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兼祧 第五回三房人各懷心思傅澤明報恩情切(六)

作者 ︰ 才下眉頭

說完,花晉明還想向花老太請功的,沒想卻見花老太氣得一頭一臉的紅漲。

花晉明才要近前去問緣故,得花老太抬手就是一個巴掌。

「蠢貨。」罵罷,花老太因一時氣急,激得肺腑氣息不順,好一陣喘嗽才緩了過來,但又因這頓咳,把才吃下去的湯藥一口一口地吐了出來,讓去找漱盂的鄧三太太,接都接不及的。

花晉明一時也慌了手腳的,可還是不明白自己到底錯在哪一處了。

待花老太緩過氣來,指著花晉明的鼻子又罵道︰「真是扶不上牆的蠢才,我只說讓你去傳他們的不是,沒讓你去同他們分證的,你這麼三口六面的一對,豈不是坐實了……咳咳……」花老太後頭要說的是,這是在人前坐實了她妾的名分了。

只是越說到後頭,花老太的氣息越發不能順暢,便不能說完了。

可花晉明還是領會不過來,便道︰「媽媽別急,兒子雖在口舌之上不得上風,但到底攪了六叔他們的好事兒,要另選族長了。」

「呸。」花老太一口連唾沫帶湯藥的,都啐花晉明臉上了,「好個不知深淺顧頭不顧尾的蠢東西,倘若沒你多事,我還有五成把握恢復名分,如今你公然被他們逼要憑證,便都知道我是無憑無據的了,日後我還如何恢復名分。」

花晉明拿袖子一抹臉,委屈道︰「可他們都這樣逼問上了,我如何還能不答的。」

花老太又氣道︰「你就不會說不知道。難不成還有人撬開了你的嘴不成。只要你含糊著,有老五他們這些想當族長的在,不怕他們自己鬧不起來。」

花晉明這時才想明白了,可已遲了。

這時候花景途也從花氏祠堂回來了。

花景途將另選族長一事一說,康大女乃女乃便明白了,一日不選出新族長來,家里怕是還有得鬧的,便同花景途商議,將幾個孩子暫且先安置到康家去住幾日,免得都攪得讀書的無心讀書了,要安養的不能安養了。

這會子,花景途也知道花老太來欺逼楚氏的事兒了,康大女乃女乃要照料楚氏,又要應對三房,那里還能分心去顧及花羨魚他們幾個小的,就怕他們又沖動,生出事端來,所以花景途便答應。

傍晚時,花羨魚兄妹三人和韓束便去了康家。

一得了信兒,康家舅父在家門外迎的他們了。

到了康家,花羨魚就忙忙去找康老太太。

康老太太摟著花羨魚,笑道︰「我們羨姐兒長大。」

就見花羨魚和韓束竟同時桃紅染腮,只是除了康舅父的長女康是巧外,無一人察覺。

康家也知道花羨魚他們家出事兒了的,正懸心的,自然要問的。

花淵魚是作為長子,便由他回的話。

听完,康舅父嘆了一氣,讓他們兄妹直管住下的。

舅母黃氏雖不樂意,卻也不好說什麼的,就作罷了。

花羨魚就住康老太太跟前了。

是夜,都洗漱了,要安歇的。

花羨魚靠在康老太太懷里道︰「外婆,我擔心我媽。」

康老太太卻笑道︰「傻孩子,就這點事兒你媽她如何應付不來的。你直管放心就是了,你媽可是我□□出來,她的能耐我比你清楚。」

花羨魚輕聲應道︰「嗯。」

康老太太又道︰「但你在旁可瞧清楚了,瞧明白了,你媽這樣的才叫手段。」

花羨魚回頭細細一想,可不是。

康大女乃女乃這招十分高明,整治威嚇住了花老太這樣倚老賣老,仗著輩分名分欺壓人的不說,最要緊的一件就是站得住腳,憑告到天皇老子那里也沒有她康大女乃女乃的不是。

康老太太又道︰「若是你媽被她們給激得失了理智,以下犯上的,縱佔了上風,也落了下乘了。」

花羨魚想起自己的魯莽沖動,不禁又羞,又愧的。

在康老太太的引導下,花羨魚細細忖度這里頭的要害,只覺受益匪淺。

待要吹燈歇去時,花羨魚又想起自己的南柯夢來。

花羨魚記得夢里,花晉明暗中籌備建成族學,在推選之日才抖了出來,可謂是驚艷四座,及時將花晉龍一舉推上了族長之位。

今世也到了這步田地了,想來也該是花晉明開始要為花晉龍籌備的時候了,該怎麼揭破才好?

