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五兒。zahi」顧清彥重新將段小五抱在懷中,雙臂緊緊地環著她的肩膀,眼楮中布滿血絲,忍不住喊道,「她根本就不是馨兒,五兒你听我說好不好?」
不是馨兒?
「你說。」段小五直直的看向顧清彥。
「我知道瞞著你是我不對,你的身子本就不好,我不想你因為無關的人傷心費神。」顧清彥啞聲解釋道,「從她第一天回來我和女乃女乃就感覺不對勁,人死怎麼能復生?況且最近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次次都是沖著你來的,我能不防備嗎?最重要的是——」
顧清彥眼中劃過厭惡和痛恨,「那個女人眼中有著說不出的邪氣。」
顧清彥將心中的顧慮說了出來,深情的看著段小五,「五兒,你想想,如果我真的認定她是馨兒,何苦一直與你在這別院,為何一直不讓她見瑾兒?我承認第一次在蕭家門外見到你後忍不住向你提親,甚至不惜用逼迫的手段,你的眼楮是像馨兒,可是你與馨兒完全就是兩個不同的人。」
「你?」段小五震驚的看向顧清彥。
「我愛上的是那個揮著板磚囂張的你,愛上的是對瑾兒疼愛耐心的你,愛上的是全心全意支持我的你。」顧清彥疼惜的吻段小五的眉毛、她的眼楮、她的唇,聲音中慢慢地情感,「很早就想告訴你,五兒,你早已在我心中。」
段小五驀地瞪大鳳眸,不敢置信的看向顧清彥。
成親以來,他從未說過這些,夫妻之間確實融洽,但是他從未吐露過愛意,她心中雖然覺得十分遺憾,可是從未強求過,如今,他竟然說了。
段小五心中驀地升起一股巨大的狂喜和甜蜜。
甜蜜之後又是五味陳雜,若是從前,她會感動的落淚,會歡喜會激動,可是如今,可悲的是歡喜和甜蜜之後,段小五沉默下來。
她的感情從一開始就建立在他的欺騙之上,段小五相信他說的是真的,那又怎麼樣?他將自己當成替身是事實,若是原諒他,他們今後該何去何從?
她會永遠的失去對他的信任,會變得疑神疑鬼,心中永遠存著一個疙瘩,他們之間永遠隔著一個張馨兒,她也忘不了張馨兒那張臉。
有時候,不出現則罷了,若是出現,就會時時的出現在她的生活之中。
「五兒。」顧清彥緊緊抓著段小五的肩膀,沉痛的道,「我承認一開始是我不對,我實打實的錯了,可是以前的過往我抹不掉,我只想珍惜和你現在的生活,我愛著你,我們還有孩子,有瑾兒,有沁兒,我們——」
「孩子?」段小五輕笑,嘲諷的看向顧清彥,「你不是不想要我生的孩子嗎?你不是熬夜在書房尋找落胎的方子嗎?還提什麼孩子?」
「我想要。」顧清彥猩紅著眼楮,舍不得的用手撫模著段小五的月復部,聲音很輕,呢喃的說道,「我想要我們的孩子,我做夢都夢到他小小的鼻子、大大的眼楮、聲音嚅嚅的喊著你娘、叫著我爹,可是我不能——」
顧清彥猛地將段小五抱住,頭埋在她的脖頸處,一滴淚水無聲無息的滴在段小五的脖頸處,他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痛苦,「我舍不得,卻不得不舍。」
脖頸處涼涼的濕意。hi
驀地令段小五想起了那夜,夢到的滴落在她臉上的涼涼的……雨,段小五猛地推開顧清彥的懷抱,鳳眸中閃著灼灼的光芒,逼問道,「為什麼?」
「因為。」顧清彥困難的開口,「吳老發現……你的身體懷孕生子如同走鬼門關,我問過岳母,證實了你當時生沁兒的時候險些丟了性命。」
「我不敢拿你的命去賭啊。」顧清彥眼圈紅了,初見時優雅的俊顏如今變得狼狽,眼中布滿著紅血絲,胡茬刺刺的,顧清彥單膝跪地,仰著頭哽咽道,「本來我已經準備了落胎的方子,想哄著你喝下,可是吳老擔心一般的落胎方子太過霸道,會有危險,我與吳老日夜尋找最安全的方子,這才——」
顧清彥想了又想,斟酌再斟酌,還是沒有將五兒有可能是禮都公主的事情告訴她,畢竟這件事情太過復雜,說出來只會令她深思憂慮,更對身體不利。
「不行。」段小五站了起來,斬釘截鐵的對著顧清彥說道,「東升,這個孩子不能打掉,萬事皆有緣,這是冥冥之中注定好了的,他與我有母子之緣,你放心我真的不會有事的。」
段小五語速有些急促,雙手不由自主的護著了月復部,已經將近了四個月,再就幾個月她就能見到孩子了,她舍不得,即使冒著危險。
另外——
段小五也相信,她冥冥中穿越到這個身體,老天是不會讓她輕易死掉的。
顧清彥頹然,他最害怕的還是發生了,即時告訴五兒,五兒的個性還是會不顧危險的,顧清彥眸中閃過濃濃的憂慮,「我只想護住和你的緣分。」
段小五心中一軟,口中仍然哼道,「怕是不止吧?顧大人左擁右抱好不快活。」
「我沒有。」顧清彥急急地解釋道。
「那小像、珠玉耳環、還有滿身的香料怎麼解釋?」段小五沒有打算這麼輕易的放過他。
「肯定是那個女人的詭計。」顧清彥咬牙,眼中略過一抹陰鶩,他從未和那個女人有過親密的接觸,身上怎麼會莫名其妙的出現那些個莫名其妙的東西?
