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得凌梓非心下釋然之時,只感覺到垂在自己腰肢上的手多加了一些力道,而貼著的唇居然也微微動了起來,一睜開眼,見得張婈心睜著眼楮看著自己,眸子里含著一些道不明的意味,卻清澈明朗。
她醒了?
還未等凌梓非多思慮,就覺得剛剛灌入張婈心的口中的酒又盡數被她送了回去,情急時刻,只覺得胸口被她點了點,正覺一驚,卻發現自己的身子再也動彈不得,這……
張婈心月兌離了凌梓非的唇,使力讓凌梓非將口中的酒水咽了下去,眸中一片清淡。
凌梓非想要說話,可是無法動口,微微的搖晃著頭,眼里盡是不解,莫非,她的心兒從一開始就沒有昏迷,而是一直裝作這般嗎?明明下的劑量多了些,不可能這麼快便醒來的,想這麼一些都于事無補,由著張婈心的力道竟然將酒水咽了下去,只有心頭感覺到一種巨大的恐懼感,心兒,你要做什麼!
可是張婈心卻是一臉雲淡風輕,看著兩側的人蜂擁而至,扯著嘴角笑了笑,冷聲道︰「你總說,要我將自己的心交由你,卻不知,我早已失了心。本無心,又如何交與你。凌梓非,听我一言相勸,不要再憶起我。因為……」
話音未落,凌梓非瞧見了一襲明黃衣袍的男子走了過來,身後隨著一眾侍從,而他的身旁,居然立了一個妖嬈魅惑的紫衣妃子,對,那就是李婧媃!凌梓非只覺得一時天花亂墜,恐怕是藥力來了,只得強撐著自己不讓自己昏睡過去,她的心兒這般是要如何!凌梓非只覺得心口像是堵了一個石塊一般,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拓跋庚扈看到眼下的情況並未開口,而李婧媃盯著凌梓非和張婈心的眼神有些凌厲,「皇上,就是她們四人想要逃出宮去,不過還好臣妾使了暗衛跟蹤她們,才讓她們逃月兌不了。」隨後魅惑的笑了笑,往拓跋庚扈的身側靠近了些許,嗲聲道︰「皇上可想好要怎麼處置她們了嗎?」
拓跋庚扈面色冷峻,看不出他在思慮什麼,卻依舊沒有開口說話。
凌梓非這才知道,其實知道拓跋庚扈了解自己的行蹤後,就已經讓夜無兩人刻意搜尋過,但好像皇帝小子在知道自己會和他合作之後並沒有再派遣暗衛來監視自己,所以這才安心接受了劉筠竹的主意,不過沒有料到,李婧媃在自己遣她回去之後就使人跟蹤自己,但那個時候自己卻已經松懈了。而眼下的這一切,顯然全都是李婧媃搞的鬼,她定是嫉恨萬分,才這般用盡手段。
正當凌梓非暗自思忖之時,只覺得身子被人提了起來,抬眼一看,就見得拓跋庚扈一行人都站在了前方,卻看不出拓跋庚扈的神情。突然,一只手扣住了自己的脖頸,心下一緊,這樣的觸感,是心兒無錯,可是這究竟是為何?
「你們休要過來,否則我必殺了她!」張婈心冷聲道,話語之間卻讓凌梓非心驚擔顫,但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張婈心,心兒,你可知道,你這般做無異于送死。
凌梓非已經猜到了張婈心的意圖,可是,不,她不能讓心兒這樣做,可是身體卻听不得自己的使喚,依舊動彈不得,話也說不出來,只能微微搖動著腦袋,眼淚已經流了滿面,心兒,不要,我不要你這樣救我,我不要……你為我而死!越想越覺得心頭恐懼,凌梓非萬萬沒有料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她不說已經顧了全局,但是該料到的卻都已經想過一遍了,可是現在的情況,完全不在自己的掌控範圍之內,只能感受到內心傳來的一陣無力感。
李婧媃看到這一幕先是一愣,隨後趕緊叫道︰「皇上,那是她們在演戲,她們……她們都想出宮去的,皇上不要受她們蠱惑。」
凌梓非恨不得上前對著李婧媃抽幾個耳光,讓她不要招惹自己,卻還是死性不改!現在心兒如是這樣,自己又受的昏迷藥物的影響,身子也漸漸軟了下來,可是卻沒有辦法!
