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石頭心
好糟糕啊，我怎麼會那麼不小心呢？竟然在他面前這樣狼狽，他一定會笑話我的，連路都走不好，真是太笨了。
我趕緊用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頭發，確定沒有一絲一毫的凌亂以後才款款走到他的面前︰「我找到了你喜歡我的證據了。」
他皺著眉頭看著我。
我笑著沖他伸出手︰「你看，這是你送我的心。你說你不會說話，但是你卻願意將它交給我，這就足夠證明你是愛我的，對嗎？」
他抿了抿嘴巴，似乎無言以對。
「不說話就代表承認了？」我高興的拉起他的手，「那就不要再這樣對我了，其實只要我們相愛，不管什麼事情都是可以解決的，我們……」
「公主。」李承歡冷冷的打斷了我的話，「不過是一塊石頭，給你也好，給慧兒也好，又怎麼樣呢？它根本什麼都代表不了。」
「不，它代表了你對我的愛，你看，你看，它真真實實的就在這里，不是我的虛構，也不是幻想，你看。」我將掌心的石頭湊過去給他看。
他有些不耐的搖了搖頭，隨即抬手從我的手中將那個石頭拿了起來，月光下，這顆小小的石頭竟散發著如血般淡淡的紅色︰「如果就是這個東西讓你如此糾結的話，那麼，就讓它消失好了。」他話音剛落就隨手將石頭拋向了黑暗中，我連一個弧線都沒有看到，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現在還有什麼話要說嗎？」他嘲笑般的看著我，「都說你聰明，可在我看來，你卻笨得無可救藥。」
我听到心碎的聲音，一片一片的崩裂，碎的七零八落。
「我笨，是因為我愛你。」我說。
「可我卻不愛你。」他說。
我緩緩低頭︰「我現在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
「你……」他似乎要跟我說什麼，隨後卻道，「是。」
走了，都走了，所有人都走了，我緩緩跪倒在地上，雙手一寸寸的拂過這冰涼的地面，北國的風在耳邊「呼呼」的咆哮著，真冷啊，真的好冷啊。
「姐姐，你在干什麼？干嘛跪在地上？」無邪從大殿里沖出來。
「無邪啊，你可看到一顆暗紅色的心形小石頭嗎？姐姐不小心將它弄丟了呀，你幫我找找好嗎？」
無邪一愣︰「石頭？可這麼晚了，這里又那麼黑怎麼找啊？不如等天亮了再找吧？明天讓劉賀多派些人來找，一定能找到的。」
「不行啊，沒有它，我的心好痛啊。找不到它，我怕會痛死的。」我急切的在地上一寸寸的模著，全然不顧這地上有多髒。
「姐姐……」無邪叫了我一聲，隨後卻大聲道，「好，我幫你一起找！」他說著便蹲也幫我找了起來。
我們就這樣一直找一直找，等天微亮的時候，我們依舊什麼都沒有找到。
「靈夕，你在干什麼？」又一個聲音在我身後想起。
我連頭也懶得抬一下，直接道︰「你出去，我正在找東西，你這樣走來走去的，會讓我更找不到它的。」
「你在找什麼需要這樣趴在地上找？」他大步走過來，一把拉住我的手，將我整個人都拉了起來，「你告訴我，你在找什麼如此重要？」
我看著他卻說不出一句話。
「是跟李承歡有關的東西嗎？」他問我。
「是……一顆心形的石頭。」我說。
一抹奇異的光芒在他眼中一閃即過，取而代之的是如潮水般的洶涌悲傷︰「原來，他也找到了。」
「他不肯承認他愛過我，我就拿出這個石頭給他看，可沒想到他卻把它扔了……」我很想哭，可眼淚卻仿佛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怎麼都流不出來。
「沒事，沒事。」他將我擁入懷中深情到，「有我在，一切都會好的，沒事的，沒事的。」
他的懷抱好柔軟，就跟他的人一樣溫柔的令人不敢相信，如果就此沉淪在他的懷中我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再如此悲傷了？
「李承歡！」無邪突然叫了一聲，然後猛地沖過去狠狠給了他一拳，「你竟敢欺負我姐姐，我要為姐姐出口惡氣！」
李承歡一句話也不說，任由他又踢又打著，仿佛無邪的拳腳根本一點殺傷力都沒有一樣。他的目光至始至終看著我和劉賀，我不懂，我原以為自己很懂他，可現在，我卻根本一點都讀不懂他，李承歡，你究竟在想什麼？
「你回去休息吧，我沒事了。」大殿里，我對劉賀說，「我听宮人說你昨天處理朝政一夜未睡，一定很累吧？」
劉賀輕輕抱著我︰「我沒事，再大的朝政也及不上你的一顰一笑。」
「那我不就成了禍國殃民的妖妃了？」我無力的笑著。
「不，你不是妖妃，你是我心頭最愛的人。」他將自己的頭靠在我的肩膀上，「我能擁著你睡一會兒嗎？就一會兒。」
