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離開金山寺,前往都城長安,那里正在舉辦一場和尚選秀活動,獲勝者可以公費去西天。
金山寺距離長安大約1200公里,按照正常人每天走40公里來算的話,玄奘要走30天。
30天,可以發生很多事,比如一顆隕石摧毀了都城長安;比如觀音姐姐在天際遨游,突然掉下來摔死了;再比如如來佛祖大發慈悲,親自把大乘佛經送來金山寺,順便治好了方丈的老年痴呆。這幾種可能,但凡有一種發生,玄奘也就不用千辛萬苦走去長安了。
玄奘堅信,希望是有的,前途是光明的。不過,在沒有發生之前,他還是得走。
「可是……我為什麼要听觀音的話?她雖然性感、漂亮,目光中飽含深情,但是……去長安只不過是參加選秀活動,中不中頭獎還另說,如果錯過了選秀時間,也就不用去西天啦!」玄奘一拍大腿,激動地跳了起來,為自己的機智感到驕傲。
天底下的和尚那麼多,觀音不會在天上關注著自己吧?別開玩笑了!
玄奘這麼想著,收拾好心情準備上路,晴朗的天空忽然雷聲轟隆,一道閃電以雷霆萬鈞的氣勢劈了過來,將他剛剛坐過的大石頭劈成粉末。
「我去!」玄奘模了模自己的**,一切正常,毫發無傷。他悲憫地看了一眼石頭,然後抬眼望向天空道︰「我去就是,石頭又有什麼過錯呢?」
又一道閃電轟然而下,不偏不倚擊在附近的一棵大樹上,大樹吧唧一聲從中間斷裂,將來不及走遠的玄奘掀翻在地。
「啊呀!」玄奘大叫一聲,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無方站在身邊。
玄奘揉了揉腦袋,疼痛稍解,他驚訝地看著無方,道︰「師父,你怎麼也來了?」
「這里是金山寺。」無方道,「你為何在寺門外三里處以頭撞樹?還是你什麼時候練就了刀槍不入的鐵頭功,為師怎麼不知道?」
「我只是……」
「你不要說,我知道。」
「你又知道?」
「你不想去長安,而已。」
「是啊!師父有什麼好方法嗎?」
「有。」
「是什麼?」玄奘滿懷期待地看著無方。
「你去過以後就不用再去了。」
「切,這算什麼方法!」
「這是最好的方法。你以為那兩道閃電是吃素的?他們在警告你,如果你不去長安,如果你不去西天,那麼被劈的就不是石頭,也不是樹。」
「他們?他們是誰?」
「阿彌陀佛,不可說,一說即是錯。玄奘,為師已經告訴你太多了,再說下去,被劈的很可能是為師,你希望為師被劈嗎?」
「可你什麼都沒有告訴我啊!」
「走吧,走吧……」無方的聲音漸行漸遠,慢慢消失在風中,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
「師父!你不要走啊!告訴我多一些吧!被雷劈也沒什麼可怕的啊!」
玄奘驚醒,發覺自己做了一個夢。
夜幕已經籠罩大地,斷樹安靜地壓在身上,睜眼看天,星星眨巴眨巴眼,像許多小姑娘在跟自己**。
他把自己從大樹的壓迫下掙月兌出來,刺啦一聲,袈裟劃破一道裂縫,除此之外,別無損傷。
從他所在的地方向前看,漆黑一片,不見半點光亮,回過身,燈火通明,那里是金山寺,有僧人晚上在佛殿內值班。
「哎!」他嘆了口氣,拎起包裹,向著無盡的黑夜,邁開了步子。
走了一段路程,撞壞了幾棵樹,玄奘逐漸適應了漆黑的夜色,能夠借助微弱的星光辨別方向。這里是一片樹林,仍然是江州地界,過了樹林有一條官道,直通向西北方的長安城。如果運氣足夠好的話,或許可以搭上順風車,路上耗費的時間可以減半也說不定。
