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兼祧 第八回家有不測之風雲花羨魚未雨綢繆(六)

作者 ︰ 才下眉頭

為保家人,花羨魚將禍水東引,雖說不是有心害的花晉明一家,而花晉明等也是罪有應得,但到底還是累及了無辜的梅子青母子。

花羨魚心中有愧,所以一听說去梅家,花羨魚便央著一同前往。

也是花羨魚頭回到梅家,只見梅家門庭老舊,卻未有破敗。

梅家家中除了一個看門的婆子和一個年紀稍大的僕婦,就剩下一個廚子了。

梅老太太身上的衣裳已是半舊的了,也是年紀大了的緣故吧,眼也花了,耳朵也背得很,一句話不在她耳邊說,她是听不清的,但老太太的身子倒是十分硬朗的,說話中氣十足,「青兒常說多得你的照顧,老身也是時常感激的。」

康敏略略欠身,禮數周到道︰「實在是談不上照顧,不過是情面上的禮數罷了。」

梅子青沒想到康敏會這般坦然直白。

花羨魚也是一愣,看了看梅家祖孫,又瞧瞧自己母親,一想卻又明白了。

若是旁人,康敏這話確是對他人的落魄有嫌棄之意,但在梅家,這話卻大有不同了。

雖出同一源,但到底大房和三房是為了分家鬧得形同陌路的,康敏若是小心問候,難免不被梅家祖孫嫌疑,那話便不好說了。

所以當梅子青將康敏的話在梅老太太耳邊一說,梅老太太倒是沒了方才的客套,多了幾分對康敏的好意,「好,我就喜歡有話直說的,沒得那些個虛情假意的讓人听了惡心。」

康敏這才道明來意,「此番前來,我家老爺的意思是,他們三房雖罪有應得,今後會得怎麼樣一個結果,我們家管不著,也不會去管。只是弟妹和蝦仔……」

不待康敏說完,梅子青便抬頭道︰「我和蝦仔很好,也不勞費心。」

康敏道︰「弟妹如今還年輕,日後再嫁也是有的。只是孩子到底是我們花家的骨血,不能隨便異姓了。」

梅子青听了一怔,才要說話就听梅老太太直問她們方才在說什麼的。

罷了,梅老太太故意含糊了幾句,便說乏了。

康敏不好再留,便告辭了。

只待康敏和花羨魚一走,梅老太太便眼不花耳不聾了,「你又何必同她仔細說明打算的。她今日來不過表明花氏宗族的一個態度,你要和離,要改嫁都成,就是不能帶走孩子。哼,沒爹的孩子,怎麼就不能由著娘說了算的。」

那廂花羨魚和康敏出了梅家上了騾車,花羨魚這才問康敏道︰「媽,族里可是擔心她會改嫁,棄了蝦仔而不顧?」

康敏搖搖頭,「她梅子青是定會改嫁的,只是這些都不要緊,要緊的是他們梅家無後,此番三房恐怕又再難翻身了的,她們豈能放過這機會的。」

花羨魚經康敏這一提,也是才恍然大悟,「她們是想將蝦仔改作他們梅氏子孫?」

「這梅老太太可是精明得很的。」康敏輕挑開車簾一隙,正好見梅氏宗祠,「只是不說我們族中,只你爸,就不能讓她如願的。」

回到家中,康敏正要去找花景途,要說梅氏祖孫的事兒,不想下人報說花景懷和張三女乃女乃來了,此時正在園里楚氏跟前說話的。

花羨魚道︰「可不是又出什麼事兒了吧?」

這些日子家里正是多事之時,不說花羨魚,就是康敏亦這般想了。

母女倆往園子里去,遠遠便傳來楚氏的哭聲。

康敏母女互視了一眼,忙緊了腳步往楚氏上房去的。

才一進門,就見上房里頭花景途、花景懷和張三女乃女乃都在,只是都默不作聲的,唯楚氏在落淚的。

花羨魚幾步過去坐楚氏身邊,輕聲勸解楚氏。

康敏則問道︰「老太太,這是怎麼了?」

花景途和花景懷嘆了一氣,沒說話,是張三女乃女乃過來同康敏道︰「劉老姨娘于昨夜,死在牢里了。」

不論舊事如何,到底是一條人命,所以康敏一听說,不禁驚呼了一聲,「啊?」

張三女乃女乃又道︰「她當初便有痰癥的兆頭了,卻還不知保重,爭強要勝的。前番我才听說她得了中風偏癱。這病最是要小心調養的,沒想在這關節卻被拘押進大牢了。那是什麼地方的,能不要了她的命嗎?」

花羨魚听了,一時心內也是五味陳雜得很的。

想起前世,她花羨魚死時,這劉氏還依然健在的,今生她卻死在頭里了。

花羨魚不禁暗暗問天,「此番重生,到底會改變了多少人的命數?終究是福是禍?」

康敏默了默,問道︰「族中如何一個說法?」

張三女乃女乃道︰「還能如何一個說法,祖墳和祠堂是都不能進了的。」

楚氏稍稍止住眼淚,拉著花景途道︰「別人不知,我們自家人卻是清楚的,她真真是你祖父明媒正道娶回來的繼室。生時,她縱有一萬個不是,如今死了,看在你祖父的份上,好歹給她一處葬身之地才好。」

