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宗皇帝采用了朱範之計,汴梁城內的難民果然都不見了,不僅難民都走了,連汴梁城原有的百姓也都跟著南遷了。
許多南方的客商紛紛關了店鋪,舉家遷回江南一帶,城中的達官顯貴,也都將些金銀家產運往南方。汴梁城里的百姓見邊關的急報一趟趟送往皇宮,城外的禁軍也都紛紛調到城內,心里自然充滿著恐慌,街頭巷尾流傳著金兵殺人不眨眼的凶狠殘暴,酒館茶社議論著朝廷屢戰屢敗的軟弱無能,一時間,汴梁的百姓對自己的君王產生了懷疑,更對自己未來的命運產生了不安。
汴河上仍然船來船往,許多船只來時運糧,走時運人。許多世代居住在汴梁的百姓也開始離開這座城市,去到別處投親靠友。一座繁華了將近一個世紀的城市,拉開了它走向沒落的序幕,讓這座當時世界上最繁華的都城從此再也沒有登上國都的名單!
相國府里也是人心惶惶,範夫人早就差人給襄陽老家的胡管家送了信,說他們也將搬回老家去避難。柳安國看到範夫人急急忙忙的收拾東西,大聲訓道︰「大宋還沒亡國呢,你們慌什麼慌!」
範夫人道︰「你嚷什麼嚷?這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官員,哪個不把自己的妻兒老小都給送到南邊兒去了?除了你這死老頭子還整天跟沒事似的,不來幫忙,反倒吵吵嚷嚷!」
「幫什麼忙?好好的相國府你不住,非得跑回襄陽老家去!當初你不是說‘做夢都想來京城住’嗎?」
範夫人也學著柳安國往日的口吻說道︰「此一時,彼一時也。當初你是來做官,現在金人要來打仗,那能一樣嗎?」
「金人來了又能怎麼樣!我堂堂大宋,還怕他這些野蠻的北方韃子?」老頭兒不知哪里來的自信,仍然對朝廷充滿幻想。
「得了吧你!這幾年我們大宋打過幾場勝仗,連王太尉都……」範夫人沒有再接著說,恐惹得柳安國再傷心起來。「玄兒都跟我說了,這大宋肯定打不過金人,說是什麼‘北宋亡了就是南宋’,讓我們往南邊去呢!」
「听他胡說!他知道什麼?」柳安國當然不知道「北宋之後便是南宋」,他只知道「食君之祿,憂君之事」,既然皇上讓他做一品相國,他就必須對皇帝忠心不二。
柳逸玄和王子純正在後院舞搶弄棒,王子純問他︰「柳兄,你真的打算留在汴梁與金人打仗嗎?我听說伯母要帶著你回襄陽老家呢!」
柳逸玄笑道︰「我當然要留下了,不然我這槍法不就白練了,到時候咱哥倆並肩上陣,將金兵殺個片甲不留!」
「可是,你不是常說,大宋遲早要被金人滅亡的嗎?為什麼還要留在汴梁?」王子純問道。
「這個嘛,怎麼說呢,北宋滅亡是我們歷史課本上寫的,這在我們那個時代是鐵定的事實,可是現在我來到北宋了,我怎麼能眼睜睜的看到我中原民族被外族欺辱呢?我要放手一搏,不能讓這群金狗這麼容易就滅了大宋!」柳逸玄還幻想著在大宋建功立業,留名青史,真是天真幼稚。
「那好吧,我們就一塊上陣殺敵,讓這些蠻子知道我們不是好欺負的!」王子純也重新燃起了斗志。
範夫人來到後院,看到他們二人談笑,便對柳逸玄說道︰「玄兒啊,你還不收拾東西,看看京城還有什麼好玩的好吃的,趕緊買點兒,過兩天跟娘一塊回襄陽老家!」
柳逸玄道︰「娘,我不去襄陽,我要留在京城陪父親!」
範夫人道︰「別不听話,你爹是相國,皇命在身,不能離京,你待在這兒干什麼,萬一打起仗來,豈不是危險?听娘的話,跟我回襄陽老家,等風頭過了,金人退了,咱再回來就是!」
柳逸玄道︰「娘,金人不會退的!」
「那你還在這兒待著?你爹爹跟著皇上,自有人保護,我們這些人礙手礙腳,只會添麻煩,還是跟娘回去吧,听話!」
柳逸玄道︰「我怎麼會添麻煩呢!我是男人,我要保衛大宋,我要和王賢弟一起留在京城!」
範夫人忙又問王子純︰「純兒,你也不回去了?那你母親怎麼辦?」
子純道︰「伯母,我前日跟我外祖父和舅舅通了書信,讓家母到舅舅家暫避些時日,我要留在京城,聖上雖然赦免了我的罪過,但是要讓我們戴罪立功,所以我不打算回去。」
「哦,原來是這樣。」又對柳逸玄道︰「你兄弟是武科出身,又上過戰場,他留下來我還放心,你連雞都沒殺過,留在這干什麼?還是跟我回老家吧!」
柳逸玄道︰「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我要跟子純一塊留下!」
正說話間,忽然升官跑來傳話,說道︰「夫人,少爺,宮里的張公公來了,說是要召老爺和公子進宮呢!」
範夫人道︰「召老爺和玄兒進宮?知道是什麼事嗎?玄兒無官無爵,為什麼還要他進宮?」柳逸玄也是不解,畢竟何事,後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