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下來心,想了片刻,姚懷瑾似乎有些明白了,姚士卿等著收的網里,只怕是西川府一群和王大富狼狽為奸、為富不仁的奸商,還有他們的爪牙們。
想著西川府的商賈即將迎來一場除舊布新的暴風雨,姚懷瑾不覺期待起來,連帶著也忘了向姚士卿稟報,李小嬋打算等到她家里的農事一了,就搬入瞻遠院的事來。
不過三日,整個西川府的秋收秋種事宜就已經全部處理完畢,而姚士卿,也開始清洗西川府的奸商和他們的爪牙們。
一場迅雷不及掩耳的抓捕行動在西川府展開,在王大富之流反應過來之前,姚士卿帶著他們的罪證,迅速將他們抓捕歸案,並且將他們在各地的暗樁也一一拔出。
王大富等人就是想要做什麼困獸之斗,也沒有機會了,只能憤憤不甘地接受了懲處,各自被判刑,抄沒了家產。
至于在農村的那些暗樁,諸如牛嶺等地,姚士卿也借由獎懲秋收秋種的事,一並該罰的罰,徹底斷了他們妄圖依附王大富等人魚肉鄉里、為非作歹的可能。
一時間,幾家歡樂幾家愁。
但是這些,跟李小嬋都沒有關系,她此時正忙著搬家的事呢。
關于李小嬋一家要搬入府衙後院的瞻遠院,與姚士卿一家同住這件事,李家村的人並沒有多少知道的。畢竟,在村民們看來,這是一件天大的幸事,難免會遭人眼紅妒忌。傳揚開去,只會為自己無端找來禍患。
不過,李小龍一家是個例外,李小嬋就是隱瞞誰都不會隱瞞他們。所以,一大早的,李大娘就來幫文嫻和李小嬋收拾東西了。李名遠則自以為是前輩,正在院子里盡心教導李小龍。
雖然以李名遠的個性。他未必真的能教什麼實用的東西,但是多多少少也能將西川府府城近郊的農事情況以及府衙里的一些動向告知李小龍。再加上兩個大男人在收拾瑣碎的事上,確實也幫不上什麼忙,所以李小嬋也就由著他們去了。
「小嬋啊。你們這一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呢!」李大娘說著,聲音哽咽了起來,「這往後咱們要見面可就沒有這麼容易了。」
「大娘哪里的話。我們一家只是暫住府衙後院罷了,又不是不會來了。別的不說,就是一年夏秋這兩個忙季,我們總得回來收拾自家的田地不是?」李小嬋連忙勸慰李大娘,雖然她心里也不舍,但是害怕萬一她再流露出傷感來,把氣氛弄得淒淒慘慘的。反倒是更不好了。
李大娘強忍著眼淚,點點頭,又說︰「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是總沒有咱們住在隔壁,日日相見的方便。而且。你住進了府衙後院,大娘我們就是想要照拂你,只怕也夠不著。往後,你住在那里,自己可得小心點。我听說,大戶人家的規矩多,有個言差行錯的。就要受罰的!」
一旁的文嫻聞言不悅了,插話道︰「大嫂子,我們一家三口能夠搬入瞻遠院,跟知府大人一家同住,這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你這話說得,倒像是我們是去受罪的一樣。再說了。我們又不是去白住著,寄人籬下的。我們家小嬋爹是正經領了差事的。還有我們小嬋,那也是……」
「行了娘,大娘這麼說,還不是關心我們嗎。」李小嬋慌忙打斷文嫻。生怕她一不小心就說出自己擔著雜交育種的重責來。
姚士卿思慮深遠,怕雜交育種不成功,到時候只是讓滿懷期待的百姓失望,便囑咐了知情者一定要保守秘密。要是今天這件事從文嫻口中散布開去,只怕會惹得姚士卿對他們一家人失望不喜。
再者,李小嬋也清楚,在這個時代,除了閨閣後院,哪里還有女子一展抱負的地方。文嫻今天要是真的不小心說出來,自己在姚士卿那里正經領了職事的,將來要是傳揚開去,還指不定給自己招來什麼禍患呢,李小嬋可不會眼睜睜地看著種種未知的悲劇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好在李大娘一心放在李小嬋即將離開的憂傷里,並未多想,只以為李小嬋是怕文嫻說了更難听的話來惹自己生氣,故意幫著自己解圍呢,心里,不由地又多疼惜了李小嬋幾分,也愈發地不舍了,那話匣子更是打開了就合不上了。
