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兩天,就得多勞煩大爹您了。」面對熱心幫忙的李大爹,李小嬋只得收起心里的疑問,甜甜地一笑,感謝道。
「咱們倆家誰跟誰啊?」李大爹樂呵呵地看著李小嬋,眼楮都快眯成一條縫了,「你還跟大爹客氣!來來來,咱爺倆兒先把麥子都給攤開,通通風,趁著這天兒再給晾晾。」
李小嬋被李大爹燦爛得過分的笑容弄得心里七上八下,總覺得不安。
不過,眼見著李大爹不用吩咐,就自己動手解捆起來,李小嬋只得也笑著上去,強壓下心里的不安,一起動手解捆兒攤麥。
果然,攤開了一小垛麥子之後,李大爹指著剩余的幾垛說︰「這麼多,咱爺倆兒可得好一會兒忙呢!這要是晚了,就趁不上這天兒了。」
李小嬋剛想說「沒關系,咱們一點一點地慢慢干,活兒總會干完的,反正這幾天天兒都不錯」,李大爹就兀自接著說道︰「你大娘先前就說了,忙不過來的時候就招呼小龍來幫忙,反正他在家里也沒有什麼事。我這就回家叫他去!」
說完,不待李小嬋答話,李大爹就一陣風似的朝村子里奔去。
李小嬋剛張開嘴想要拒絕,李大爹就已經跑到了十米開外。
看著周圍不遠處還在忙碌的村人們,李小嬋對著李大爹的背影張張口,最終什麼也沒有說,忍下了。人多嘴雜,若是自己貿然開口,給有心人听去了,還不知道又要傳出什麼閑話來呢!
李小嬋自然是不懼閑話,但是卻很珍惜和李大娘一家的鄰里之情,若是真的有流言廣泛散布,她少不得立刻直接回絕了李小龍,到時候只怕會傷了兩家的情義。
不過,從今天李家四口齊上陣幫助自家收割麥子,還有李大爹剛才的表現看,李小嬋很是憂慮。只怕是李小龍對自己存著的心思,李家人全部都知道了。那李小龍送自己簪子的事兒,李家又有其他人知道嗎?
雖然當時自己將送簪子歸結到李大娘身上,而李小龍也沒有反駁,但誰知道李大娘知道這件事後會怎麼說?哪個做母親的不偏愛自己的孩子?
而且說到底,簪子都是李小龍拿給自己的,男女之間私相授受,傳出去之後,自己只怕是等同失貞了……
李小嬋越想越煩悶,愈發地覺得,必須得趕緊跟李小龍把這件事說清楚,自己是不可能嫁給他的,在自己心里,他就是哥哥一個樣的存在。
做妹妹的,怎麼會肖想自己的哥哥?!
就在李小嬋渾渾噩噩,滿月復心思地胡亂解捆攤麥的時候,歡歡喜喜的李大爹,領著忸怩沉默的李小龍來了。
爺倆兒到了麥場,招呼了李小嬋一聲,不待吩咐,就熱火朝天地干了起來。
李小嬋一時找不到機會跟李小龍說話,只得陪著笑臉,糟心地跟著一起干活。
很快,解捆攤開的麥子就厚厚得幾乎鋪滿了整個麥場,遠遠地看去,像是厚實的金黃的毯子。
而麥場的角落里,還剩兩小垛麥子沒有解捆攤開呢。
往年,李小嬋都是請短工來幫忙收割麥子,因為要付工資,所以她每年都最多請三四個人來幫忙。人一少,收割的速度自然就快不起來。所以李小嬋每次都是一塊地一塊地地收割,然後先後分別攤在麥場上月兌粒、揚、曬,因此並不覺得麥場不夠用。
今年,李小嬋事先並未預料到,姚士卿真的會同意成立搶收隊,而且還在任何天氣下都機動地幫助村人們收割麥子。再加上李名遠榮任代理農監兼搶收隊隊長,來幫忙的人就更多了,竟然用了不到一天的時間,就全部收割完畢,並且都整齊地垛在了麥場里。
這樣一來,李小嬋按照原先的經驗準備的麥場,就顯得不夠用了。
「小嬋,我看你這麥場今年是不夠用了。」李大爹指著剩下的兩小垛麥子說,「反正大爹家的麥場現在也閑出來一小半來了,要不,就把剩下的都拉過去攤開晾曬吧。正好我和小龍有空的時候可以幫你月兌粒揚曬一下,省得你累壞了。」
李小嬋想也沒想,就微笑著婉拒道︰「不用了,大爹。就讓它們先堆在這里吧。我看了,這兩天天象晴朗多風,等我把攤開的麥子月兌粒揚曬完,再處理它們也不晚。再說了,大爹家的麥場還曬著揚好的麥子,要是揚麥子的時候,它們再遭了麥糠和灰土,您又得費二回事兒。」
「那怎麼行!」李大爹一副很有經驗的樣子,正色道,「夏天的天兒,孩子的臉,說變就變。這要是真的變天了,到時候你後悔就晚了!听大爹的,就拉到大爹家的麥場去攤開晾曬,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只管交給我和小龍就行!到時候我們爺倆兒選個下風向揚麥子,不讓麥糠和灰土落到晾曬的麥子上,不就行了?」
說著,李大爹示意地看了李小龍一眼。
李小龍一愣,紅著臉跑開了。
不多時,李小龍就趕著自家的牛車回來了,臉上一副很是不自在的神情。
前前後後,不過花費了幾句閑話的時間。
李小嬋見狀,心生嘆息,只怕李大爹是一早就看出了自家的麥場不夠用,預先就準備好牛車等著了吧。不然,從村子里一個來回,要把牛車趕過來,哪有這麼快。
心知拒絕不了,李小嬋只得笑著謝過了李大爹,和他們父子倆一起,將剩下的兩小垛麥子裝上牛車,來來回回運了幾趟,才運完。
因為李大爹一直在場,李小嬋找不到機會和李小龍說話,又覺得和他們父子倆在一起很尷尬,便借口查看攤晾在自家麥場的麥子,離開了。
李大爹對著李小嬋的背影,努力朝李小龍眼色,李小龍卻只是一個勁兒地低頭站著,臉燒得跟塊紅布似的。
「唉!膽小鬼!不成器的家伙兒!到時候娶不到媳婦,你可別怪爹娘沒有幫你!」李大爹氣得一跺腳,低聲啐了一口,扭身解捆攤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