「演戲,」張婈心冷哼了一聲,笑道,「你們最好讓開,不然我真的會殺了這個太後娘娘。」而後面的四個字咬音極為重,而凌梓非感受到脖子上的手勁也加了些許,疼痛欲裂,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
眼皮也是越來越重,但凌梓非不可以睡過去,強壓著自己的心頭的懼意,努力和藥物做著斗爭,她不可以看到自己的心兒為自己受苦,她知道張婈心這是想要將她的責任撇清,將罪過攬在自己一人身上,因為她本也想這般做,可是沒有想到會成這樣。
「且慢,放了母後!」拓跋庚扈終于開了口,只見他神色一緊,隨後朝身側看去,「愛妃,眼下之事,朕自有決斷,齊雲,護送貴妃娘娘回宮。」拓跋庚扈一臉嚴肅,卻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但是這番話,凌梓非感到脖頸處的手勁松了些許,卻兀自安了心,或許,這是為了支開李婧媃,拓跋庚扈並不想要她們四人的性命。
李婧媃眸中一凜,隨即又擺出不甘的神色,喚了一聲,「皇上……」
「回去吧,待朕處理完這件事,就回去漪瀾殿的。」拓跋庚扈的話倒是讓李婧媃不再多糾纏了,跺了跺腳就隨著一個侍衛回去了。
看著李婧媃遠去的樣子,凌梓非只覺得有些奇怪,剛剛拓跋庚扈對李婧媃的關懷似乎過了些,又記起宋瑆晟呆漠的神情,莫非這皇帝喜新厭舊,棄了瑆晟,轉頭去李婧媃那里了?而且剛剛還說待會就會去漪瀾殿!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可是這一切卻如此不合情理,明明說要與自己和張婈心合力斬除左相等人不是嗎?可是瞪著拓跋庚扈的眼楮卻變得有些疼痛,糟糕,愈發的犯困了……
可是拓跋庚扈冷冷的聲音傳來,卻讓凌梓非驚得心也要跳出去,「張婈心挾持太後娘娘,罪該處死,來人,將她押入天牢,听後處置。」一聲落定,幾個侍衛就已經欺身上前。
張婈心眸子一冷,冷笑一聲,倒也不是畏懼。
凌梓非覺得再也沒有比此時更加讓人害怕,害怕張婈心會離自己而去,而且自己,連抓都抓不住她,卻感覺到耳際像是被人呵了一口熱氣,一道被壓低的聲音在旁響起,「因為凌梓非,你使這般手段,讓我和秋雨落得如此境地,我恨你……」听完,凌梓非覺得心口像是被人重擊了一拳,心髒也似停止了跳動一般,瞪著眼楮,腦中一片空頓,無奈說不話來,只由得干涸的淚水漸漸滑落。
心兒,這是你的心里話嗎?
凌梓非只覺得自己的淚水像是無止境的一般,流淌不止。
待幾個侍衛走近了,張婈心便松開了凌梓非,束手就擒,「既然是天命,我亦強求不得,不過狗皇帝,若是你不將我賜死,我定不會放過你!」
凌梓非心中雖然害怕的緊,但是被張婈心松了開來,卻像是斷了線的風箏,直直的往下倒去,只覺得耳旁一陣風吹過,落到了一個人的懷中,但是這人的氣息卻是讓人討厭無比,想推開來卻像是全身都失了力氣,眼楮已經合上了,已經支撐不了了嗎?
那……心兒……怎麼辦?
「來人,將太後娘娘和……這兩人送回東昭殿。」
身旁的人說了一些話,大師听得並不真切,不好,真的要睡過去了……
心兒,不要恨我……不要恨我……
最後的意識也不剩了……
東昭殿里,暖紅的床榻之上,女子躺在上面,靜若處子。而身旁則跪著幾個丫鬟,哭哭啼啼的,無比悲傷。
「主子,快醒醒吧,求求你了……」
這是誰在喚我?
「秋雨,別傷心,主子一定會醒來的,一定會救張娘娘的……」
「主子她睡了幾天幾夜了,不見醒來。可是小姐她……她被關入天牢了怎麼辦?他們也不讓我去看望她,現下肯定受了不少折磨,要是被天上的老爺和老夫人知道了,秋雨就是罪該萬死……」
心兒……她們說的是心兒嗎……
心兒她怎麼了?被關入天牢了嗎?她還恨我嗎?
為什麼自己睜不開眼楮來,也提不起任何的力氣,不就是喝了一口酒而已嗎?為什麼會這樣?但是,好想繼續就這麼睡過去,不會想起心兒她說她恨我……
不一時又沉沉的昏迷了過去。
期間凌梓非做了一很長的夢,她看到了張婈心,她們兩人依偎在一起,坐在山頂上,看著紅日從天際升起,又從另一邊落下,看著仙鶴從身旁飛過,看著雲霧在一側繚繞,看著世間所有的美好事物,往返折復,夢境一直在腦海之中循環著,像是時間永遠不會停下一般。
她笑,她亦笑。
她鬧,她亦笑。
是景物模糊了雙眼,還是夢境迷惑了雙眸,凌梓非感覺到眼角之處涼涼的,像是有什麼從那里滑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因為晚上要上課,所以就在中午碼好了字,拖延癥拋到一邊也是極好的~睡覺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