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周回去後最好還是以休養為主,石膏雖然拆掉了但最好還是不要做什麼頻繁的劇烈活動。」
「好的,謝謝醫生。」
給予主治醫師一個帶著幾分感激的暖意笑容,張重己扶著吳父小心翼翼出了診治醫療室的門口。
「我又不是老到不會走了,扶什麼?」雖然被兒子這般貼心地攙扶著,但是吳父臉色卻是沒有意料中的欣慰,反而是像賭氣般想掙月兌他攙扶的手,「做出那讓爸爸傷心的事情,還管爸爸做什麼?讓我直接摔死算了!」
「爸……」張重己輕嘆一口氣,雙手按住他的肩膀,面向吳父賭氣的樣子一臉無奈道,「您的腿傷剛好,這麼胡說八道做什麼?」
自從那天袁柯將他與袁城交往一事告知吳父之後,吳父便一直堵著氣,在那之後無論張重己來看他多少次,表現得多麼順著他依著他,吳父也對著他沒有什麼好臉色看。
但這也是表面而已,畢竟是自己的兒子,雖然在那之後吳父又氣又惱,但是心疼自己兒子的部分也不是沒有,看見自家兒子這麼一臉黯然神傷地回家去,他表面是嚴肅冷臉,其實心肝都揪在一起了。
只是他不得不做出這麼一副模樣,好讓兒子回心轉意,好讓這段不可能的感情不能持續下去。
他也不是那棒打鴛鴦,不成全兒子感情的不知理父親,就算他兒子喜歡男人,他也認了,但就算是男人對象也要有分寸啊!
那袁城是誰?鼎鼎有名的金牌律師,眾所周知的袁家大少爺,將來的親事必定要門當戶對,怎麼說娶得也肯定是千金大小姐,怎麼可能會和自己的兒子一直在一起?
不光說自己家門算不上富裕,單單是兒子的性別就足以被外人辱罵嗤笑了,袁家大少爺怎麼會是同性戀?落井下石的肯定是自己兒子這邊,說不定還有人出頭說認定是自己兒子的勾/引,那委屈的不是他兒子?退一萬步再說,就算在一起也必定是做小被養著的,這麼自己心頭疼著念著的孝順兒子就這麼被一個男人包養著,就算是他尊敬的大少爺也不行,就算是他同意了那麼大少爺的父母會同意嗎?想想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大少爺和自己的兒子兩者之間,吳父的選擇是沒有任何猶豫的。
雖然對于大少爺的人品很是熟知,但是人家現在交往的對象是自己心頭疼愛的兒子那就不一樣了,吳父現在對于袁城的態度可以說是很復雜的,就算他是品行上佳令人尊敬的大少爺,但也總會有一個欺騙自己寶貝兒子的念頭恍恍地飄過腦海。
「小景,爸爸是認真地跟你說,」吳父一臉正色地擺正張重己的臉,以往那張慈祥面頰此時看起來不是一般的神色嚴肅,「你可以喜歡男人,但是絕對不要和大少爺在一起。」
「爸……」張重己垂下眸子,隨即抬眸認真地看著他,「我不喜歡男人,我只喜歡袁大哥,只是他恰好是個男人。」
「你——」悶氣涌上心口,吳父顫著手指指著張重己,喘了幾口氣卻憋住般說不出話來。
「爸,您不用說太多,」張重己苦澀地笑笑,眸子有些黯然,「我知道分寸,也曾想過各種結局以及後果……但是,爸……」
張重己用手掌撫上了他的半面臉頰,微低著頭且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語氣卻是低低的失落和懊惱︰「感情這事情是不能控制的。」
吳父看他了半響,最終還是幽幽嘆了一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眼里有著身為人父的心疼︰「罷了,不說這個……我們回家吧。」
「恩。」輕輕地應一聲,張重己收斂起眼里的黯然情緒,扶著吳父走出了醫院大門。
吳父辦完出院手續已經是下午了,加上這一天本來就是自己的休息日子,張重己就打算去菜市場買點好菜回家給吳父做頓好的,算是慶祝出院。
吳父自從听了張重己方才在醫院道出的那一番話,原本就是佯裝嚴厲的樣子這下怎麼可能還裝的下去,只得恢復了原本兒控的慈父模樣,看著自家兒子面帶笑容的與買菜販子算著價錢,吳父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多孝順的寶貝兒子,怎麼能落到這麼一個結局呢?
此時的吳父已經完全腦補了他兒子被外人唾棄和被大少爺狠心拋棄的場景了,心里那個揪心著急啊就像活生生把自己的心放在鍋上生煎似的,完全沒有想過如果大少爺是真心對待自家兒子,對他也是保持著寧願反抗父母也要在一起的態度,畢竟在兒控的父親面前,搶走他兒子的就是個渣渣!