他千防萬防,還是沒有防住,顧清彥心情頓時陰郁起來。
「嗯。」段小五像模像樣的點了點頭,然後涼涼的說道,「顧大人若是沒事就請先回去吧,畢竟我這總是鳩佔鵲巢的也不是那麼回事,讓人家閑言碎語的听著糟心。」
顧清彥看著段小五態度軟化了,心中微微一喜,沒有想到段小五隨即而來的話噎的他灰頭土臉的,可是畢竟是他理虧在先,又隱瞞在後,惹得五兒生氣,就是被冷言冷語也是應該的,顧清彥只得腆著臉軟言相求,「五兒,你若不喜歡卿玉齋,咱們大不了換個宅子,你瞧瞧人家,哪有一個把自己家夫君往出攆的道理?再說誰敢說你鳩佔鵲巢,爺割了她的舌頭,五兒是我的愛妻。」
愛妻?
段小五挑眉。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她就忍不住火冒三丈,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另一只手將桌上的小像仍在顧清彥身上,「別對著一個女人就甜言蜜語的,你愛妻在這兒呢,趁早回你的卿玉齋追憶去吧。」
糟了,又踫了一鼻子灰。
顧清彥暗中恨不得抽了自己這個破嘴,急得團團轉,在段小五身邊小心翼翼的哄著哄著,「五兒,過去的事咱就不提了吧,求夫人饒過。hi」
顧清彥站起來深深地施了一禮。
「過去的事?」段小五哼道,「你那位如今就在卿玉齋呢,如何是過去的事?」
「五兒你听誰說的?」顧清彥皺了皺眉,八成就是那女人嚼的舌根,「她如今被安置在老太太的院子里,畢竟身份不明,我擔心是沖著你來的。」
顧清彥瞬間陰沉下臉來。
他左思右想就是想不明白這個女人冒充馨兒究竟有何目的,派出去的人就像石沉大海,連一點點消息都沒有,好似這個人就像是憑空出現了一般,令顧清彥心中忌諱更深。
「我們明天回侯府。」段小五想了想,東升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
「五兒,不可——」顧清彥著急的道。
「該來的怎麼樣都躲不過的。」段小五眯起眼楮,「我在別院她們不也是照樣找上門來了嗎?莫不如就會會這個女人,還是——」
段小五涼涼的睨著顧清彥,「莫不是顧大人舍不得美人?」
「我哪有?」顧大人大喊冤枉,腆著臉湊到段小五跟前,「我是擔心著你。」
段小五微微蹙起眉頭,「只是這次回去,得把夏湘帶回去,否則身邊沒有得力的人,還是不行啊,還有凝胎草也不多了,只盼王嬤嬤能早日回來。」
顧清彥眸中閃過一抹陰霾,他既盼著王嬤嬤歸來,也擔憂她再次回來亮出底牌。
倒是——
五兒若真的如他猜想一般,是禮都的公主,那麼,他究竟該何去何從?
