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庚扈看了看凌梓非,表情有些疑惑,隨後變得淡然,「不要讓朕失望。」隨後準備離開上清殿,一下子頓住了腳步,「朕會盡量拖住左相,以後你也不要再來這里。」
「……」凌梓非沉默下來,看來,這一切,需要重新梳理了。
用過晚膳的凌梓非站在寢宮的床前,不由有些惆悵,這麼些天來,即使沒有那個人陪在身旁,但至少還有陶若在,她會陪自己聊聊天,現在連聊天的人都沒有了。
可是這樣一來,她又卷進去了。
她知道她要做的就是幫助拓跋庚扈將威脅皇位的那個人除掉,可是談何容易?他既然是朝廷重臣,又有權有勢,自己要跟他硬踫硬豈不是雞蛋砸石頭,所以,她就是皇帝的擋箭牌,她要替他將那些錯都承擔下來。
「主子,夜無、日清,參見主子。」
凌梓非從思緒中回過神來,看到站在窗台之下的兩人,心中一緊,「你們來了!」自從那次心兒離開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這兩人,自己也知道,皇帝是擔心自己再一次逃跑,所以才調開他們,現在又召回來倒是在她的意料之中了。
「主子,近來可好?」
凌梓非嘆了聲,「可好可壞,你們二人……好嗎?」這麼久沒有見到他們,心里終歸是有些憂心的,只是所有的情感,在這樣的深宮里,想要表達出來也沒有能力,看了這麼久,心也淡了。只是值得自己操心的,還是會讓自己難過。
「本來皇上將我們調往太和殿駐守,我們兩人都以為再也見不到主子了。不過還好,現在又調回來了。」夜無答道,聲音里有掩飾不住的欣喜,也是,看到自己的主子安然無恙,心中也是開心的,只是不知道她內心的陣陣傷感。
當然,皇帝怎麼可能讓他們月兌離他的視線,凌梓非不由得苦笑了笑,「回來就好,你們先去收拾吧,好好休息一晚。」
「可是,皇上是讓我們來守衛主子的……而且,那些暗衛都不在了。主子要有個三長兩短,我們也……」日清趕緊說道。
「暗衛都不在了……」凌梓非不知該不該高興,這是不是說明皇帝就已經相信自己了?這……不可能的吧……頓了頓,說道︰「我不要緊,這樣吧,你們輪流守在這里便好,你們也不是機器……」一下子居然說漏了嘴,凌梓非啊凌梓非,這麼些日子來,你都已經很好地適應了這里的生活,怎麼突然還會說出現代的那些事呢?現代也好,這里也罷,已經是無可辯駁的事情,真真切切的發生在自己的身上,那還有時間想那麼多呢?
好好做好一切,救回陶若吧。
「是。」兩人同時答道,「主子,夜深了,早點休息。」隨後兩個身影就隱沒在窗台之下。
想了這麼久,她凌梓非想透了,一個人想要在這皇權之下得到很多,做到不再害怕,自己也需要勢力的,沒有一個強力的後盾,那也只能是紙老虎,突然有些懂歷史上那些人為什麼會失敗了?
商鞅的後果是因為他只是一介朝臣,他敢于反抗,但是卻沒有力量抗爭,想要改天革地也無能為力;戊戌變法的失敗是因為那些主角都是書生,無權無勢,依靠的也是權力旁落的光緒皇帝,想要攪得天翻地覆也是空話。因為他們不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又怎麼能夠在強權之下做得好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呢?
人們為什麼會想要謀反,不只是貪得無厭或是皇帝無能這兩個原因,更多的則是他們善于用人,善于處事,善于積累力量,善于讓這股力量得到最強勁的爆發。而沒有能力的一方那便只能是敗者為寇。
可是自己已經身處牢籠,掙月兌不開,反抗不得,沒有權力,也沒有自己的勢力,仰仗的皇帝也是處處質疑自己,又有什麼信任的呢?又怎麼可能經營一個自己的力量呢?