就這樣,大少爺在吳父心里的地位自從知曉這件交往事情後悄悄地下降了。
「爸,您想什麼呢,菜已經買好了,我們回去吧。」張重己帶著溫柔的笑眸朝吳父拎了拎手中提著的塑料袋子,「肉好像買得有點多,您喜歡吃魚,要不再買條魚去?」
「不用了不用了,咱們爺倆這些菜就夠了。」
吳父越想越苦澀,如果不是被張重己打斷他怕他都要被自己的那番腦補給想得落淚了,連忙抹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淚佯裝若無其事道。
只是那明顯抹眼淚的動作張重己怎麼會看不出來?
張重己拎著蔬菜鮮肉的塑料袋,有些擔憂地看著他︰「爸,怎麼了?」
「沒事沒事,趕緊回去吧,肚子都餓了,」吳父用笑打著哈哈,拍拍著自家兒子的肩膀,「今晚你這小子可要做一頓好的啊。」
「那是肯定的,爸,你就瞧著吧。」張重己這才笑開了,被吳父摟著肩膀朝居家的小區走去。
一改之前的氣氛,父子倆說說笑笑地順利來到自家樓下,好不愉快,而張重己也向他表明了在袁家工作的問題。
那個賭約且算是他輸了,吳父也就不能再去袁家工作,至于那兩周的工資張重己也就這麼算了。
賭約是輸了,但是他贏了一顆心,這麼看來也算是頗為劃算,不是嗎?
而吳父雖然對于這份好工作的失去有些可惜但是一想要自家兒子與大少爺的交往事件,自己再在袁家做管家那麼也就總感覺有幾分不合適。
搶走他兒子的那人天天在眼前晃,還要服侍他,吳父想想就覺得有點憋氣。
「爸,這半個月您還是在家休息著,您年紀大了就別再去找工作了,」張重己眼眸彎彎,溫和地看著吳父,語氣盡然是滿滿的懇求,「您就在家享福吧,沒事無聊就找隔壁老王家下下棋或是去小胡同里轉轉,這樣成嗎?」
吳父面容欣慰,但是眼色卻有些躊躇︰「可是……」
似乎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張重己了然地笑笑,握住吳父有著老繭的手輕聲道︰「爸,你放心,我不辛苦,校長給我安排了單獨導師的職位,工資是先前的好幾倍,足夠咱們的開銷了。」
吳父欣慰地看著自己的兒子,鼻子有些酸酸的,不由大力拍著他的肩膀道︰「長大了啊,真是長大了,懂得養老父親了。」
張重己對此沒有說什麼,只是垂下眸子淡淡笑了笑。
父子倆即將走到樓下之際,吳父卻突然硬生生地停住了腳步,神情訝異地看著自家大門的方向,張重己也依著視線望過去,卻瞧見了堵在樓梯門口的一輛頗為眼熟的黑色轎車。
好像……在哪里見過?
吳父看著自家冥思苦想的臉頰,似乎是察覺他心里的疑惑,帶著尊敬的語氣開口解釋道︰「那是二少爺的車。」
雖然說是不去做袁家的管家,但是畢竟已經做了幾十年,對于少爺們的車子自然是熟知的,而多年管家訓則對少爺們的這種尊敬感則是不能輕易就改掉的,所以難免語氣中依舊存在幾分恭敬的味道。
二少爺?那不就是袁柯?
張重己在此打量了一番那輛黑色轎車,才恍然記起當初與傅均酒醉回袁家的時候在門口見到過一次,當初還被袁柯嘲諷了一番。
不過,這麼光明正大地堵到他家門口,果然是按耐不住了麼?
自從那次強吻過後,張重己听到系統提示袁柯對他達到喜歡程度之後就知道他會找來,不過比預料中的要早就是了。
他還以為袁柯能沉住一陣子呢。
想到這里張重己不禁再次仔細打量那輛轎車,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的錯覺,他怎麼感覺車里面沒有人?
「爸,車里有人嗎?」
「我看看……好像是沒人。」吳父眯著眼也看看了,確定了車內是空無一人不禁有些疑惑道,
「真是奇怪了,二少爺的車子開到這里做什麼?況且車內沒人,那麼二少爺去哪了?」
張重己抿了抿唇角,拎著塑料袋對著吳父皺了皺眉頭︰「爸,我們過去看看吧。」
吳父應允,父子倆踱步走過去,路過車子之際臉上紛紛顯露出詫異的表情。
那靠坐在車門下,喝的爛泥一團的男人不是袁柯又是誰?
此時的袁柯遠遠沒有以往那般跋扈高傲的氣勢,西服皺巴巴地貼在身上,一向有潔癖的性子此刻卻是隨意地跨坐靠在車門下,也不顧西服褲下的髒兮兮的土灰,頭發有些凌亂,一只皮鞋也不知道被丟到了哪里去,露出那只穿著白襪子的腳頗為滑稽,而那張俊美的臉龐有些泛紅,緊閉的眸子和抿緊的薄唇讓他整個人起來都略顯痛苦。
因為他是坐在背面的車門下,剛才走過來的方向是看不見他這個人的,也難怪疑惑車內沒人,原來是以這麼一副邋遢的樣子坐在這里。
誰能想到意氣風發,具有嚴重潔癖的大魔王此時是這番頹廢的樣子?
