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灘上的深腳印 第一章 記憶中的匆匆一瞬(一)

作者 ︰ 江南城外城

2001年的春夏之交,十分悶熱。在我的記憶中,在這個不大的城鎮中,每一年的夏季,天空中,似乎總是有很多個太陽在發散熱量。天氣很熱,我什麼都不想干。其實,快要中考了,我已經來不及想其他東西。

備考的這些天,根本沒有時間讓大腦停下來,就像是坐上了一個永遠不會停下來的旋轉木馬,每天重復著同樣的路線,每天看著同樣的面孔。同樣的面孔。

是啊,每天遇見同樣的面孔,當一個人靜下來閉上眼楮回憶的時候,你卻發現,熟悉的面孔,卻是再也記不起來。

我突然很惶恐,我停下筆,匆匆忙忙的換鞋出去。

「去哪呢?作業完成了麼?」媽媽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來,我的身子微微一僵,但是我還是毅然決然的沖出家門,沖出那個悶熱的環境,我需要新鮮空氣來維持我的疲憊不堪的生命。

我從來不相信臨考前過度的讓自己做題會有助于發揮,我只相信日積月累。但是,經過了幾十場大考,我明白了,考試,就是一個運氣問題,實力基礎,只佔少部分,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非常重要。

來到了更加悶熱的外面,我突然從心底里感到一絲清涼,心涼了,縱使周圍環境再怎麼悶熱,我也不會感到像大夏天悶在被子里一樣的悶熱。

我家住在學校里,父母是老師。我最喜歡的,就是一個人靜靜的來到操場上漫步,一片空曠,沒有人打擾你。只有你自己的腳步聲,和心跳的聲音。

在操場上,我喜歡自己對自己說話,因為那樣聲音會比在一個房間中自言自語發出的聲音要小,因為這里空曠,聲音都四散而逃了。而我,就是喜歡自己的聲音一點點淹沒在我的听覺中,感受著自己微不足道的聲音,突然,心中的世界變小了,現實世界,變大了。我就是無邊無際的現實世界中,最普通的一個男孩,我叫小洋!

時光荏苒,光陰似箭。轉眼間,四年同窗,不久就要分離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再次相見。但是我沒有感到太悲傷,人總要離開,總要離開你的視線,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不會因為時間而沖淡,相反,如果那個人對你真的重要,不管多久,你都會等。

就像郭敬明說過的,在我的身邊,永遠就這麼多位置,有人來,就一定有人離開。

或許,不經意間,我也會在人們的視線中消失,或許有的人的世界並不會因為我的離開而空曠,只有一個人的世界,會因為我的離開而空白。

死于狼,是羊的宿命;死于人,是狼的宿命;而死于人,也是人的宿命;只有埋沒于時間,才是所有一切的宿命。

人,征服了海洋,征服了大地,征服了天空,卻沒有征服時間。世界,就像是一個游戲,而時間就像是游戲規則的制定者,所有的人都逃不過時間的懲罰,所有的人,都是時間的過客。

時間很殘忍,而人,有一種方法可以戰勝時間。那就是,不管時間流逝到何年何月,都會有人仍然記住你的名字,世界都會記住你,這樣的偉人,不會敗給時間。

我不是偉人,我只是凡人,我有我的責任。我只知道,沒有絕對的永恆,只有永遠沒有盡頭的永遠。

我時常翻開我的生命之書,尋找在我的記憶中出現的人。終于,我找到了他們。可是現在突然明白,或許在幾年前,他們是我生命記憶的全部,可現在,我的腦海中留給他們的記憶之位很少很少,過去他們佔滿我的大腦,現在,他們屈居一隅,因為,已經有新的人闖進了我的世界,營造他們的留給我的記憶,營造他們的繁華。

長江前浪拍過來,不管過去的感情多麼真摯,似乎,都會被人們自動過濾掉,人們需要接受新事物,而舊事物不管多舊,在每個人的記憶中都有他們自己的位置。

沒有一個人可以讓別人的記憶中都是自己,總有人代替你,取代你的位置。偶爾翻開舊的記憶,突然,感覺很新鮮,感覺,仿佛死的畫面活動了起來,每個人都回到了從前。

過去住平房,我的鄰居有一個和我一樣大的女孩,叫小晨。小晨的鄰居也有一個小女孩,叫小涵。幼年時,我們都是很好的朋友。小時候的友誼很容易播種,因此不管我們怎麼吵,怎麼鬧,一會後,大家又會重歸于好。

小晨是個很不錯的女孩,皮膚有一點黑,長的比我高一點點,一頭烏黑的頭發,一雙明亮的大眼楮。每一次過家家,大家都讓我和她扮演夫妻,他們說,我們很適合。呵呵,小孩子的話,有時候真的很天真可愛。

如果一個見過事態變遷的老謀深算的智者對一個天真無邪、童言無忌的小孩說的話挑三揀四,那他就是一個十足的笨蛋。

記得我第一次喝酒也是在小晨家里,那一次她過生日,我們幾個小伙伴都去,結果,好像是小健提議要喝點啤酒,于是,趁著小晨爸爸不在家,我們偷偷模模的取出兩三瓶啤酒,打開,小飲了一口。

之後大家就學著大人的樣子,裝作喝醉,然後一個接一個的裝著要吐,就去外面一陣慘叫聲,此起彼伏,不知道的以為在殺豬。

至于小涵,我感覺有點更親切。因為小的時候,我和我的伙伴小浩一起玩耍的時候,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把她家的貓扔到門前的水溝里,屢試不爽。每一次她看見都會很生氣的制止我們,而我們要的就是這個樣子,然後一松手,貓就掉進了水溝里,我們還好幾次差點被貓抓到。

後來小涵似乎原諒我們這種惡作劇的行為了,我們也不再對他家的貓惡作劇了,因為,我和小浩家也養貓了……

小健家和小涵家相處很好,兩家子經常一起。因此,小健和小涵在一起的時候也比我和小浩與小涵在一起的時候多。也許是日久生情、也許是小孩子之間那種特殊的感情,有一次小健偷偷告訴我,他喜歡小涵。

我知道,他之所以告訴我,是怕我跟他搶嘛!我沒什麼感覺,我感覺每一個女孩子在我心里都是一個地位,沒有那種特別的感情,的確,我很晚熟。

時間的轉盤從來沒有停下過,只感覺,考試前幾天,時間的轉盤上刻的單位是微秒,記憶中這段時光,時間轉盤上刻得單位是年,旋轉速度一樣,時間,卻留給了人不一樣長短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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