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嬋見李名遠一副李小龍沒了他的指點,就難以做出一番成績的表情,頓時心底那一點尊重和贊賞就煙消雲散了,心里不住地嘆息,看來要想徹底改變李名遠,還是任重道遠啊。
午飯,一家三口隨便做了飯來吃,就又開始細細地收拾行李,並且封存留在屋子里的東西,免得將來回家來住時東西上都是灰塵。
這一忙,就到了將近傍晚時分。
太陽落山之後,城門就要落鎖關閉了。
李名遠見時辰不早了,就催促李小嬋和文嫻趕緊將東西搬上馬車,盡快出發。
馬車是姚懷瑾提前雇來的,雖然不精致,但勝在空間大,裝得東西多,用來搬家,最是合適不過的了。
文嫻一邊往馬車上搬東西,一邊不住地贊賞道︰「二公子真是個好人,才學又好,心思細膩,多難得的人啊!要不是他提前給咱們雇了馬車,就靠咱們那輛破牛車,還不知道要拉到什麼時候呢!」
李名遠深以為然,不住地點頭道︰「那可不!二公子真是個優秀的少年兒郎,只怕整個西川府都找不出第二個來!知府大人對二公子也是十分看重,很多事情都去找二公子一起商量,也讓他承擔很多任務。
別的不說,就單說這次獎懲各村農事一事,二公子賞罰分明,對于小康村這樣的主動配合的村子,給予足夠的賞賜;對于那些搖擺不定,卻最終站到知府大人這邊的村子,嚴責其舉棋不定、心志不堅,但也對他們最終做了正確的選擇予以肯定,並且適當褒獎。至于牛嶺一類的王大富之流的爪牙,就嚴懲不貸,狠罰狠責,一番動作下來,就把他們給治地服服帖帖的了!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李小嬋一邊搬東西。一邊听李名遠和文嫻磨牙,雖然認同他們贊賞姚懷瑾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是對于他們因為姚懷瑾替自家雇了馬車就把他夸得天花亂墜,真心不能苟同。就算是姚懷瑾不給他們家雇馬車。難道今天他們就搬不成家了?
李小嬋覺得,李名遠和文嫻骨子里對上位者的盲目的服帖,怕是一輩子都難以改變了。
李大娘一家也來幫李小嬋一家人搬家,听見李名遠和文嫻的話,倒是紛紛贊同,都說這回李小龍能夠當上李家村的農事小隊長,並且順利完成秋收秋種的工作,全都依靠姚懷瑾的仗義相助。言談之中,對姚懷瑾十分感激。
說起李家村秋收秋種的事,李小嬋又悄悄地問李小龍︰「小龍哥。上回檢舉你收受賄賂,分發小麥種子不公的那幾個人,事後你可調查了?可有人暗地里指使他們跟你作對?」
李小龍點點頭,又搖搖頭,說︰「事後我悄悄地試探過他們。也背地里找其他人調查過了,但是,從他們的反應和調查的結果來看,他們只是听說有人送東西給我,央求我多發放小麥種子,又見各家領取的小麥種子數量不一,就私自猜測我可能是因為收了賄賂。這才處事不公的。倒是沒有人暗地里叫他們為難我。」
李小嬋咬著下唇,想著當天的情景,覺得李小龍調查得結果未必不可信,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心里總覺得這件事沒有這麼簡單。
見李小嬋若有所思,李小龍又說︰「這件事。我稟報了二公子的。听二公子說,知府大人對于此事非常震怒,要求必須要徹查清楚,要拔出一切破壞農事新政策的毒瘤。二公子說,他會派人再繼續調查的。」
李小嬋點點頭。看來對于包括李家村在內的整個西川府盤根錯節的利益網,姚士卿比誰都模得更清楚,這件事既然有姚士卿親自示下徹查的指令,想來要調查清楚真相,只是時間早晚的事。
「小龍哥,會不會,那幾個人自己就糊里糊涂地被別人給當槍使了,他們自己還不知道?」李小嬋揣測道,「從那天他們的神情來看,似乎真的是心中有怒,不像是刻意裝出來。」
李小龍點點頭,說︰「也有這個可能。二公子的意思,也是要從這方面入手來查。」說完,李小龍自己又笑了,說︰「其實用腳趾頭想也能想明白,咱們李家村想對付我的人,也不過就是王有財那幾個了。只是,咱們沒有證據,總不能空口說白話,光憑自己的猜測就讓官府去拿人。」
