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斐然風華
悄無人,桐陰轉午,晚涼新浴。手弄生綃白團扇,扇手一時似玉。漸困倚,孤眠清熟。
「公子,門外有一姑娘求見。」一位靈動的藍衣童子進門鞠躬于簾前道。
「請她進府。雲鐘,備琴。」簾後幽幽傳來一位男子的聲音,清冷卻又帶著一絲儒雅,飄渺難尋。
「是,公子。」被稱為雲鐘的童子鞠躬于簾後之人,面上有的是無限尊敬。
待李箐煙進府,便因眼前場景為之一振,檀香木具,周邊雕花,散發著陣陣香氣。而簾後的一身影更是耐人尋味,僅僅只是一個背影,優雅的側坐在榻上,墨發如瀑,襯的他膚色略為蒼白,一襲白衣似雪更勝雪,身體輪廓極為分明,卻比女子還要柔弱幾分,絲毫沒有男子的陽剛之氣,可隱隱約約間還夾著一絲病態之美。
聞聲,男子優雅轉身,幾縷發絲垂于額旁,如墨般的黑眸中帶有一絲看透世間凡塵的淡然。恍惚間感到面前的男子有幾分妖孽,可再仔細一看,卻是清秀飄渺。銀色長袍襯他那般一塵不染。那眉,如此之細,便與女子一般,卻無一個女子有他這般秀氣。
妖孽,飄渺,清秀沖突的三種氣質卻在他身上完美呈現了,天下女流遇見這般男子都會為之輕狂。果真是美得不可方物,絕世,絕世,果真為絕世……
緩過神兒,李箐煙趕忙開口︰「求神醫救救我爹,小女子李箐煙願為神醫做牛做馬。」
真是美男誤事,險些忘了正事。
簾後再次傳來聲響︰「做牛做馬便不必了,只是在下診病,有一規矩,姑娘,可知曉?」聲音優雅淡然,宛若玉碎。
「小女子知道,小女子願听神醫彈奏。」
「嗯。」洛斐然應了一聲。撫琴,彈奏。飄逸的長發垂于腰間,不經意間揚起幾縷,配上悠揚的琴音,恍如隔世。這番場景,李菁煙在簾前雖看得不真切,卻也是美得出奇。多少年後,當兩人陌路時,她只得冷笑今日的造化弄人。
琴音起,李箐煙不明緣由的緊握雙拳,全身緊繃。可漸漸的,緊握的雙手舒展開來,閉上雙眼,融入在優美的曲調之中,那琴音仿佛行雲流水,一氣呵成。面前浮現出兒時無憂無慮,嬉戲打鬧的場景,不由會心的笑了,忘卻了所有煩惱。心,也不由自主的淪陷……
琴聲終止,李箐煙慢慢回過神來,回到現實之中,可心中卻是說不出的酣暢淋灕。
「姑娘與令尊皆是一心向善之人,在下可以替令尊醫治。只是今日在下彈奏《若寧波》以耗費過多真氣,無法施癥,還請姑娘和令尊在府中等候一日。待到明日,在下再為令尊施癥,不知可否?」他言語帶著些虛弱,卻依舊風輕雲淡,在垂簾之後顯得並不真實。
「那神醫好好休息,箐煙先行告退。」李箐煙留戀的望了洛斐然一眼後,羞紅了臉,匆匆離去。
這一幕,卻被洛斐然看在眼里。他輕嘆,這般的姑娘何其之多。只是,到最後哪一個不是黯然神傷?
下一秒,雲鐘趕忙上前,焦急的言道︰「公子,快服下凝元丹。」頓了頓,又道「公子方才加重了琴音?」
「嗯,這位姑娘很復雜,開始時很抵觸我的琴音,可後來卻完全融入,我唯有加重琴音一試,可她卻並無異樣。」洛斐然略帶疑惑的言道,這是他從未見過的,故他留她觀察一夜。而且,似乎那老者有服用過他獨門秘制的保心丹,而這種丹藥,他從不外傳。這一點,他好奇。
「雲鐘,可還有事?」見雲鐘遲遲未退去,洛斐然也便再開了口。
「公子,過幾日便是十五了,可需要閉門謝客?」不知為何,江湖傳聞洛斐然每逢十五便會閉門謝客,而這的確是洛斐然吩咐的,至于何故,便無人知曉了——
「奴婢是公子派來的。姑娘,這邊請。」府邸很大,當李箐煙不知該去往何處時,一位婢女向她走來。
「嗯,有勞神醫費心了,替我多謝神醫。」李箐煙言語落落大方,禮數周全。對于洛斐然的招待也是恭敬回禮。
房內,布置還有一如既往的淡雅,蠶絲為被,玉石為枕。只是這些都是李箐煙以前從未享受過的待遇,她對這里產生了興趣,而更有興趣的卻是這里的主人……
此夜,難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