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龍默默地站了一會兒,臉上*辣的。
他何嘗不想跟李小嬋獨處?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心里總覺得,李小嬋自打見到他之後就一直欲言又止,那模樣,讓他心底一直有著一種不好的預感。所以,他才不敢單獨跟李小嬋在一起,怯弱地選擇了逃避。
李小龍心底忐忑不安,抬頭朝李小嬋家的麥場看去,只見李小嬋正忙得歡快,腳不沾地兒地來回翻曬麥子。
默默地收回目光,李小龍走到正在恨鐵不成鋼的李大爹跟前,默默地動手幫忙。
不遠處,李小嬋家的麥場里,那道清麗的身影,見狀才敢停下亂糟糟的忙碌,皺著眉頭看過來。
一定得早點決斷!李小嬋心里默默地想。
夕陽漸漸地有了一絲涼意,倦怠地想要沉到雲層里去。
李大爹和李小龍,已經攏好了自家晾曬在麥場里的麥子,先走一步了。
李小嬋看著天色不早了,便打算明天日升三竿後,太陽曬干夜露,趁著麥子干燥易月兌粒時,再趕著老黃牛來碾麥子。
因為有搶收隊的成員負責巡邏守麥,李小嬋今年不必再像往年一樣,約著村人一起來麥場打地鋪看守。
默默地收拾好東西,李小嬋心情沉重地朝村子走去。
剛一到門口,又听見李名遠在夸耀自己的功績,李小嬋只覺得更加心煩。
推門進去,就見李名遠正躺在一把太師椅上,前合後仰,絮絮叨叨,好不自在。
文嫻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手里正端著一個托盤,上有茶水瓜果,細細地在一旁伺候著。
夕陽隱沒,有涼風漸起,兩個人在院子里納涼歡敘,甚是歡快。
兩人一見李小嬋回來,都笑著招呼道︰「小嬋回來啦,快來坐坐!這忙了一天了,都累壞了吧!」
李小嬋一听,火氣更大,既然這兩個成年人明知道自己忙了一天了,有閑心在院子里納涼,怎麼不去麥場里幫忙?反要姚懷瑾指派李大爹去幫她,又牽扯出李小龍來,害得她惴惴不安,心里七上八下的。
強壓著怒氣,想著早就換上自己大名的田契,李小嬋心里自我安慰道,種自己的地,收自己的糧,跟他們無關!
「飯做了嗎?」李小嬋笑得勉強,幾乎看不到。
奈何文嫻正沉浸在李名遠的豐功偉績里,一時還沒有拔出來,沒有注意到李小嬋已經在暴怒邊緣了,兀自笑道︰「還沒呢!你爹在外頭指揮搶收隊工作,都累了一天了。我先讓他松快松快。」
「是嗎?」李小嬋冷笑,李名遠那是忙著巴結姚懷瑾和姚懷禮,妄圖攀龍附鳳吧!
想著因為李名遠妄圖攀附,姚懷瑾就對自己話里藏話,分外防備,李小嬋心里更加郁卒了。
誰知道,更讓她生氣的,還在後面。
「對了小嬋,隔壁的去麥場幫你了吧?」李名遠很是得意地自夸道,「原本爹是想多分幾個搶收隊的隊員去幫你的,畢竟,你是爹的女兒,爹怎麼舍得你受苦呢?可是,二公子說了,體念在爹要留在搶收隊指揮工作,沒有辦法收拾自家的麥子,他可以勻出一個隊員去幫忙。但是,最多也就一個,不然壞了規矩,他也不好向知府大人和其他村人交代。」
听李名遠說起這事,李小嬋暫且按捺下心里暴走的沖動,立在院子听著。她倒要看看,這姚懷瑾究竟是有心,還是無意,竟然單單分了李大爹來幫她,害得她現在分外尷尬,進退維谷。
「是爹跟二公子舉薦的他。從收割麥子的事兒,爹算是看出來了,他們家是找一個就帶三個,非常劃算!」李名遠故意壓低了聲音,怕被隔壁的李大爹一家听到,然而面上的得意,卻是怎麼都控制不住。
李小嬋一听,頓時就像是點著火的爆仗,瞬間炸開了!
她原本還以為是姚懷瑾要防著她勾|搭姚懷禮,故意挑選了李大爹來幫助自己,想要把自己推給李小龍。卻誰知道,竟然是李名遠貪圖好處,特意向姚懷瑾舉薦了李大爹!
「愚蠢!」李小嬋低聲怒吼道,「你知不知道,你給我找了多大的麻煩!」
自打穿越過來之後,李小嬋見慣了李名遠的荒唐行徑,她是一個二十好幾的人,自然是不會在心底真正地將這個三十幾歲毫無責任感的男人認作父親。只不過念在自己頂著李名遠女兒的身體和身份地份兒上,她這才不得不在人前做出女兒對待父親該有的樣子。
可是,眼見著李名遠又一次親手將自己推入火坑,還為此向自己邀功,憤怒之下,李小嬋一時忘記了自己如今只是一個面對父親的十三歲的女娃兒,而不是那個二十好幾的農科博士,沖口怒斥而出。
李名遠和文嫻卻不知道這其中的原委,他們只是覺得,李小嬋膽敢當面斥責自己的父親「愚蠢」,是大逆不道的!
雖然之前李小嬋也數不清多少次地駁了李名遠的面子,但是好歹沒有一次像這回一樣,像是上級對待下級一般,直接出口斥責的。
要是擱在以前也就罷了,但是現在,李名遠自覺自己是知府大人欽點的代理農監,每月還領著一兩銀子的俸祿;如今自己又榮任李家村麥收搶收隊的隊長,正帶著大家在豐收的大路上越走越好。
自信心和榮譽感都空前膨脹的李名遠,被自己的女兒李小嬋如此當面斥責,頓時就像是那被踩著尾巴的貓兒一般,渾身炸毛著尖叫起來。
猛地一個鯉魚打挺,李名遠就想要從太師椅上跳起來,斥責李小嬋如此忤逆不道的行徑。
可惜,一向不擅長肢體運動的李名遠,雙腳沾地還未站穩,就被彈回來的太師椅打中了小腿。
一個沒站穩,李名遠就尖叫著朝前撲去,結結實實地摔了一個狗啃泥,還順帶著把文嫻手里的托盤給打翻了,茶水濺了他一頭一身,瓜果也砸得他身上、身邊都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