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風波因起珠花簪,刁奴蓄險心欺人
攔風居還不知道福康堂的事兒,但秦夫人總算是將事情鬧明白了,再看花家一家上下的憤懣之勢,也知道一時不好安撫了。
康敏道︰「嫂子也是做娘的人,若是有人這般陷害涵姐兒,嫂子只怕是會要那人的命了吧。」
秦夫人自知理虧,自然就默無所答了。
只是韓涵這個不知天高地厚,還自以為是有肝膽的,上前就自己領罪,「常言‘一人作罪,一人當。’事兒是我鬧出來的,你們只管拿我的罪名就是了,別又牽扯上我娘。還有,你們家趕緊把林姐姐的當面說清楚,別冤枉了好人。」
秦夫人急急喝道︰「你住口。」又是蕊初嗎?一個個都被她寵壞了。
康敏則又冷笑道︰「哼,我們是什麼出身的人家,那里還敢拿韓小姐的罪名。原來是我們家會錯意了,有心委曲求全,息事寧人,不想貴府卻是沒留客心,這才得來變本加厲的磨折。也罷,如今只盼能還我家阿羨一個清白,我們家這就走。」
秦夫人見半日未有韓太夫人來問,可見花家也是不想鬧得太過,可如今花家被韓涵話趕話逼到這份上,若真要讓他們家去了,韓太夫人那里就沒有不問了的。
是非曲折,可是清清楚楚的,那時候絕沒韓涵的好了。
秦夫人到底是愛惜韓涵的,但花家的一再容忍退讓,她又是看在眼里的,今日若不給花家一個公道,怕是不能善了,于是秦夫人只得把一切罪過都按自己身上,道︰「弟妹且消消氣,都是我管束無妨,讓那起子嚼舌根的無端生事兒,涵兒這才偏听偏信了去。我回頭就處置了他們,還羨姐兒一個公道。」
康敏道︰「嫂子能還我女兒自然再好不過了,就勞煩嫂子再最後辛苦這一回,以後就再沒有了。」
秦夫人見話已說到這份上,花家還執意要離去,心中多少不耐煩,一時便惱羞成怒了。
一個小小的花家如何能入她秦夫人的眼楮,要去要留她原是不想理會的,如今不過是牽扯上了女兒,秦夫人這才有了顧忌。
可現下花家十分不知好歹,拿著這事兒有挾持她秦夫人之嫌,秦夫人就干脆對開,自己另想他法給韓涵開月兌就是了。
想把罷,秦夫人端起臉面道︰「既然弟妹一家執意要去,我也不好再留,只是少不得還要弟妹自己去給我們老太太回一聲。」
康敏道︰「那是自然的。眼下我們家就要收拾東西,就不好再留嫂子說話了。」
韓涵見狀,還要再為林蕊初討公道,「你們要走也先還了林姐姐公道再說。」
花玄魚嗤笑而起,佯作同崔穎說體己話,道︰「給人賣了,還幫著數錢。說得是不是這樣的人?」
崔穎看了韓涵一眼,笑而不答。
秦夫人面上可見精彩幾分,一把拉過韓涵,領著一干人,才一會子的功夫就走干淨了。
花羨魚不明白母親為何執意要走的,便問了,「媽媽,且不說姨祖母讓不讓我們去,只說我們家若是執意去了,豈不是讓姨祖母傷心,也讓祖母的為難?」
康敏喟嘆道︰「你是不知,他們家大老爺這幾日頻頻示意讓你父親為其軍中供奉。你父親心中主意未定,眼見又是寄人籬下的不好回拒,只得借此事做文章了。」
听康敏這話,花羨魚面上早煞白一片,道︰「媽,絕不能答應了。他們家……他們家……」韓悼滑其意根本就不在花家的家財上,而是有意借花景途的手,助他販私鹽。
只是後頭的話,花羨魚卻不是能說出口的。
康敏見女兒這般,便道︰「你也莫要著急,你父親心里清楚著呢。」
花羨魚惶惶道︰「媽,這事兒真不能答應,他們家不安好心。若他們家要要挾,大不了搬出去就是了。雖說我們家沒這里的戶籍在外不好安居,但查出來最壞不過是被遣送回鄉,總比日後被他們家威逼的強。」
花玄魚忖度了一會子,也道︰「我也以為寄人籬下非長久之計,早搬出去早做打算才好。」
崔穎道︰「若是這般,那這兩月來的,我們家的吃穿用度還是同他們家算清楚才好。」
花羨魚搖搖頭道︰「那便過了。不過那些我們家的確是不能帶走。」
康敏默了片刻,道︰「這事兒等你們父親回來,我同他再商議商議。」
而秦夫人牽著女兒,和一干丫頭婆子,走在半道就遇上了,拄著壽仙杖忙忙就往攔風居趕的韓太夫人。
