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兼祧 第六回花羨魚孺子可教分六家財各立門戶(五)

作者 ︰ 才下眉頭

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五叔公逢人便招呼,好不得意熱切。

只是也不知是不是他們父子錯覺,覺著這些人竟有些躲閃之意,不是草草話別,就是言辭閃爍的。

正奇怪,就見歷來同五叔公他們家好的一位子佷上前來問安,閑話過後,那子佷道︰「叔,花晉卿可不得了,昨日風頭大出。今日必定越發猖狂了,可想到法子應對他了?」

五叔公父子覺著他們家有族學在手,花晉卿再耍什麼花樣也是徒勞的,便不以為意,道︰「放心吧,早料到了。」

那位子佷听了,這才放下心來歸座。

這日仍是六叔公主持,也是商議了這一月的事兒了,六叔公歸攏一遍前情後,定族長的候選人為花晉卿和花晉龍兩人,族中都同意他們兩人中以得多數者為勝出。

五叔公這時候道︰「且慢,犬子還有一事要說。」

花晉卿起身向眾人一躬身,道︰「非我父子有意拖延族長決選,只是實在是有一樁天大的喜事兒,只能在今日宣布。」

眾人皆問道︰「是何喜事?」

花晉卿笑道︰「族中一直未有族學,我也是早記掛在心的,故而一直默默籌措。也算是上天不負我的用心,我花氏族塾今日終得落成了。」

听聞堂上片刻靜默後,不少吸氣聲傳來。

五叔公拈著他的白須,閉著眼,十分享受眾人的反應。

眾人面面相覷的,有人便問道︰「龍叔也建了族學?」

一听這「也」字,五叔公父子幾個都有些詫異,正鬧不明白,又听那人問道︰「就不知龍叔的族塾建在何處了?」

花晉龍掃看一眼在座的,遲疑了片刻後道︰「就在老龍王廟處。」

這時,花景懷站了起來,道︰「這也敢信口雌黃的。我們家出銀子建的學堂怎麼成龍叔的了?再者你所說地方,族里昨日便落成了,今日已開學了。」

五叔公和花晉龍一听,面上頓時顏色大變。

花晉龍咬牙道︰「花景懷你休要渾說。我還要問你,我托你三叔建的族學,怎麼成你們家出的銀子了?花晉明呢?你只管找他出來,我敢同他對質的。」

花景懷冷笑道︰「我家三叔病了,今日來不得了,你要怎麼說都成了。但既然龍叔說族學是你所籌建的,那一定為族學的今時、日後苦心思慮周全了的。我只想問龍叔,不知龍叔想讓誰司塾?族塾日後的需費又該誰來供給?」

花晉龍一听便有些遲疑了,因他只顧著眼前了,那里想過這些的。

但花晉龍一時急智,慷慨陳詞道︰「我雖不堪大用,倒到底識得幾個字,讀過幾本書,所以斗膽毛遂自薦,願親掌族塾。且今日我敢當眾位族親面前立誓,不收半文束脩。」

如此慷慨激奮之言,花晉龍以為多少都會贏得族人的喝彩,沒想當下只一片竊竊私語。

花景懷笑道︰「那我們得常常為龍叔祈福祈壽才成,不然龍叔百年之後,又有誰願來無償司塾的?」

「這……」花晉龍一時也答對不上來了。

眾人皆道︰「確非長遠之計。」

五叔公听了一拍桌子,豪氣十分道︰「既然族塾是我們家所建,日後一概供給自然由我們出。」

一位起耆老,道︰「不成,那豈不成你們家的私塾了。」

另有人也道︰「且供給非一朝一夕,如今興旺便罷了,可誰沒個三衰六旺的。倒霉起來,那時又怎樣?」

聞言,眾人皆又贊同。

花景懷道︰「依我看,還是卿叔的法子方是長久之計。」

花晉龍立時瞪向花晉卿,對花景懷道︰「哦,不知你卿叔又是個什麼高見?」

花景懷笑道︰「一來,卿叔請來的是喬中凱先生這樣的名儒司塾。」

一听喬中凱的大名,花晉龍自己就顯拙矮了半截。

「二者卿叔提議用收回的二叔公家的田產做日後族塾供給的法子,才是高。二叔公家的田產雖有些,若分到各家,到手也沒幾分了,不如做存眾田,同祭田一般歸族□□有,但只能用于日後族塾需費和供給。」

眾人皆稱好,「這才是長遠之策,百年之計。」

一時間,花晉卿和花晉龍兩人間的高低,就立竿見影了。

眼看族長非花晉卿莫屬了,五叔公也知道大勢已去,但已然懷恨在心了,可當下他最為記恨還是花晉明,心道︰「好你個兩面三刀的花晉明,這廂欺哄了我們父子,轉面又同花晉卿示好,以期兩頭不落空?可世間那能有這麼好的事兒。今日我們父子不得好,日後你也別想落得好處。」