李小嬋也笑了,說︰「可不是!有時候,明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沒有證據,還是不能把惡人怎麼樣。我就是擔心,這個人不揪出來,小龍哥你將來的工作,只怕總難順利。」
「傻丫頭,你還擔心我?」李小龍哈哈大笑了起來,頗有些自得地說︰「那天會場上我的表現你又不是沒有見到,在李家村誰能為難得了我?再說了,你放心,這個搗亂的人,早晚有一天,我非得把他揪出來不可!」
李小嬋知道李小龍這是在寬她的心,那人做得隱蔽,要是真的想拿他就拿他,哪里還會等到今天還沒有個結果。不過,分別在即,李小嬋也不想這些糟心的事讓大家心里更不愉快,便回了李小龍一個燦爛的微笑,說︰「行!小龍哥,我信你!」
李小龍瞬間覺得心里充滿了一種不可言說的快樂和充實,覺得這世上最美的幾個字,莫過于「我信你」三個字了。
重重地點點頭,眼見著分別在即,李小龍忙關切地囑咐李小嬋,說︰「知府大人和二公子一向對你們一家照顧有加,今天你們到了那里,想來應該過得很好。只是,我听人說知府夫人和小小姐不是好相處的人,你們將來天天跟她們娘兒倆生活同一個屋檐下,萬事可都得自己小心。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遇到事,記得忍讓幾分。反正,有知府大人和二公子給你們撐腰,你當面服個軟,找來靠山再說。」
李小嬋沒有想到,李小龍個大小伙子對于女人們之間的彎彎繞繞還這麼關心,可見他是有多麼關心自己,不由地心中大為感動,少不得又囑咐了李小龍一大堆。
直到李名遠催促起程,李小嬋和李小龍二人這才辭別。
兩家人,其實是李小嬋和李大娘一家人,少不得又是一番依依不舍,含淚話別,又耽擱了不少工夫。
好在趕車的車夫一路上把馬車趕得又快又穩,趕在城門關閉之前,將李小嬋一家送到了府衙門口。
守門的大虎早就一臉恭敬地等在那里了,相比起李小嬋第一次因為捐糧要求求見姚士卿時他的態度,那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李小嬋也早就習慣了每次前來大虎一次比一次更恭敬順從的態度,也不跟他客氣,直接讓他幫忙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一起去了瞻遠院。
因為姚士卿一向簡樸,所以府衙後院的人口簡單,劉氏和姚馨又住在頂里面,瞻遠院又在前院,因此這里也沒有很嚴格的不準男性進入的規定。
大虎幫著李小嬋一家將行李都搬到了瞻遠院,就忙要告辭。
李小嬋念著他辛苦,又想著將來要麻煩他的地方還很多,就塞了半吊錢給他,算作是酬謝,誰知道倒是嚇壞了大虎。
「李姑娘,使不得!使不得啊!」大虎連忙推辭道,臉色都變了,「這要是讓知府大人或者是二公子知道了,我可就大罪難逃了!知府大人清廉,你又不是不知道。千萬別為難我啊,李姑娘!」
李小嬋想想,又把錢收了回來,笑道︰「那就多謝了。」心里卻想,早晚有一天她都得把這個人情還了,大虎雖然礙于姚士卿的吩咐,不敢收她的謝禮,但是將來麻煩大虎的地方還有很多,次數多了,難保大虎不會厭煩。
所以,大虎幫忙搬家的人情,李小嬋是一定會還的!
那大虎見李小嬋收回了錢,卻反而松了一口氣,忙又笑著辭別了。
李小嬋便和文嫻一起忙著收拾布置新家,至于李名遠,則去向姚士卿報到去了。
原本,李小嬋和文嫻是打算和李名遠一起去見姚士卿的,但是李名遠說,姚士卿之前就吩咐過了,搬家時只怕他們有很多要收拾的地方,不必特意來見他。李小嬋一听,便拉住了急著去拜謝知府大人的文嫻,讓她幫著一起收拾屋子,只讓李名遠一個人去向姚士卿報告一聲。
文嫻因為不得見西川府的至高長官姚士卿,少了一個露臉的機會,心里很是不滿,收拾東西的時候難免絮絮叨叨,放置東西的手勁兒也大了幾分,弄得整個屋子里 里啪啦的直響。
李小嬋原本不想理會文嫻,但是又怕瞻遠院的動靜被有心人听去了,指不定怎麼編排他們一家呢,便瞥了文嫻一眼,涼涼地說︰「第一天進府就摔摔打打,您這是怕別人拿不住咱們的把柄呢。這府衙後院,平日里可都是知府夫人在掌管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