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兼祧 第四回姑佷同侍死蠢杜花景懷計欲分家(六)

作者 ︰ 才下眉頭

鄧三太太和梅子清也停了手,過來瞧的。

只是鄧三太太人未近,聲就先到了,「少在這放屁,怎麼就不能有這些嫁妝了,說來我們老太太也是富豪之家出來的。」

這會子張三女乃女乃拿著頭面已看了好一會子,也不知看到什麼好玩兒的,大笑了起來,「只恨我遲生了二三十年的,所以老太太說什麼我就信什麼了。如今才知道原來不是。不知從那里出來的泥腿子,也敢充鄉豪的。」

鄧三太太喝道︰「好你個張招娣的,連老太太你敢都編排起來了。」

張三女乃女乃卻不理了,只問宋嬤嬤道,「這果然是老太太的嫁妝。」

宋嬤嬤理直氣壯道︰「自然。」

張三女乃女乃越發好笑了,指著手上綴明珠的俏蓮簪子,道︰「這上頭的封字瞧見沒,老太太何時改姓封了?」

楚氏大悟道︰「那就是了。我先頭婆婆的娘家原就是銀樓,但凡他們家出來的首飾都鏨有一個封字,只是後來封家敗落了,後人就不知道了。」

宋嬤嬤這下無話可說了,倒是鄧三太太還死不認賬的,道︰「既然是開銀樓的,還不準我們老太太正是從封家買來的?」

楚氏不擅長口舌之爭,更不懂胡攪蠻纏,立時就見了高低。

「可惜了的,老太太未到我們家時,封家的銀樓就關張了,就不知上的那里買去的。」說罷,康大女乃女乃也不去對那口舌了,和楚氏道︰「太太可還有當年先頭老太太的嫁妝單子?」

楚氏道︰「有,還留著的。」

康大女乃女乃道︰「太太且去取來對一對,雖說今日首務是找老太太的聘書和婚書,但到底也不礙著對明白了嫁妝單子,日後再算賬的。」

宋嬤嬤一听忙道︰「不找了,不找了,今日怕是也不找到了。請太太女乃女乃們先行離開吧,小的要關門兒了。」

康大女乃女乃回手就一個巴掌反抽的,把宋嬤嬤打得一個趔趄,險些沒站住。

都沒見康大女乃女乃發飆的,一時都給鎮住了。

康大女乃女乃厲聲道︰「什麼東西,一個老貨以為得了幾分體面就狗仗人勢的,指使起主子們的去留了。」

宋嬤嬤頭回挨打,一時臉面全無就干脆哭了起來,「罷了罷了,大女乃女乃打得好,我這老貨果然是不識好歹的,不能留了,我這就回老太太去,明兒就告老解事出去了。」

康大女乃女乃冷笑道︰「少話里話外地拿老太太來挾制我,不中用。你直管去回,直管去鬧。」

說著康大女乃女乃抬頭看向鄧三太太和梅子清,道︰「我今日就把話放這兒了,就是你們不去回不去鬧,我們家也是要去回個明白的,老太太那里回不明白,就到族里去回,總有能回清楚的地方。反正衙門里已出了一樁祖父以妾做妻的官司了,不差這件繼室偷佔祖父元配嫁妝的案子。」

梅子清原就沒有和大房作對的心思,只想瞧她婆婆的熱鬧罷了,所以對康大女乃女乃這話沒多少感想,只看鄧三太太如何應對的。

鄧三太太倒是想和康大女乃女乃對上幾句,但這里頭的事兒她著實是不清楚的,且現如今真是多事之秋,花老太正是自顧不暇之時,若把大房逼急了,他們三房也是得不償失的。

所以鄧三太太也只得按捺下要強的心,不敢輕易出口半句。

宋嬤嬤雖是奴才,但也是個門清的,知道三房眼前正有樁官司還沒著落,再添一樁就真難以周全了,一時這老貨也不敢鬧得太過了,只暗暗打發人去回花老太的。

這會子楚氏屋里的婆子已取來當年封氏的嫁妝單子。

康大女乃女乃拿過單子一瞧,可真是不得了了,上頭大半的東西都被勾除了。

被勾除的若只是些吃的用的就罷了,說都吃了用了也能過去。

可被勾除的竟然都是頭面首飾和擺件,這些東西難不成還能填飽肚子,還是能防寒保暖做衣裳去了不成。

若說是當年拿去溶了重鑄首飾了,那重鑄的頭面呢?

若是拿去典當了,那就更說不過去了,他們家何曾到要典當元配嫁妝的地步去了?