凌梓非看著窗外,心中有些悲涼,正欲閉眼休息,就見得一個青色身影從窗口竄進來,身形如風,劍光一閃,就快要劈到自己的胸口,凌梓非奮力一閃,恰巧躲過了一劍。
青衣人有些蒙,隨即又準備劈過一劍,就被凌梓非叫住了,「你是誰?為什麼要殺我?」
「哼,為了讓你不死的不明不白,老夫還是告訴你吧,老夫就是五門劍俠,是來為吟兒報仇的!」聲音听起來有些蒼老,想必來人有些歲數了。
「報仇?」凌梓非的腦中瞬間閃過了很多模糊的片段,吟兒,那就是劍吟吧!為劍吟報仇,必定是劍吟已經死了,那麼那些回憶就是真的了!不是做夢!是張婈心救了自己!一時腦中一片混亂。
青衣人一挑劍,「拿命來!」
「等等!前輩是一位世外高人,你若想殺我我躲無可躲,你要報仇我也無可辯駁,可是我還有一些是沒有做完,還有人等著我去救,我現在……還不能死!」凌梓非眉心緊蹙,這一時情況緊急,只希望再弄清楚一些事情。
「你殺了老夫的兒子,難道還想讓老夫放過你!」青衣人顯得非常激動,恨不得現在就手刃了凌梓非。
兒子!原來是劍吟是五門劍俠的兒子,所以他作為父親,肯定是想要為兒子報仇的!是自己的錯害死他們兩人的,要報仇是應該的,而且,自己也沒有能力再躲過,一下子卸下了防備,準備迎接即將襲來的一劍。
「叮」的一聲,像是刀劍相撞的聲音,凌梓非一睜開眼,就見得四周燈光已亮,一個水藍色衣衫的女子一臉輕佻的站在一旁,她拿著一把短刀,擋住了青衣人的長劍,「喲,二師伯,好久不見!」
居然是南宮邀墨!凌梓非向青衣人看去,一襲青袍,劍眉之下雙目圓瞪,那表情像是要活活宰了自己。
「徒兒,你的身手還不錯,我二師伯一沖動就會糊涂,你能躲過這糊涂的一劍也已經是萬幸了!」
這個時候還可以談笑自若,凌梓非真是服了這個女人。
青衣人顯然很生氣,「你們兩個說過了沒有,妖女,這里沒有你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哎喲,二師伯,你可錯了,這里到處都是我的事,怎麼可能不插手,您也知道這是皇宮內院,要是出了差錯可是記在我的頭上,而且,你要殺的還是我最最疼愛的徒兒,我怎麼可能讓你下手呢?」南宮邀墨像是調笑一般,那銀鈴般的笑聲可是讓坐在床榻上的人一臉黑線了。
「妖女,我們五門之中有你這種敗類,也是一種恥辱,老夫今天就殺了你,為玄真子清理門戶!」
南宮邀墨笑了笑,「二師伯,你又錯了,我可不是門中敗類,師傅可疼我了!」說完,短刀一挑,將青衣人的劍挑了開來,隨後兩人就在東昭殿寢宮里大打出手。
兩人你來我往,刀光劍影中,凌梓非見得南宮邀墨體力有些不支,似乎漸漸落有敗勢,心中焦急,自知沒有能力驅退老賊,趕緊起身下床,跑出門外大叫道︰「夜無!夜無!」喚了幾聲也沒有人回應,心中更是擔憂,趕緊跑出去,一邊跑一邊喊道︰「來人啊!來人啊!有刺客!」
隨即一些守衛在東昭殿外的侍衛匆匆趕了進來,「太後娘娘,屬下救駕來遲!」
「莫要再說,快,快去救人!」隨即就往寢宮那邊跑去,剛到門外,就看到一個藍色身影從門內摔了出來,將木質的朱門也砸的稀巴爛。
凌梓非心中一緊,趕緊飛奔了過去,抱過女子喚道︰「邀墨,邀墨你怎麼樣?」
南宮邀墨艱難的睜開了眼楮,咳了咳,一下子噴出了一灘血,「我……我沒事,終于……看到你為我擔驚受怕……我……我好開心……」
「你……你現在還在說些什麼?我為你探脈……」隨即拿過南宮邀墨的手腕……
說時慢那時快,雖然侍衛們都去追捕那個青衣人,可是怎奈那人的功夫了得,一群人都被撂倒在地,青衣人見到凌梓非,眼楮一紅,就持劍向凌梓非刺去,凌梓非正好背對著他,一時不知情,南宮邀墨只好一把抱住她,用力讓她躲避……
隨著一聲刺入血肉的聲音,凌梓非的腦子里一片空白,南宮邀墨為她擋住了一劍。
「啊……」听到一聲痛苦的申吟,凌梓非害怕了,感到心中無盡的害怕,恐懼,不安……
抱過南宮邀墨,卻不知道如何開口說話,周圍的一切都沒有了生氣,她的眼中只有眼前這個藍色的身影,「為……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了自己,為了沒有一點用的自己,做到這種地步,到底是為了什麼!
「你是……傻瓜嗎?」南宮邀墨扯著嘴笑了笑,「因為,因為我喜歡你啊……」
因為,因為我喜歡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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