西廂房中小夫妻和好如初,卻決定重新回到侯府的消息第一時間被段母知曉了,段霖一到京城就被安排進書院讀書,段母身邊也沒有個商量的人,不禁越來越擔憂;趙二伯蓉娘則是忙前忙後的準備著段小五愛吃的吃食,尤其是趙二伯,來來回回跑了無數遍,每次經過顧清彥身旁都若有若無的說上那麼一句,侯府要是住的不舒心就趕緊回來,還是自己家里好。
氣的顧清彥幾次吹胡子瞪眼楮,沒辦法,人在屋檐下,顧清彥是第一次深刻體驗到這句話的含義了,就是在皇宮他都沒有過這種感覺,想了想,顧清彥還是忍了,他生怕自己一開口,這個梗直的漢子直接拎著掃把請他出門,再來上一句,讓他的面子往哪擱?
蓉娘偷偷地扯了趙二伯幾次袖子,這個耿直的漢子直接怒了,「你個不懂事的婆娘,扯著我干啥,你也給我跟著去,主子要是有半點閃失,饒不了你。」
那個侯府,還有那天來的那兩個尖酸刻薄的女人,趙老二想想都心中寒戰。
蓉娘本身也有這個想法,也不甘示弱,「我肯定會照顧好主子的。」
「趙二伯,我沒事的,蓉娘還是留在家中照顧吧。」段小五無奈的開口,趙二伯實在太護著她了。
「那不行。」趙老二在這件事情上毫不讓步,擼著袖子保證,「我家這婆娘雖然笨了點,也能頂事,等過一陣子我再給主子尋幾個宮中放出來的嬤嬤,才能安心。」
宮中每年會放出一批老嬤嬤回鄉養老的,有些老嬤嬤回家鄉也沒個依靠,相反貴族人家願意雇佣這些個老嬤嬤。
段小五震驚側目。
宮中教養的嬤嬤?
好吧,趙老二越來越有財大氣粗的征兆了,不過宮中的嬤嬤應該不錯的。
段母也張了張口,將自己口中孝順公婆、和善妾侍的話默默收了回去,自己這些恐怕已經不適用那吃人的世家大族了,段母含著眼淚,「受了委屈就回來,娘在這。」
段小五故作輕松,「娘,誰能給我委屈受啊?」
她這是回去給別人找委屈的,不過這話段小五沒敢和段母這個三從四德根深蒂固的婦人說,說了恐怕又要驚得段母心驚肉跳了。
「岳母,您放心吧,小婿一定會保護好五兒的。」顧清彥信誓旦旦的向段母保證,他如今算是怕了這些動不動開口閉口,‘不行就回家’的言論了。
「好。」段母試了試眼淚。
顧清彥和段小五沒有多耽擱的當天就回忠勇侯府了,只是段小五不放心的將沁兒和瑾兒留在別院讓段母照看著。
老太太也上門探望了段小五,賞賜了一些補品和珍稀玩意兒之後就走了,連提都沒提讓張馨兒回卿玉齋的事兒,而顧清彥前腳進門,後腳就找人拆了卿玉齋的牌子,趁著段小五午睡的空檔,重新換上了一塊兒‘愛五閣’,段小五醒來不禁乍舌,瞬間吐槽,「你俗不俗啊?讓別人看去了該怎麼想?」
顧大人一臉的理所當然表示,愛咋咋地,就這樣了,誰想嫉妒就嫉妒去。
當然這不是顧清彥的原話,大概意思罷了。
兩人回到侯府的事張瓖兒和張馨兒第一時間知道了,也听說到顧清彥換了卿玉齋的牌匾的事,恨得張馨兒銀牙都咬咬碎了,緊緊地攥著手中的錦帕。
「姐姐,听說老太太去了那個賤女人那,連提都沒有提起你回卿玉齋的事。」張瓖兒虛情假意的說道。
她心中也忿恨的不行,只好拼命給張馨兒添火,火上澆油。
張瓖兒走過,張馨兒換來佑生,「你去把這封信送到張家,交給我娘。」
「聖……」在張馨兒凌厲的眼神中,佑生、也就是周氏吞回了話,然後說道,「小姐您這是?」
「不需多問。」張馨兒冷眼看著周氏。
「是。」周氏轉身離去,低垂的眸中閃過一抹暗恨,短短的時間她重新回到侯府,卻已經物是人非了,若不是為了兩個孩兒,她怎麼會?