李大娘和李小嬋兩個人一邊敘著離別之情,一邊收拾東西。文嫻偶爾插兩句話,有不合適的,也都被李小嬋拿話岔開了。
三個人竟是收拾到了午飯時,才差不多收拾好。
其實依照李小嬋的打算,他們一家三口只是暫住瞻遠院,根本就不需要帶這麼多的行李。只是李名遠和文嫻想著要在瞻遠院長住,不免接觸一些貴人,若是太寒酸了,只會讓人看不起,便這也要帶,那也要帶的,才倒騰出這麼多行李來。
李小嬋看了看那堆成堆的箱子包袱,汗了個,拉了文嫻到無人處,小聲說︰「娘,有些東西太過寒酸,要是帶過去了,反而讓人輕看了咱們是農戶出身,沒有好東西呢。」
文嫻不以為不然,說︰「咱們又不是只住個三五日的,將來指不定就要定居瞻遠院了,若是只帶一點東西,怎麼夠?」
李小嬋一听文嫻這話,覺得不是味兒,反駁道︰「能住多久?別的不說,單說這一年夏秋兩個忙季,咱們就得回來收拾田地!」
文嫻見左右無人,便笑了,悄悄湊了過來,小聲說︰「我听你爹說,知府大人很看重你,兩位公子又都與你相處得來,將來,指不定就……」
「這話以後可別再說了!」見文嫻又提起讓她嫁入姚家的話來,李小嬋頓時整了整面色,厲色打斷了文嫻話,同時心里也想著,以後一得了空,就要回李家村來住,免得文嫻和李名遠又起了攀龍附鳳的心思。
文嫻原本想要辯駁,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一看到李小嬋臉上的警誡,她頓時就沒有來心里一虛,盡管不甘願,但還是敷衍道︰「知道了,我以後不再提這件事就是了。」
李小嬋可沒有敢真的相信了文嫻的話,想文嫻從頭至尾,關于這件事都不知道跟她保證過多少回了,結果還不是一提再提。李小嬋只能祈禱,自己的訓誡能夠起到微末的效果,至少在搬入瞻遠院之後,讓文嫻不敢在劉氏和姚馨母女面前亂說話,要不然,指不定會惹出多麼大的亂子來呢!
李小嬋可不想自己設定好好的種田發家的劇本,往暗無天日的宅斗劇上發展。
李小嬋和文嫻在這邊說完閑話,那邊李大娘也收拾完畢,過來問︰「小嬋,你看看可還有要收拾的地方?」
「沒有了。今天多謝大娘了。要不然,單靠我和我娘兩個人,還指不定收拾到什麼時候呢。」李小嬋一邊回答,一邊就笑著迎了上去,對李大娘說,「只是這屋子里剩下的東西,尤其是牛棚里的那頭老黃牛,少不得還要勞煩大娘您幫忙照看一下。至于院子里養著的那幾只雞鴨,大娘只管殺來吃了,就當是您的辛苦費了,也不值幾個錢。」
李大娘笑呵呵地應了,說是李小嬋一家不在的日子,她一定會幫忙照看好家的,只是絕不肯自己殺了雞鴨來吃。
李小嬋听李大娘這麼說,倒也沒有再較真地一定要李大娘殺了雞鴨來吃,當是自己的報答。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閑話,李大龍的媳婦兒來喊吃飯。
李大娘便邀請李小嬋一家三口說︰「今天中午,你們就去我們家吃飯吧。就當是給你們踐行了。」
李小嬋卻搖頭拒絕了,笑著說︰「大娘的好意我們心領了。只是等到傍晚涼快一些我們就要搬家了,這會兒還有一些小東西沒有收拾好,就不去了。反正我們家里米面俱全的,一會兒去灶房隨便做來吃也方便,就不去大娘家打擾了。」
李大娘和李大龍的媳婦又勸了幾句,見李小嬋態度堅決,也就不好再多說什麼,告了辭,自去回家吃飯了。
李小龍見狀,也跟李名遠告了辭,回家去了。
李小嬋這才湊過去,問李名遠︰「爹剛才和小龍哥說些什麼呢?」
這些日子以來,逐漸開始獨自承擔責任的李名遠也成長不少,竟是漸漸地少了之前的浮躁和享樂,多了一絲沉穩來。李小嬋看在眼里,雖然還不能真正將李名遠當做父親尊敬,但是至少心里有了幾分贊賞,言語之間,便也多了一份尊重。
李名遠倒是沒有覺察出來,略帶自傲地笑道︰「不過是提點他幾句官場上的事罷了。沒什麼要緊的。我看小龍倒是個可造之才,好好培養,將來肯定能有一番前途的。只是可惜了,我們今天搬入瞻遠院之後,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我是沒有辦法親自提點他了。要不然,他定能做出一番成績來。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