黑暗中不知名的某處,傳來一聲微帶訝異的聲音︰「咦?」
這一聲雖然很小,但是周圍實在太過安靜,玄奘听得清楚明白。他止住腳步,向著聲音來源望去,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前方有人嗎?」
「原來是一個禿驢,老子還以為哪路強盜這麼晚還這麼敬業呢。」遠處的尋常大樹,樹枝一陣顫動,一道黑影劃過優美的弧線,撲哧一聲,從樹上墜落下來。
那人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一步步走向玄奘。
「施主說笑了,我是金山寺的和尚,怎麼可能是強盜呢。再者,關于禿驢這個稱呼,我想與施主討論討論,我雖然禿,但是決不驢,所以這個稱呼顯然是不合適的,不過倒是很適合焦山寺的和尚。我恰好認識一個焦山寺的和尚,有機會幫你介紹介紹……」
玄奘好不容易看清那人,只見他一身夜行衣,不知年齡相貌,性別從聲音判斷應該是男。他的手中有一把三尺長劍,在星光的照射下,發出淡淡的白光,看上去很鋒利的樣子。
「老子管你是焦山寺還是金山寺,要想從這里過,必須留下買路財!」黑衣人長劍一揮,將空氣破開兩半,發出嘩的聲響。
玄奘算是看出來了,眼前的家伙自己就是個強盜,還惡人先告狀,反咬一口先。
玄奘唱了一聲喏,轉身就走,道︰「那不叨擾了,我選別的路。」
黑衣人怔了一會兒,拔腿抄近路攔了過去,長劍在玄奘的面前揮舞,「想走,沒那麼容易,留下你的包裹!」
玄奘將包裹抱在胸前,據理力爭道︰「你這人好不講理,說好的要過去才收買路財,我不過,又留什麼包裹!」
「你這和尚說你是賊禿還不承認,老子蹲樹上守了幾天,好不容易等到你個倒霉鬼,又豈會輕易地放你走?這次你過不過都得交買路財,不然,哼哼!」黑衣人伸手到脖子前比劃了一下。
「可我沒錢。」
「扯淡!這年頭,哪個和尚沒錢。」
「我真沒錢,不信,你看。」他把包裹遞給黑衣人。黑衣人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包裹,用長劍將包裹挑開,里面除了衣物就是草鞋,草鞋居然還有十二雙之多。
「我靠!你這和尚賣草鞋的啊!」黑衣人大驚。
「哎,這事兒說來話長,這下你總該相信了吧?如果你想要草鞋的話,我可以送你幾雙。」
「去去去!誰要你的草鞋,沾染一身霉氣,快帶著你的草鞋滾吧!」
玄奘蹲子收拾包裹,打算收拾完了跑路。
「慢著!」黑衣人用劍指著玄奘的脖子,聲音中帶著一絲譏諷,「你當老子白痴啊!快把衣服都月兌了!要是讓老子找到一個銅板,定將你千刀萬剮!」
「不要這麼狠吧?」
「快些月兌!一件不剩!」
讓玄奘在陌生人面前月兌衣服,死也不肯,如果對方是美女還可以考慮考慮。
玄奘遲疑著說︰「大哥,總得留條內褲吧?」
「再廢話老子剁了你。」
「哎,沒辦法了,是你逼我的。」玄奘一**坐在地上,抬頭望著天道︰「狗日的長安,老子不去了!愛誰誰!」
「你大爺的,老子在打劫,關長安鳥事!」
黑衣人話音未落,天際烏雲翻滾,一陣雷鳴毫無征兆地響起。黑衣人抬眼看了看天,隨即看到一團亮瞎眼的電光。電光直撲他的面門,還沒有來得及反應,整個人已經變作了焦炭。
玄奘瞅了瞅地上升騰起的白煙,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讓你不要玩火,你就是不听,這下連老天也看不下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