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柳依依投繯自盡,穿越女借尸還魂(六)
崔穎是向佛之人,難免就有些清心寡欲。
可花淵魚自同崔穎洞房花燭,卻是食髓知味了,又是正好眼饞肚大的年紀。
听崔穎所言,想來他們夫妻已是月余不曾親近過了,這讓花淵魚如何能忍受的。
此時,又恰逢柳依依的有意親近,自然就生出一段曖昧來。
只是夫妻閨房之事,她花羨魚一個現今尚未出閣的姑娘如何說得的,到底讓長輩去提點才好。
可怎樣才能讓母親留心?
為此花羨魚真是絞盡腦汁了,正不得其法時,便見來娣拎著銅壺進來放小風爐上燒。
罷了,來娣又對花羨魚道︰「姑娘這水滾開過了的,現下不過是拿爐火熱著,你若要吃茶只管叫,別又自己動手仔細湯著了。」
花羨魚听了起先還不在意,過了一會子方茅塞頓開,忙忙問來娣道︰「如今我們家小廚房,夜里可還熱著水備用?」
來娣道︰「自然是有的。可姑娘怎麼想起問那里的水了?」
花羨魚也不答,只拍手道了聲,「那便成了。」
其實夜里熱的水,並非是用來喝的,而是預備著那房院里半夜要水沐浴的。
他們家里還能有誰會半夜起身要水沐浴的,就多是花淵魚他們這對小夫妻了。
花羨魚得了法子就去了一趟小廚房,轉身直往康敏的小院去。
見女兒來,康敏放下手上的活,囑咐道︰「家里通後街處要開一門,擇日便要動土了,那時人雜,你和阿玄可要小心回避。」
花羨魚膩進康敏懷里,道︰「知道了,媽。」
康敏摟著女兒,笑罵道︰「將來是不是自己做了媽媽,也這般沒正形的。」
花羨魚靠在康敏懷里,道︰「我就是做了祖母,也是媽的女兒不是。」
其實說起來,對于女兒的寵溺康敏是不比秦夫人遜色的,不然前世也不會那樣縱容了花羨魚去。
康敏一面輕拍女兒的背,一面和女兒說體己話。
花羨魚拾了個話頭便往小廚房上引的,「方才我去小廚房,听她們說已經好些日子沒要水了,夜里可還要預備熱水?」
罷了,花羨魚又故作無知,道︰「媽,半夜還燒水做什麼的?又沒人要用,豈不是浪費柴火?就該省了這條。」
康敏听了一時兩眉頻動,道︰「這事兒,媽心里自有分寸。行了,你且先去陪老太太吧。」
花羨魚見母親听明白了,自然就不多留了。
回了上房,花羨魚在暖閣內依窗而望,少時就見崔穎進了康敏的院子。
見狀,花羨魚忙下了暖閣出了碧紗櫥,在門口處微微掀開一隙簾籠,也就大概一刻鐘的功夫,便又見崔穎羞得滿面通紅地從康敏院里出來。
次日,花羨魚有心再到小廚房去旁敲側擊地問,果然昨夜花淵魚和崔穎要水了,花羨魚這才松了一口,一路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
只是在花羨魚操心自己哥哥嫂子時,有人又留意到了她的動作。
「涵妹妹,這回你定要信我,為何她不去柳妹妹便好好的,她一去柳妹妹便大病了?說不與她相干,我真不信。」林蕊初憂心道。
韓涵坐床沿,端著藥給林蕊初用,道︰「我的好姐姐,這事兒當時多少人在場看著的,真和她不相干。依我看,還真是被什麼東西纏上了,不然怎麼到廟里請來神符鎮宅,柳姐姐她便安穩了。唉,也罷,我娘已讓人擇好了出行黃道之期,姐姐還是趕緊調養好身子,不然這一路上可要受罪了。」
想起自己將行,一時間林蕊初多少要強的心就都淡了,再不提花羨魚的事兒。
正月二十六,宜祭祀、齋醮、開光、出行,忌出火、入宅。
因花景途要親自北上籌辦馬場,秦夫人將林蕊初托付花景途,護送進都。
臨別時,林蕊初兩眼紅腫如桃,可縱有多少難舍難別,終究也是要去的。
一路花羨魚他們家來時,韓束率一路人馬護送林蕊初出了南都,這才多少安撫了林蕊初的心。
明威將軍府不因來了誰,又或去了誰而不同,日子該怎麼過,還怎麼過。
倒是花家,攔風居後街門總算是開好了,從此只比先前便易的,一如當日韓束所說,真是自在了不少。
再說柳依依的病,出了正月總算是見好了。
柳夫人愛惜柳依依的情意,只比親生,所以柳依依病的這些日子,柳夫人也是心力憔悴的,時常說若是柳依依有何差池,日後九泉之下她是再無臉面見兄長了。
二月初二,龍抬頭,皇上御駕親耕,並號令都中內外文武皆下地耕作。
這日南都城外,裕郡王大辦祭祀儀式,率都中各司要員下地勞作。
城中各家各府內眷,則燻蟲驅病。
