︰「你不听我的勸誡,非要偷窺我的劍,如今殺氣已經不可遏制了。今夜五鼓時分即會有飛劍斬你人頭,禍由自作,不要後悔!」陳興建听罷此言心中大駭,一身酒氣當即也醒了大半,急忙俯身對韓沖說道︰「今晚我喝多了酒,一時好奇心起才致有此殺身大禍。韓兄不是常人,還請救我一命。」韓沖閉目沉思良久道︰「我練此劍已近二十年,到現在仍是可發而不可制,尚不能做到收發如心,所以若是生人看見,必然身首異處。上次交給你的時候我專門用符封住,並再三言明不得擅自打開,就是怕你不知利害,輕觸神物。現今事情急迫,姑且先以法術厭之,或許能夠得免。」說畢站起身來,先用剪刀剪去陳興建的頭發和手指甲,又寫了一道符貼在他的後背上,對他道︰「由此向艮方疾馳三十里才能停下來。」然後又將他的頭發指甲包裹起來,綁在庭中的一顆大樹上。等到這些事都做好之後,韓沖對陳興建道︰「你此時騎上快馬路上千萬不可逗留,務必要在五鼓之前趕到三十里外,待天亮再回來。」陳興建惹了大禍也不敢多說,當即牽了一匹快馬,從府署一出便馬不停蹄的向東北方而去。

到了五鼓時分,一個幕客恰好早起,忽見白光兩道從韓沖房內飛出,在府署上空盤旋良久,又飛到庭中樹旁繞樹三匝而滅。這幕客在旁看得張口結舌驚愕不已,揉揉眼楮正欲回去將其他諸人叫起,忽听「喀喇」一聲大作,只見院中那顆粗及十圍的大樹居然從中折斷倒了下來,這一下眾人都被驚醒了過來,待他們起來听方才那幕客一說,也都是滿面驚駭之色,再走到樹前一看,只見大樹是被利器攔腰截斷的。此時韓沖已從房內走了出來,滿臉懊喪之色道︰「陳君雖然躲過一劫,我三年練劍之功卻毀于一旦,真是可惜。」眾人一听更加詫異,于是紛紛七嘴八舌的問他,可韓沖卻置之不理,徑直走到樹根下從土中挖出兩個鐵球來,小心裝入木匣中,又一言不發的走進房內將門緊緊關上。眾人見狀心中均大惑不解,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可誰也不知到底是怎麼回事。待天明陳興建回來,眾人才告訴了他昨晚之事,又將庭中斷樹指給他看,只將陳興建看得背上出了一身冷汗,心中明白若不是韓沖,只怕自己現在已經身首異處了。他心中感念韓沖的恩德,想到他房中去致謝,不料進房一看卻見房內空空,韓沖帶著行李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此後他一直四處打听韓沖的消息,卻始終再沒有見過他的蹤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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