我沒有回答，因為他已經睡著，是什麼讓這個皇帝累成了這樣？
「無邪。」
「姐姐。」紗幔之外，無邪站在那里，他打李承歡打的手都腫了，而李承歡依舊紋絲不動的站在門外，最後，他恨不過，搬起花壇里的一塊壓草石，一舉將他砸暈在地，這才解了心口的惡氣。
「去打听打听劉賀昨天在忙什麼事情。」
無邪愣了一下，隨即點頭︰「是。」
恍惚間，我似乎有了一種錯覺，剛才從這個大殿里走出去的不是我從路邊撿回來的花無邪，而是那個一直陪著我的李承歡，難道我在無意間培養了一個李承歡嗎？
「這段時間北國民間風起一個謠言，說是現今皇帝劉賀並非是皇室真宗，而是昔日潘皇後為奪皇權從宮外抱回來的一個野孩子，而在潘皇後‘生下’劉賀之前，曾有一位孫娘娘為前皇帝生下過一個男孩，當時迫于潘皇後的毒害，孫娘娘以一個死孩子代替了自己的孩子，冒充皇子難產而死，而真的皇子卻已經被人偷偷帶出皇宮，孫娘娘因為潘皇後打壓最終被終身囚禁在冷宮中，而現在這個男孩已經長大，他在外面放出風聲，說是會在今年的元宵那天沖進皇宮殺掉偽皇帝劉賀，重振劉姓皇族血脈！」無邪的辦事能力很強，幾乎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將事情都打探清楚了。
我轉身看向床榻上的劉賀，他是在害怕傳聞屬實嗎？
「太後那邊有什麼反應嗎？」我問無邪。
無邪搖搖頭︰「目前還沒有。」
「孫娘娘呢？」
「她依舊在冷宮里住著，只是最近這段時間，冷宮周圍似乎出現了幾個新面孔，我想民間傳聞未必是假。」無邪的成長令人刮目相看。
「除非找出那個所謂的劉氏真宗來，否則，這件事情真的不太好辦。」我低低嘆了口氣。
「姐姐是決定要輔佐劉賀了嗎？」無邪問我。
決定了嗎？我苦笑一聲︰「即便只是朋友，如今他有難，難道要我裝作沒看見嗎？」
「我听說，太後已經開始在著手你跟他的婚禮大典了，你再留在這里，就真的要跟他成親了。」無邪的情報可不是一般的全。
「先處理這件事情吧。」我說，「他對我情深意重，好歹要幫他解決掉這件事我才能走得心安理得。」
「只怕這件事情沒那麼好處理。」無邪輕聲到。
李承歡可以為了情義斷臂，那我又怎麼可以置劉賀與不顧？
「陪我去後花園走走吧。」我說。
無邪點頭。
我們一起漫步在北國皇宮的花園中，這里雖然是花園，但植被明顯比其他四國要少許多，而且在這樣蕭條的季節很多植物連葉子都長不出來了，突然一簇紫白色的小花映入我的眼簾。
「這是什麼花？」我好奇的伸出手，可剛一踫到那花就被刺了一下，一點猩紅瞬間從指間擠了出來。
「姐姐，你沒事吧？」無邪緊張的拉過我的手，小心的將刺破我手指的刺拔了出來，「來人，叫太醫。」
「不用。」我笑說，「只是不當心被刺了一下，何必這麼大驚小怪？」
「萬一這花有毒呢？」無邪謹慎道，「還是讓太醫看看比較好。」
「放心，這花沒毒。」一個老太監蹣跚著步子走過來，「這叫緋花玉，以花開如玉聞名，多刺是它的特性，一不當心就會被它刺到，只是這花沒有毒，還請公主放心。」
「緋花玉？」我蹲仔細的打量著這個小小的球狀花簇，真是越看越喜愛，「將它移出來放入花盆，我要帶回宮里。」
帶著緋花玉回到宮殿，劉賀已經走了，听宮人們說，他是去找太後了，我望著東宮的方向，他終究還是忍不住去找他的母後尋求事實真相了。
「李承歡呢？」我問一個侍衛。
這個侍衛曾親眼見到李承歡被無邪暴打的場面，驚恐道︰「將軍被打傷此時恐怕還在休養。」
「休養？誰允許他休養？讓他來這里站著，沒有我的吩咐不準離開半步。」
「是。」
沒多久，頭上還纏著紗布的李承歡重新又站在了門外，只是這一次跟他一起來的，還有那個令人厭煩的慧郡主。
「穆靈夕，你到底要干什麼？承歡哥哥哪里得罪你了，你要這麼折磨他？」慧兒從一踏進宮殿開始就不停的指責著我，「你如今可以安然的住在北國皇宮里，還不都是承歡哥哥的功勞，你為什麼要這麼對他？他到底哪里惹你不高興了？」
我恍若未聞般的替緋花玉澆著水。
「你為什麼一定要他在這里守著？皇宮里那麼多侍衛，你為什麼一定要讓他站在這里？你知不知道，那天承歡哥哥去清繳玄武門的時候差點就讓人殺了，他身上的刀傷至今未愈，你還讓你手下的無邪打他，你還是不是人？」
「送郡主回去。」我看都懶得看她一眼，直接吩咐下人。
「穆靈夕，你干嘛？你是說不過我，就要趕我走嗎？穆靈夕，你模著自己的良心問問自己，承歡哥哥可曾對不起你？那天要不是我父親路過櫻桃林看到了已經暈死在地的李承歡，他如今早就是個死人了！穆靈夕，我勸你別動他，你要敢再傷害他，我宋慧兒絕對不會饒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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