花晉卿接任族長,花景途眾人面請花晉卿主持他們家析產分家之事。

花晉卿自然不會推辭的,以示公正,花晉卿還邀請了族中數位耆老一道前往見證。

耆老欣然答應。

分家之事,一波三折之後,到了今日才算是落實了。

然,重頭戲這才開始。

花景途見大局已定,不便再將兒女寄住在康家,就都接了回來。

而所謂的析產分家,自然是先得將家中財產分列清楚,如︰祖產和後來續置的財產,田產、房舍這些便不必說了,自然在析分之列的,就是樹木、牲口等也在其列。

只嫁進家門的媳婦、兒媳婦和孫媳婦等的嫁妝不在其中。

分列清楚這些了,才能搭配分割的。

眼看就要分財異籍了,二房和三房還罷了,他們手上的東西都是分列清楚了的,唯有大房一時愁眉難展。

只因封氏的嫁妝還在花老太手里,該如何要回,還是個難題。

雖然他們大房有嫁妝單子為憑,可東西都在花老太手里,她要是死賴著不拿出來,又或逼急了她,一舉都毀了,就得不償失了。

花羨魚知道父母得難處,她心里倒是有法子,只是不敢對她父親說,唯有待康大女乃女乃獨自一人時,花羨魚才偷偷告訴了康大女乃女乃。

康大女乃女乃听了,歡喜道︰「果然是真的?」

花羨魚點頭道︰「那日我親耳听有魚哥哥和碧玉說的。」

康大女乃女乃顰眉想了一會子,道︰「真是如此,那你有魚哥哥他們家倒是不好出面的,不然三房知道了定要反咬一口,一個大不孝的罪名,你三叔他們家就受不起了。」

說罷,康大女乃女乃又思量了許久,才要說話卻又一想,「阿羨也大了,終究不能長遠護在羽翼之下的。如今到底還要我們在旁給她護持著,也出不了打錯,不如就給她自己闖一回。就是撞了南牆,再讓她回頭也不遲的。從中學得教訓忌諱了,才是要緊的。」

想罷,康大女乃女乃改口道︰「既如此,媽就丟開不管了,只交給你去辦。」

花羨魚愕然道︰「我?這怎麼使得?」

康大女乃女乃道︰「怎麼使不得?」

「媽,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我這丟三落四的性子,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花羨魚蔫蔫道。

「既然知道,你仔細些就是了。回頭就是吃虧了,不是還有你媽我給你收拾的。」康大女乃女乃又道,「你爸和我總不能在你身邊一輩子,與其讓你今後吃大虧遭大罪,沒好下場的,不如現今就在我眼前便讓你吃了教訓。你就是踫得頭破血流的,也還有我們在不是。」

听聞「沒好下場」幾字,再想起夢中自己的慘死,花羨魚身上止不住地泛寒。

又听康大女乃女乃說,「還有我們在。」花羨魚登時酸了鼻尖,紅了眼圈。

一時沒忍住,花羨魚抱著康大女乃女乃哭了起來,將對日後的擔驚受怕,都一氣宣泄了出來。

自那時起,不論那些到底是荒唐的南柯一夢,還是前世今生的輪回,她花羨魚都不再懼怕,她如今並非孤身一人,舉目無靠的,她還有家人護持。

只是這廂花羨魚他們家想法要回在花老太手里封氏的嫁妝,有人卻貪心不足蛇吞象的,也在妄想著她們家里的東西。

這會子,花晉明正在花老太屋里說話,「這家眼看就要分了,但有件事兒無論如何我都不服。」

花老太闔眼歪著榻上,不緊不慢道︰「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花晉明道︰「我知道我不是嫡長的,可到底也是爸他兒子吧,宅子給了大房也就罷了,就連私底下都暗暗置了好些名貴的字畫給他們家藏著。」

花老太眉頭一緊,睜眼道︰「你哪里听說的?」

花晉明苦愁著臉面,道︰「就老太太你和我不知道了。這也是我無意中才得知的。」

花老太一想到丈夫生前竟瞞著她多給了大房那麼多的好處,心里便不痛快了,「你給我說清楚,若果然有這事兒,我定是不能依的。」

花晉明便將今日在茶樓里,無意中听到的話給說了,「今兒我到鮮意坊去,正好踫上傅家那位老爺子會友。看到他們拿著一幅梁抱石的《杏林炊煙》在品賞。」

對于字畫,花老太是一竅不通的,便問道︰「梁抱石是誰?杏林炊煙又是什麼東西?」

其實對于這些個文人墨客的丹青筆墨,花晉明也不清楚的,就是後來打听了,只知梁抱石的畫到如今是千金難換的,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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