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開始前的這場鬧劇使得桌上的氣氛很是壓抑,大伯和二伯一直在向方老爺子告罪,管教不力,方天睿也在一旁幫腔,平復老爺子的怒氣。
一片混亂中,沒有人注意到清寧,清寧說要離席一下,清逸就讓她去了。清逸並沒有注意到清寧走時的僵硬和異常。
終于走到院中花園深處,即使清寧的手狠狠地掐著自己大腿,也終于忍不住了。蹲抱著自己,臉埋在腿間,扯開嘴無聲的撕心裂肺地哭了出來。
從看到二伯母開始,清寧就覺得心髒像是被一只手狠狠地攥緊,疼得喘不上氣來,渾身顫栗,死死掐著自己的大腿才沒有當場痛哭出聲。
整場鬧劇,清寧只注意到二伯母,不,應該說是透過二伯母,想到了自己的爸爸媽媽。清奇只是一條腿殘疾,但人還好好的,二伯母就已經瘋狂到了這種地步,清寧不敢想象自己的爸爸媽媽听到自己突然失蹤後會是怎樣的崩潰。
如果沒有發生這一切,這時的清寧本該和爸爸媽媽一起,在溫暖歡樂家里吃著年夜飯,守著電視看春晚。可是,現在,一個在這里,同樣吃著年夜飯,但那對夫妻所在的家里是否還有一丁點溫暖,就不知道了。
紫晶的光屏在清寧的頭頂上展開,靜靜地看著下方明明已經肝腸寸斷卻哭不出聲音的女孩。她知道,這是清寧最後一次放肆了。這半年來,清寧拼命的適應這個世界,適應現在的生活,把所有的時間都擠得滿滿當當,就是為了讓忙碌的自己不要有空閑總是回想過去。
紫晶看了看遠處燈火通明的大廳,這是異世的年慶,華夏的春節,是合家團圓的日子。可惜,這個躲在黑暗角落痛哭的女孩再也得不到團圓了。
二伯母帶著收拾妥當的方清奇回到了正廳上了桌,清奇雖然還是陰沉著一張小臉不說話,但總歸也沒用仇恨的目光四處傷人。方清韻一直縮在父親的另一邊,不言不語。
都是親人,其他人看到一家人這樣,心里也不好受,只有大伯和大伯母努力的試圖活躍桌上的氣氛。
清逸忽然發現清寧已經出去有一會了,正準備起身去找,卻看到妹妹回來了,而且沒有絲毫異樣,清逸也就放心的沒再多想。
其實怎麼可能沒異樣,清寧是直接進了系統空間,用積分兌換了時間流速才在短時間內收拾妥當的。清寧剛舒了一口氣,幸好沒人注意到自己,卻發現對面坐著的方清煦正對她笑得意味深長。
因為角度的關系,連清逸都沒注意到清寧的異樣被方清煦注意到了。清寧低頭狠狠地撇了撇嘴,哼,知道又怎麼樣,很快就會又離開家的家伙。
「寧寧,你是不是被嚇到了?」一個並不那麼愉快的家宴結束後回家的路上,清逸問自己妹妹。他注意到清寧一晚上情緒都不太高,以為是被方清奇的表現嚇壞了。雖然清寧有了神奇的胸針,但還是披著大兜帽披風,此時正帶著兜帽,低著頭跟在哥哥們身邊走著。
「啊?沒有啊,還好。」正在沉思的清寧愣怔了一下,抬起頭,連忙否認。
看她這幅樣子,她越否認清逸就越認為自己說對了,一把把妹妹抱起,邊抱著回家,邊安慰道︰「清奇也是一時想不開,唉,他本心還是個善良的孩子。」
或許吧,清寧不置可否,趴在清逸的肩膀上。反正這事該大人們去發愁,她現在好累,只想回家睡覺。
清揚跟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語,他才更像是那個被嚇壞的孩子。清寧無聊中想。
沒有守歲,也沒有進系統的清寧難得的單純的睡了一整晚。第二天早早起床繼續修煉呼吸法,嗯,這就是學霸該有的樣子,年慶什麼的,也不能阻擋學霸的腳步啊。
這幾天,每天都是各種各樣的宴會,而且多是方氏家族內部自己人的,平時忙得人影都看不到的方家子弟,這下子總算是有機會在一起聚聚了。直系、旁系、同年同學、朋友、近親,各種名目的宴會快把清寧煩死了。
不過也就幾天而已,因為父母又要離開了。清寧靠在清揚懷里看著父母指揮佣人收拾東西,清逸在幫忙。父親服役的軍隊在帝國最北方的北郡,據說北郡再北面是常年不化的連綿雪山,雪山群中還有一個彪悍的種族。
可惜紫晶的監控網絡暫時延伸不過去,沒辦法,太遠了。不過不著急,現在的清寧也用不到這些信息,慢慢鋪設唄,總有一天會發揮巨大作用的。
「我的寶貝寧寧啊。」母親抱起了清寧,看著清寧可愛的小臉,黑葡萄般晶亮的眼楮一眨一眨的看著自己,心里涌上了無限的傷心,寧寧還這麼小啊,「寧寧啊,去族學不用那麼努力,選得課少一些寶貝也可以拿到首席的。」
本來只是知道自家最小的寶貝也進入了學堂,而且爭氣的拿到了首席,結果回來才知道,到底是用多麼驚人的學分拿到的。這幾天哪次聚會大家不夸一夸自己的小寶貝聰明啊?只是高興歸高興,更多的是心疼,小寶貝要多麼用功才能完成那麼多課程啊!
「嗯。」清寧乖巧的點點頭,「少一點。」
清揚在一旁表情惆悵的欲言又止,這些常年不在家的人啊,他們根本不理解清寧想法中的「少一點」和他們自以為的會有多大的差別!清揚無奈甚至有些憤憤的想,自家妹妹絕對是對學分有著超乎尋常的追求欲。真該慶幸自己比妹妹大好幾歲,不然,學分反超真是分分鐘的事啊。
蘇若華看著可愛的女兒實在是舍不得,忍不住不停地囑咐︰「要听哥哥的話,要好好吃飯,不能挑食……」
清寧一邊听著一邊點頭,直到在大門口送父母離開,目送父母逐漸淡出視線。
第二天清寧和清揚拿著各自首席的銘牌去崇樓,這是作為首席的獎勵,可以在假期也照常使用崇樓。一路上發現,原本熱鬧的方氏族地,人明顯少了很多。她問清揚︰「很多族人都常年在外嗎?」
「是啊,就和咱們家一樣,大人都在帝國各地任職,孩子能帶的就帶在身邊,不能的就送**里。不過一般到快進學堂的年齡都會送回來的,族學的教育還是很不錯的。」清揚理所當然的回答。很多家族都是這樣的,沒什麼好奇怪的。
清寧微微點頭,這樣的模式下,方家子弟最忠誠、心里最親近的恐怕是宗族了吧。就像他們家,不管怎麼說,父母和孩子之間長期不在一起相處,三個孩子之間又有年齡差,以後初等學院和中等學院不在一座城市,也會面臨長期的分離。
這種情況下,相處時間最長,最熟悉親切的反而是宗族,這樣的孩子自然對本族有著深厚的感情,長大後也不用擔心他們對宗族的忠心。這就是這個世界獨特的家族培養模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