聞言,花景懷縮了縮脖子,心虛得很,便不再作聲。

只花景途應道︰「老太太只管放心,兒子知道怎麼做。」

花羨魚听說,他家人去給花老太收尸時,花老太不過被破草席裹尸身了,就這麼撂在荒地里的,十分不成樣子。

花景途買了壽木,將花老太的尸首入斂,又找來風水先生點了一穴,便將花老太葬在那里了。

花羨魚隨楚氏去祭拜過,看著四周山明水秀,總歸是一處難得的葬身之地,心道︰「終究也該瞑目了吧。」想前生,她家人遭橫禍,還不知有沒這樣一處歸身之所呢。

而花老太到底是花晉明的生母,如今她去了,還是要告知花晉明的。

所以待花老太的後事一料理停當,花景途又花了些銀子去見花晉明。

花晉明雖深陷囫圇,卻越發沒給花景途好臉的,「少在這貓哭耗子假慈悲地惡心人。」這樣的話,大罵花景途的。

花景途也不同花晉明對嘴,待到花晉明罵累了,才道︰「劉老姨娘前幾日去了,我已將她安置在江邊山石嶺上了,有朝一日你能出去了,也知道個拜祭的去處。」

花老太劉氏于別人而言,是個品行不端令人生厭的主,但在花晉明眼中,她到底是母親,為他籌劃了一生的好母親。

所以一听這話,花晉明那里還顧得上是在花景途面前,不好丟臉這樣的心思,怔忪了一陣便放聲嚎啕了起來。

花景途又道︰「景貴他媳婦怕要同景貴他和離了,還想偷偷讓蝦仔姓梅,以延續他們梅家的香火。但你放心,蝦仔到底是我們花家的子孫,不論是我還是族里,都容不得她們祖孫趁此機會,胡作非為的。」

梅老太太雖有些城府,到底不過是婦人之見,以為只要孩子在手,要姓花姓梅,也不過是她們祖孫一句話的事兒。

花景途知道梅家這打算後,便同花晉卿到梅氏族中找他們的族長,陳明情由。

梅氏族中素來知道梅老太□□孫的品行,且也沒有將他族子嗣胡亂改做自家兒孫的道理,自然滿口應下絕不助梅老太太她們祖孫胡為的。

所以待梅老太太抱著孩子到族中要求入族譜時,憑如何耍潑耍賴也是不能如意了。

花景途說了半天,也只得花晉明的嚎啕聲。

就在花景途以為花晉明是再無話可說之時,花晉明竟然向花景途跪了下來,嗚咽著懇求花景途,「我自知這回是在劫難逃了,也深知是罪有應得。只是我的兒孫皆是無辜的,只盼你看著你祖父的份上,照看我孫兒蝦仔,為我一支留下香火。」

花景途見花晉明求得懇切,沒有答應的。

然,讓花景途沒想到的是,自巡撫吳志勇得知花晉明又惹了事兒,還可能有礙他的官聲前程,且花晉明的珠田也落了他手,想來花晉明也無甚好處再給他的了,便不聞不問了。

劉知縣見狀,便知花晉明已成棄子的,終放開手腳徹查花晉明的家財。

也是因此,劉知縣才發現,原屬他岳父家的鋪子,花晉明名下只佔了一家。讓人去打听才知道,還有一家竟是花景途佔了去。

劉知縣恨得兩眼嗜血,「果然是一丘之貉,枉我當初還以為他是可結交之輩,真是瞎了眼了。」

劉夫人勸解道︰「也罷,今日再瞧清楚這人的面目,也為時未晚。正好相公也勿用再顧念同案之誼。」

「沒錯。」劉知縣道。

劉夫人又道︰「依我看,也不用再費氣力去追訴多少年前的事兒,眼前老翁這事兒便是個由頭,夠拿他花景途的不是了。」

劉知縣冷笑道︰「我也正有此意。」

當下,劉知縣便以老翁死前曾到過花景途的還珠堂為由,說還珠堂亦難逃嫌疑,將店鋪查封了。

劉知縣也知這由頭過于牽強,也不拿花景途、洪掌櫃等人來過堂拷問,干封著店鋪,不讓花景途做生意,想逼花景途自己找上門來。

花羨魚沒想到這劉知縣竟無恥到這般田地,氣得直罵,「每日里多少人去過我們家還珠堂的,這些人回頭死了,是不是都是我們家的嫌疑。」

花淵魚自然也是同仇敵愾的,「這就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傅澤明來回瞧他們倆兄妹,一時臉上正經道︰「嗯,此風斷不可長,今兒說人到過你們家還珠堂後死在別家了,和你們家相干的。明兒會不會就有人說曾去過你們家還珠堂,回頭就有喜了,紛紛來要認祖歸宗的?」

花淵魚一听便知是傅澤明的玩笑話。

花羨魚卻以為真了,「當我們家是送子觀音廟不成?」

聞言,傅澤明和花淵魚一時都笑了起來,「哈哈……」

花羨魚這才知道被打趣了,「你……你們……」抬手就要捶傅澤明的。

傅澤明見花羨魚杏眸含嗔帶怨的,十分惹人可憐,一手便握住了花羨魚的粉拳,連道︰「罷了,罷了,妹妹別惱,仔細捶傷自己的手。」

花羨魚抽回手,不依道︰「我同你們說正經的,你卻拿我打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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