耕種這等農務事情,武將雖不得要領的多,但素日沒少軍訓操練,身強體壯的自然不覺多有辛勞,只可憐文官們了。
韓修遺孀寧氏的娘家父親,曾是二房韓悼操的屬下,如今是南都都指揮使司斷事,居正六品。
寧父除了有寧氏一女,還有一子,叫寧化。
只因寧家只寧化一子,家中祖母和寧母自然有些溺愛不明。
但這寧化卻有些志氣,見倭寇肆虐毅然投了軍,輾轉這些年,也是個像模像樣的百總了。
這日耕種過後,韓悼滑邀寧家父子到府中稍作歇息。
寧化給韓太夫人等人一一請過安後,又被打發到二房探望姐姐寧氏。
韓詩年紀雖小,見到寧化卻也知道叫舅舅了,把寧化給高興得一通夸贊。
待寧氏讓女乃媽抱韓詩去後,寧化大馬金刀地就坐那不動了。
寧氏見兄弟還這般形景,想起寧化也是常陣前殺敵的,可至今還不成家,他若是有個不測,也沒個後的,寧家豈不是斷了香火。
于是寧氏勸道︰「你如今年紀也不小了,該安下心來讓家里說戶人家,早給家里留個血脈才是。不然你姐夫就是例子。你讓家里日後還怎麼活的。」
寧化正要說話,就听丫頭來回說︰「家里姑娘來了。」
「又不是不知道我娘家兄弟來了,她們這會子來做什麼?」寧氏不耐煩道,「讓她們到廂房去坐著,我一會子再過去。」
其實來的人也沒別人,只韓芳和柳依依。
雖說寧化是親戚,但到底是外男,家里姑娘不好見的,所以柳依依原也不願來,只是拗不過韓芳只得跟來了。
而韓芳為何明白有失禮數,卻還要挑這時候來,只因另有一番私心罷了。
往年寧化來家時,韓芳便偶遇過幾回。
這寧化雖是武夫,不諳詩書,但人長得十分魁偉,氣度不凡。
再加之寧家門第尚可,比之近來上門的那些人家不知強上多少,一時韓芳便有了主意。
所以今日一听說寧化來了,韓芳當下忙忙便來了。
而寧氏上房里,寧化听說韓芳和柳依依來了,笑接寧氏先前的話,道︰「成親再簡單不過的事兒了,只看姐姐願不願意為兄弟說合了。」
「我去說合?可是你瞧上門不當,戶不對的了,家里不依你便來誆起我了。」寧氏道。
寧化道︰「如何能夠的,只這人非姐姐去說方能成罷了。」
寧氏笑罵道︰「少在這嘴上抹油的,你且說到底是哪家的姑娘吧?」
寧化該先前的坐姿,正襟危坐道︰「這不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人嘛。」
寧氏想了一會子,道︰「你不可是瞧上了花家的兩位姑娘了吧。」
寧化笑道︰「什麼花家的姑娘草家的姑娘,我那里能知道的。我說的是你們家的柳姑娘。」
「她?」寧氏詫異十分道。
只說韓芳來卻被寧氏留在廂房,不可近上房,讓韓芳很是挫敗,只得另想他法。
也是這時,韓芳想起花羨魚說花如玉的事兒,便有心鋌而走險一回。
韓芳原意也不過是想悄悄留下她的香帕,好讓寧化拾去,日後來求娶的。
只是韓芳才近了上房就听到寧化說看中的是柳依依,頓覺如被冷水澆頭了一般,從頭涼到腳了。
而上房里的寧氏姐弟自然是不知外頭的事兒,就听寧氏道︰「她不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可是我們太太的心肝肉,又是一心定下的兒媳婦,如何能說給你的。」
寧化道︰「你們太太若真是心疼柳姑娘的,便不能將她往你們家這火坑里填的。」
這話寧氏就不愛听了,「這是什麼話,我們家怎麼就成火坑了?」
寧化直言不諱道︰「日後你們家那位束爺可是要兼祧兩房的,就憑柳姑娘那樣的性子,你道她真能同長房的大女乃女乃斗得起來?且你們長房又是強勢慣了的,絕不能讓你們二房先得子嗣的,那時可憐柳姑娘就只有獨守空閨的份了。這廂一比較,我可不是好多了。」
寧氏覺著寧化這話有些道理,「話是這般說,也得我們太太明白得過來才好的。」
寧化道︰「姐姐只管去說,不成再做道理也不遲。」
寧氏道︰「說起來依依她雖是失沽,但模樣品行卻都是極好的。也罷,我且去試試吧。」
寧化高興得直拍手稱好。
而那廂里,柳依依身上的病雖好了,卻落下心病了,時常痴痴呆呆的,這時回過神來,見方才還興沖沖而去的韓芳,此時卻失意而回。
「怎麼了?」柳依依上前問道。
韓芳抬頭,眼中怨氣氤氳,「你已有束哥兒了,卻還恬不知恥地得隴望蜀。」
作者有話要說︰預告︰下章有人想不開上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