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懷禮被李小嬋看得一臉的不自在,正要開口解釋,馬恩厚不知道又從何處冒了出來,著急忙慌地說︰「喲,李姑娘、大公子你們怎麼還在這里,趕緊去衙門吧!二公子已經等著你們多時了!」說著,馬恩厚朝姚懷禮眨眨眼。
李小嬋忙著安慰文嫻,一時又理不清楚事情的頭緒,倒也沒有注意到馬恩厚的小動作。
姚懷禮卻是終于舒了一口氣,又看了看李小嬋,有些不好意思,示意馬恩厚上前勸說。
一收到姚懷禮的吧眼色,馬恩厚忙上前,作出一臉的急色,說︰「李姑娘,現在不是抱頭痛哭的時候,咱們還是趕緊去衙門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吧!李先生品行端方,知府大人定會秉公處理的!」
李小嬋現在除了去衙門,又能有什麼辦法,只得勸慰了文嫻,跟著馬恩厚和姚懷禮去了衙門。
到了衙門,已經開審了。
因為姚懷禮的緣故,李小嬋和文嫻得以進到公堂,站在一旁听審。
只見姚士卿端坐在公案後,廖雲清陪侍一旁,都是一臉的鄭重。
並未見到馬恩厚口中,早就等著的二公子姚懷瑾。
地上,跪著的除了李名遠,還有一個衣衫凌亂的女子,低著頭,只是一味地哭泣。
王大富由王管家陪同,在一旁站著,並未下跪——這是西川府歷來的一個不成文的壞規矩,有錢人可以出資,在公堂上買的一個站位。
顯然,姚士卿並不把這個不成文的規矩放在眼里,他清了清喉嚨,看也不看王大富,只是問跪在地上的李名遠和那名女子︰「你二人誰是原告,誰是被告,所告何事,一一道來。」
李名遠嚇得直哆嗦,他一直想在姚士卿面前搏個好感,以傍上這棵大樹,誰知道第一次面見姚士卿,竟然是在公堂上,以被告的身份。
听姚士卿這麼問,李名遠忙抓住這辯駁的機會,急忙道︰「回大人的話,草民一家被王員外請去醉仙樓喝酒,到了那兒才發現王員外不在包廂,只得等著。後來小女被大公子喊走,接著拙荊又被小女喊走。她們走了不久,這位香玉姑娘就進來了,說是王員外請來彈小曲兒的。等了一會兒不見妻女回來,也不見王員外進來,香玉姑娘說是要敬草民一杯,草民推辭不過,就小酌了幾杯,接著就腦袋昏昏的,身體不由自主了……等清醒過來的時候,人就已經在衙門了。望大人明鑒!」
姚士卿看向王大富,不問李名遠的話是否屬實,反而問道︰「這麼說來,王員外是原告?」
王大富忙一施禮,道︰「正是。前些日子下人私自替小女出氣,委屈了李先生。我這才特地擺宴醉仙樓,宴請李先生一家,權當是賠罪。知道李先生為人風雅,我還特地吩咐王總管找了千嬌館的香玉作陪。誰知道我不過是晚去一步,李先生竟然就做出了這等有辱斯文之事,唉……」
王大富搖頭嘆道,似乎很是自責,也不屑李名遠所為。
李名遠正要喊冤,姚士卿倒是先開口了。
「既然是原告,為何到了公堂,卻不下跪?這是本朝何時興起的規矩?」姚士卿語氣不算是嚴厲,但是足以讓王大富寒了臉。
姚士卿不追究李名遠欺凌香玉之罪,卻抓著王大富到了公堂不跪拜的罪過,明眼人都明白,王大富這回是倒了霉了。只是除了少數的知**,大多數人都不明白,王大富什麼時候得罪了知府大人。
王大富不過愣了瞬間,立刻就十分伶俐地跪了下來。
王管家見狀,也跟著跪下。
兩人齊齊地向姚士卿請罪,態度看起來十分誠懇。
姚士卿心底暗道,到底是久經商場的商人,眼皮兒活,心思更活,至于什麼文人骨氣,那一點都不重要。
姚士卿淡淡地看了王大富一眼,並不理會他和王管家的聲聲請罪,只是平靜地問李名遠︰「李先生,事情可是像王員外說的這般?」
一聲「李先生」,讓眾人詫異,李名遠一個尚未取得功名的童生,如何擔得起知府大人的「先生」二字,姚士卿前後態度迥異,這是已經偏向李名遠了嗎?
王大富也寒了臉。
自始至終,李小嬋都沒有開口,現在亦然。
其實,從醉仙樓到知府衙門的一路上,李小嬋把前前後後發生的事仔細地梳理一遍,總覺得馬恩厚和姚懷禮前後出現的時機太過湊巧,努力絆住她的行為很是詭異,總覺得,這像是一個精心安排的局,而她們一家就是局中人。只是不知道,這個局是誰安排的,又有什麼企圖。
如今見到了這種情況,李小嬋腦子里靈光一閃,想起姚士卿早就想整頓王大富等西川府巨富,頓時把一顆懸著的心放進了肚子里,且看姚士卿如何收網。
李名遠見姚士卿問自己,慌忙磕頭道︰「回大人的話,草民並沒有輕薄香玉姑娘,只是被香玉姑娘勸了幾杯酒,整個人就昏昏糊糊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清醒過來時,人就已經在公堂了。」
李名遠心里是十分後悔,怎麼自己當初就一個把持不住,明明知道王大富宴請他不安好心,還是被美貌溫柔的香玉姑娘迷惑,喝下了酒。李小嬋明明囑咐過他,萬事小心戒備的!只可惜,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姚士卿皺眉,見王大富和李名遠各執一詞,便將目光轉向了一直跪在地上抽泣的香玉,喝問︰「他們二人說的都可屬實?你認真道來。」
香玉抽泣一陣,怯怯地開口道︰「奴家確實是王管家請來唱曲兒的,只不過,先前王管家並未說李先生的妻女也一起前來,而且,奴家進入包廂後,除了李先生,也未見到其他人。」
王管家正要解釋李小嬋和文嫻隨來的原因,卻被姚士卿的一聲驚堂木打斷。
啪!
一聲驚堂木,嚇得眾人齊齊都垂了頭,不敢直視姚士卿,心底萬分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