她花羨魚一個女孩子諸多不便,最好還是讓家里人知道了,行事才方便。

但如何讓花景途知曉,便成了關鍵。

花羨魚便問康老太太道︰「外婆,倘若有一人在暗暗助另一人,如何才能讓先頭那人暴露其行徑?」

康老太太並未急著答,只問道︰「那人助人,可是有所求的?」

花羨魚道︰「自然,那是個無利不起早的。」

康老太太笑道︰「那你可要記住了,這樣的人總有個毛病,便是心里藏不住話,特別是當他對別人有恩之時,那就更巴不得人早知道的。」

花羨魚一听茅塞頓開,笑著抱著康老太太的手臂,直叫喚,「外婆你真厲害,阿羨記住了。」

花羨魚心下就有了主意,暗道︰「這事兒,還得是面口生些的人為好。如今看來非傅澤明不可了。」想罷,才吹燈睡去了。

這廂康老太太和花羨魚睡下了,那廂舅母黃氏和康是巧,卻未曾睡。

這夜康舅父在侍妾屋里安歇了,黃氏和康是巧說了好一會子的體己話。

康是巧坐榻上,一面就著燈火做著針黹,一面道︰「韓公子是個有心的,年前他家從南都送來年禮,他記掛著我們家送來不算,就連我和妹妹的東西也巴巴地打發人來說明仔細的。今日來,我們姊妹還不及謝他的,他便謙稱是土物不值什麼,反謝我們姊妹肯笑納了的。」

黃氏在另一邊榻上看著賬,耳朵里听了一晚上女兒有意無意地提韓束。

都說知女莫若母的。

康是巧是黃氏生養的,黃氏就更清楚了。

黃氏抬頭,若有所思地看了康是巧好一會子,想道︰「過了年,巧兒也十五了,今年生日也是巧兒行及笄禮的時候了,轉眼就成大姑娘了。」

再看女兒的模樣,月眉星眼,桃腮含春,柔骨縴形,只嘴唇有她黃氏的影兒,其余一概都不同。

都說是像極了康老太太年輕的時候。

康老太太自己也曾說過,「形似,神不似。」

黃氏也不管什麼似不似的,在她眼里女兒就是百里挑一的好,所以自女兒始留頭起,她沒少為女兒留心好人家了。

何為好人家?

黃氏自覺是沒門第之見的,所以給女兒找人家,她只往上瞧的,非高門大戶一概不能入黃氏的眼。

于是在黃氏的影響之下,康是巧的目光也是高人一等的。

黃氏知道,韓束是難得入了女兒的眼了,她自己何嘗不也看中韓束的,只可惜康老太太說了,「韓府非一般的人家,不是我們家這樣能攀附的,你可別自取沒趣。」

想起康老太太的話,黃氏是依舊不知韓束到底是什麼人,但不得不又感嘆了一番,道︰「門第之見,果然坑人。」

康是巧不解,抬頭問道︰「媽媽,怎麼了?怎麼好好地說起這樣的話來。」

黃氏怔了怔,沒想自己竟把心里所想給說出口來了,忙帶開話道︰「沒……沒怎麼。只是你才見過多少公子少爺的,如何就知道那韓小相公就是好的,這樣的人天下間多了去了,以後少說,省得被人笑話是沒見識的。」

康是巧不是個冥頑不靈的,只是她一時想不明白,原先她媽也是瞧好的韓束,怎麼今日卻改弦易轍了,于是康是巧便問道︰「媽,你可是覺著韓公子送我和妹妹東西,輕浮孟浪了?」

黃氏不願多說,便不耐道︰「以後你們姊妹,少同那韓小相公往來就是了。」

康是巧一陣赧然,道︰「我和妹妹自然是只同表妹們一處的,他們兄弟都在前頭別院里,從何說起的往來。」

黃氏道︰「你知道便好。」說畢,便打發康是巧回她院子去了。

康是巧辭了出來一路細想黃氏的話,她知道沒有無緣無故的事兒,她母親一時轉變了態度定有緣故的。

「可是媽听說了韓公子什麼風評?」康是巧暗忖道。

然,以韓束那樣的人物氣度,若有傳說他何品行不端,她康是巧是不信的,故而定是別的原因。

這時,康是巧記起黃氏忽然的那一句,說什麼門第之見坑人的話。

康是巧料定必然是韓家門第非尋常人,他們康家門不當戶不對。

「若非如此,媽媽她定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康是巧想明白了,也知強求不來,便要丟開手去,只是每每想起韓束那樣的人品形容,不禁心下惋惜。

康家這里便暫不去提,只說回花家老宅。

大房二房已熄燈安歇了,只園子里還燈火通明,花老太和花晉明還在徹夜商議,也不讓別人近了,只留鄧三太太守在一邊服侍就是了。

鄧三太太一時添茶倒水,一時捶腿按摩,好不忙活的。

「听你所說,族中十分關切族學一事,可見這才是成事與否的關鍵。」花老太身上不好,只歪在床上同花晉明說話。

坐床邊杌子上的花晉明听了,想了想道︰「沒錯。只是建族學談何容易,且不說前期建學的需費,就說立塾後的供給,就無合理的出處來源。」

花晉明吃了口茶,又道︰「按說,凡族中人家孩子去讀書,多少都要給司塾些贄見之禮,可也絕沒有給多的,不過是情面上的禮,若是多了豈不同外頭私塾官學一般了,還不如不建,干脆到外頭書院便是了,就這一項族里就絕對不能答應了的。這般一來,除去贄見之禮,余下的需費又該從何而來?族里沒誰願作這冤大頭的。所以我估模著,這事兒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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