問楚氏。

楚氏說︰「當年老太太進了門兒,清點過一回,只說是都沒了。」

康大女乃女乃道︰「沒了?如何沒的?是壞了?損了?還是遺失了?」

楚氏就答不上來了。

康大女乃女乃也不問了,在倉庫里找出了大半能對上當年封氏嫁妝單子的東西來。

不說宋嬤嬤了,就是鄧三太太的臉上都不好看了。

只梅子清大笑道︰「哎喲,我當貪圖別人嫁妝,只我們三房才有的,沒成想原來是家學淵源。」

鄧三太太瞪梅子清道︰「還不住口,在混說什麼。」

梅子清不以為然,只康大女乃女乃掃了一眼過來,道︰「三弟妹別忘了,你如今也是花家人了,花家若有什麼家學淵源,你也算在里頭的。」

梅子清這才住口了。

聘書婚書到底沒找到,康大女乃女乃等就各回各處去了。

花老太沒找著急需的東西,這廂又被大房察覺她當年挪佔封氏的嫁妝,她也是一時急了,沒想起倉庫里頭還有她暗暗藏了這麼幾十年的東西來了。

若果說,眼前的官司威脅的是她劉氏的名分,那這偷佔之罪就有損她的名聲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

康大女乃女乃回去,自然把事兒都和花景途說了的。

花景途听了,盛怒滿面,筋都爆了出來,只是最後還是壓了下來,「如今的確不好追究,且先把官司了結再說。」

而二房那里,花景懷听張三女乃女乃一說這事兒,立時就拍手稱快的,「正愁沒個說法說服大哥的,他們家倒給我送現成的來了。」

大房一家直奔園子里去,二房听見風聲亦迫不及待尾隨而去。

花老太也以為花景途是來興師問罪的,不想花景途卻道︰「旁的事兒暫且先放一放,把眼前的官司了結了才是。」

听聞花景途這話,無不詫異的。

後來,梅子清回梅家給老祖母請安,把花家的熱鬧都說了,自個在旁樂個不住。

梅太夫人卻稱贊道︰「難得他們家里還有這樣識大體,顧大局的明白人兒。只要有他在,你們家還不能全敗了去。」

這些自然又是後話的,再說回眼前。

花晉明愕然片刻後,忙笑稱道︰「是,是,這才是一筆寫不出兩個花字的一家子。」

他花晉明是愛財,但更愛惜自己的性命,只要先了結他身上的官司,現下讓他說什麼都成。

花老太陰沉著臉面,低頭不語。

花景途看花老太母子這副嘴臉,強行將心底的憤恨又壓了壓,「找了這麼些個地方都沒找著,只怕不知多早晚就遺失了的。當年立下的文書中,回聘書只一式,婚書卻是一樣兩式的,一式作我們家憑證,另一式上呈官府留存作底案。既如今劉家的回聘書和我們家的婚書都尋不著了,那便找回當年的保親人和媒人作證,再者就是自官府存檔的卷宗中,找回那一式婚書就是了。」

花景懷听了只暗暗咂嘴,沒接話。

花晉明倒是十分緊迫,連聲稱是,忙忙又打發人去找來當年媒人證人。

沒想花老太卻攔道︰「別忙了,那媒人早些年吃了酒,不慎跌入海里淹死了。」

花晉明一愣,又道︰「那保親人呢?」

花老太卻半天不言語。

就在眾人皆以為保親人亦不在了的時候,楚氏說話了。

楚氏對花景途道︰「我記得你父親提過一回,說保親人是你三叔婆。」

大伙一听又都恍然領悟了,難怪花老太說不出口的。

只梅子清初來乍到的,不明所以,便悄聲問花景貴,可花景貴就是不說,梅子清止不住心中好奇,就問了一旁的張三女乃女乃。

張三女乃女乃也不好當面多說什麼恩怨糾葛的,只說︰「有什麼好說的,不過是‘新人入洞房,媒人丟過牆’的事兒罷了。」

這話乍一听是平白無故的,但細一品,梅子清也明白了,大意就是花老太事後翻臉不認人了,把人得罪透了。

瞧如今花老太和三房的嘴臉,個個像無頭蒼蠅,熱鍋上的螞蟻,張三女乃女乃心里直呼痛快,又暗道︰「真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瞧如今,這老虔婆的惡報不就來了。」

花晉明嘆了一氣,道︰「罷了,罷了,所幸衙門里還有卷宗保留了。」

這時,花景懷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了。

花晉明瞧見了,不耐煩道︰「老三,有什麼你直說就是了,事到如今你還要藏著掖著,算什麼事兒。」

花景懷放下茶碗,又遲疑了片刻,這才道︰「非我要藏著掖著,只是一時沒得準話,我也不好說的。」

花景途問道︰「可是听說了什麼要緊的了?」

花景懷答道︰「我也只是听姐夫說的,他說縣衙十六年前有過一場大火,燒毀了不少卷宗,也不知有沒燒著……」花景懷說到這里,掃看眾人一眼,才又道︰「我們家的。」

一听這消息,花老太和花晉明都如遭雷轟電掣的,一時心神難定了。

花景途思忖片刻,道︰「听聞妹夫在縣衙謀了個師爺,這事兒還得勞動他查訪,給個準話才是。」

花晉明已六神無主了,只一疊聲說︰「沒錯,沒錯,沒錯……」

花景懷又道︰「晌午時,我就想到了,也打發人去請他了。」扭頭看了下外頭的天色,「想來這時候也該到了。」

就這功夫,有僕婦來回,「牛姑爺來了。」

花晉明不等花老太說話,就喊道︰「趕緊請進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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