被當成低等的下人處處受辱,早前在侯府說一不二的光景變成現在,周氏心中說不出的心酸,只得咬牙生生的挺住,周氏伸手撫過自己的臉,手中的觸感雖然真實,但是依舊提醒著周氏自己,她如今已經不是從前的她了,而是另外一個人。
周氏將信小心的揣進懷中,穿過涼亭,遠遠地看見前方一個挺拔頎長的身影,眉心鎖著,似乎有什麼不如意的事情,周氏不用細看也認得,那是她曾經同*共枕二十年的丈夫——顧正。
她了解顧正,耳根子極軟,只要哄住了他,說什麼他都會听,否則當初顧清彥也不會受到諸般的委屈。
周氏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她如今要美貌有美貌,比之那個白蝶美上許多,周氏低頭看著自己一身艷紅色的衣衫,微微一笑,裝作不經意的經過顧正身邊,微微側頭,眼角眉梢含著情意,紅唇微微勾起弧度。
堪稱回眸一笑百媚生。
顧正只覺得一陣香風閃過,驀地回頭,恰好看到一個美妙的身影,眉目含情、唇不點而紅,一身紅衫襯得她艷麗無雙,顧正一陣心馳蕩漾,不禁納悶,府中何時來了這麼一位美麗的俏佳人,與他房中的白蝶簡直各有千秋,顧正正欲叫住美人,卻見美人微微一笑,飄然遠去。
顧正留在原地很久,回味著風中飄來的淡淡的馨香,腦中忽然閃過一個詞。
國色天香。
就是天上的仙女也不過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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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夫人接到信先是不敢相信,隨後欣喜若狂,再接著怒從心上,跪在佛前砰砰的磕了十幾個頭,喜極而泣自己的女兒還活著,惱怒著女兒復活顧家卻沒有給她應有的正是待遇,隨後一刻也沒有耽誤帶上丫鬟婆子氣勢洶洶的來到顧家。
在顧老太太的院子中見到了女人,張夫人頓時抱著張馨兒痛苦,口中不住的喊著,「我的心肝,我的寶啊,娘的女兒啊,你還活著實在太好了。」
張馨兒也是眼淚汪汪,老太太也是感觸良多,有些面色復雜的看著張馨兒。
張夫人見老太太前來,拉著女兒的手,毫不客氣的說道,「老太太,我今兒來是想問您,馨兒可是顧家明媒正娶的媳婦兒,千辛萬苦回到顧家,卻讓我兒跟著您住一個院子,不讓我兒見自己的親生子,您這是何意?」
「娘,您不要這麼說啊,女乃女乃她——」張馨兒裝模作樣的勸道。
「你閉嘴。」張夫人眸中帶著*溺,低聲呵斥,轉過頭咄咄逼人的看向老太太,「老太太請您給我張家一個說法。」
老太太面色一沉,冷笑,「你這小輩太過猖狂,還沒有人指著我老婆子的鼻子問我要說法,我倒是想听听大義朝哪條律法讓你干涉別人家事的?」
事情還未明朗,老太太本是想好好地解釋的,張氏這咄咄逼人架勢徹底惹毛了老太太。
「娘。」張馨兒一見事情糟糕,軟聲相求,「女乃女乃,我娘她不是故意的,你不要介意。」
「老太太,我也不是那個意思。」張夫人態度軟了下來,「您也是當娘的,能理解我的心情,我就這麼一個閨女,失而復得,怎能見得她受委屈?」
老太太氣的都想錘開張氏這女人的腦子看看究竟是在想什麼,皺眉道,干脆說道,「馨兒剛剛回來,重傷未愈,瑾兒病著,萬萬不能過了病氣兒,再說,這死人復生的事本就離奇,彥兒又娶了繼室……」
「不論他娶誰,我的馨兒都是正房太太的。」張夫人忍不住截住話茬,冷不丁的開口道,語氣不善。
「這是顧家,就得按照顧家的規矩辦,馨兒先和我住著,若是馨兒住不慣,你又實在心疼,也可以先回張家養著,畢竟馨兒的身體最重要。」老太太也不耐煩了,這也就是張夫人,若是顧家的,老太太恐怕這會兒直接就翻臉了,不過這會兒老太太的態度也好不到哪里去。
言下之意,愛留就留,不愛留,把你閨女領回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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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好吧,我又沒忍住從小黑屋跳出來了,那鎖頭鎖不住我一看到留言和月票就雞凍的心啊,戳淚;我坦白罪行,上午心癢難耐的把一本文追完了,追了兩天,兩天更新遲到,你們盡情的抽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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