見此形景,秦夫人眉頭愈發緊蹙了,心內在思忖些什麼,便可想而知了,無非是怪罪花家面上說不予計較,背地里卻通風報信。
「來得正好。」韓太夫人已是多少年不曾在人前動怒了,此番不但氣得滿面通紅,聲氣都顫巍難止了。
秦夫人見不好,忙上前勸解道︰「老太太緩口氣,莫要听旁人的誹謗誣告,若是氣出個好歹,讓我們如何是好。」
韓太夫人當下就啐了一口,「旁人?那個是你的旁人?你無非就是在指你姨媽一家。也是,你是長公主愛女,貴冑之後,我們是什麼出身,自然瞧不上我們了。真是對不住您了,讓您得了這些個不上得台盤,只會誹謗誣告的親戚,還勞動您費盡心思作踐的。」
秦夫人也知道失言了,不敢還一言,又羞愧難當的。
旁人見這般形景,恐礙秦夫人的臉面,早漸漸都退了。
只韓涵還不知回避,還一馬當先地擔當而起,道︰「老太太錯怪我娘了,都是我生出的事,有什麼罪過,我已領了,是花家他們自己非要走,和我們不相干。」
韓涵這話一出口,韓太夫人越發氣得渾身亂戰,「好,好,好,作踐完了,還擺出夫人小姐的款攆人了。」
這下秦夫人才知道不好了,原來韓太夫人還不知韓涵後來鬧出的事兒。
韓太夫人只覺頭暈目眩,氣短胸悶,一時把持不住身形,險些仰倒。
秦夫人那里還敢遲疑,忙叫喚來人拿來竹椅,將韓太夫人抬回福康堂,又打發人去請大夫的。
一通兵荒馬亂後,林欣家的問要不要回韓悼滑去,秦夫人這才遲疑了。
可這事兒鬧到這般田地,如何還能瞞得過去的,秦夫人只得道︰「你們仔細斟酌著回。」
林欣家的答應了是,便去了。
此時韓太夫人躺炕上,丫頭們一面給韓太夫人順氣,一面喂著暖湯水。
好一會子,韓太夫人才緩過氣來,靠著丫頭身上,手上指著秦夫人,口內道︰「你怎麼不把我也一塊攆了。是我要的他們家來,也是我要留的他們家,你有什麼瞧不過去,只管往我身上使就是了,和他們家不相干。也怪我這老不死的,怎麼就不識趣早蹬腿,礙著你們母女的眼。這下正好,我也走,和花家一塊走。」
韓太夫人喘了一口,韓太夫人當下就讓丫頭收拾東西。
秦夫人和韓涵自然要苦勸的。
可韓太夫人就是不听了,「我們都走才好,你們也沒得氣可生了,這府里憑你們母女施為去,再沒人讓你們鬧心了。」
秦夫人听了唬得只往地上跪的,「老太太息怒,這不讓兒媳婦今後如何還能再有容身之處了。」
韓太夫人扎掙著坐了起來,「是你們母女不讓我們一家子有容身之地。花家是親戚,是外人,你們瞧不上,要作踐,可你們二太太,他們家就剩下那麼幾個孤兒寡母了,怎麼給你們了,你們母女也放不過要往死里作踐。」
韓涵也早哭得滿面淚痕了,「祖母這著實是冤枉了。當初我的確是讓廚房的人為難了花家,可嬸子那里我卻是沒有。」
韓太夫人冷哼道︰「沒有?!是不是你嬸子家上街乞討去了,你承認是有的。你就是被你這沒造化的娘給慣壞了的,多少人你都敢不放在眼里的。幸得上天有眼,沒讓你娘他生出個兒子來,不然還不知道會是一個怎麼目無尊長下作敗家的種子來,生生把家門壞了。」
韓太夫人也是氣急了口不擇言的,才說出這麼誅心的話來。
秦夫人哭得是越發臉白聲噎,搖搖欲墜的。
只是韓太夫人氣頭上,那里還顧得上秦夫人的死活,還一氣叫嚷著要收拾東西,今日就走的。
而此時在外的韓悼滑和韓束,正在飄香樓請花景途和花淵魚父子。
韓悼滑頻頻舉杯。
花景途也只得客隨主便的,道︰「表兄在前方浴血殺寇,保家衛國,我所做的不過是盡我財力,為表兄無後顧之憂,相較之下,便不足掛齒了。」
兩家人謙贊了片刻後,就听聞府里找來了。
來人正是林欣。
林欣見花景途父子也在,便越發不好回話了,只敢說︰「老太太身上不好了,家里正急著四找老爺呢。」
只因小時候韓悼滑便能體會獨承一府的韓太夫人有多艱難,是故對韓太夫人最是敬重孝順。
所以一听說韓太夫人身上不好,韓悼滑那里還坐得住的,立時就往府里趕了。
作者有話要說︰親們看世界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