張重己皺起眉頭,看著袁柯的面色有些僵硬,他站在離他不遠處都能聞到那股刺鼻濃重的酒味。
比起張重己有些淡定的表情,吳父可是慌了神,還是那句話雖然不是袁家管家了,但是一看見服侍多年少爺這麼坐在他們家門口,怎麼能不慌張?
幾步走上前去,吳父蹲□子嘗試扶起地上的男人。
「二少爺,您這是怎麼了二少爺?怎麼能坐在這里呢!」
似乎是吳父這番呼喊加上手上的動作起了效果,袁柯睜開了那雙眼楮恍恍惚惚地湊近打量著吳父,隨後不耐煩地推開他,語氣暴躁︰「怎麼是你這個老東西,他呢?我要見他!」
吳父被推得一個踉蹌差點也跌坐在地上,還沒等吳景扶住他,袁柯在地上便開始叫起來了。
「吳景,你給我出來!吳景!」
天哪,難道他之前一直這麼喊的麼?
張重己的臉有些僵硬了,吳父听聞他叫得是自家兒子的名字便將疑惑的視線轉向張重己。
「小景,這是怎麼回事?」
「爸,沒事,」張重己將手中的裝有蔬菜鮮肉的塑料袋交給吳父,笑了笑,「你先上去吧,這里我來處理。」
「可是……」
「爸,沒事的,我一會兒就上來。」
看著兒子堅定的神色,吳父猶豫地瞥了一眼地上的袁柯,最終還是留下一句「小心點」便上樓了。
確定吳父已經上了樓層進了家門,張重己才輕輕嘆了一口氣,步伐輕柔地走到袁柯旁邊,伸手扶起了他的肩膀。
「袁先生,你沒事吧?」
清亮熟悉的嗓音傳入袁柯的耳內,他恍惚地再次抬頭,朦朧間那張日夜所思的面頰映入眼簾。
「吳景?」
不確定般吐出這麼兩個字,袁柯的唇角微微勾了起來。
張重己攙扶的動作一頓,隨後還是承認了自己的身份︰「我是吳景……」
還沒等自己的話語落地,張重己便被狠狠抱了個滿懷,禁錮自己的那番力道幾乎讓他難以呼吸。
「袁先生……」
袁柯緊緊地抱住張重己,臉龐埋進他的頸脖處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便低低地笑了起來。
「你是……蠢貨……」
真是連喝醉也不忘記罵人。
張重己強行掙月兌不行,只得拍著他的背部,盡量以輕柔地聲音道︰「袁先生,能放開我嗎……」
袁柯的身體僵了一僵,松開張重己,抬眸對上他的眸子,正當張重己想要再次開口之際,袁柯的眼神忽然幽暗起來,像是暴怒般推開了他。
「滾,你給我滾,別在出現我面前!」
張重己差點被他推倒在地上,神情愣了一愣有些惱怒的莫名。
來找我又把我推開,到底什麼意思?
張重己莫名地瞥他一眼,面帶惱怒地站穩了身子就要轉身,只是剛剛轉過身子背後便被抱住。
袁柯喘著氣,環住他的腰肢,力道大得似乎想把張重己揉碎了融進骨子里。
「別走……」
一會兒讓我滾,一會兒又讓我別走,這二少爺果真是喜樂無常。
張重己皺著眉頭想要扭頭,卻動彈不得。
「袁先生,我可以不走,請你放開我行嗎?」
這時的袁柯嗤笑一聲,就著背後擁抱的姿勢,薄唇靠近張重己的耳垂呢喃道︰「放開?怎麼可能呢……」
兩人擁抱著,根本就沒有任何距離可言,張重己幾乎能感覺到他的唇瓣能觸踫到自己的耳朵。
耳垂一向是吳景這幅身體的敏/感點,如今張重己在這具身體里那麼耳垂的部位自然也成為了他的敏感點,這麼近距離的溫熱呼吸讓他呼吸一窒,全身都感覺酥麻起來。
「袁先生,請你尊重我……啊——」
張重己的話還沒落地,袁柯就低笑一聲含住他的耳垂,隨後竟然輕輕咬起來,敏感的部位被這麼戲弄,張重己感覺腿都要軟了。
「這種感覺怎麼樣?名副其實的咬耳朵?」
很難想象,之前表現那般純情的袁柯竟然會做出這般露/骨的動作,果然酒能壯人膽麼?
張重己漲紅著臉頰,兩側的紅暈並非害羞而是滿滿的惱怒,他不禁咒罵出聲︰「瘋子!」
「瘋子?」袁柯低低地笑了起來,帶著男性的磁性和酒後的沙啞感,「我可以承認我是瘋子……只是我絕對不承認我喜歡你,吳景,我絕對不是喜歡你!」
「啊——」
側邊的頸脖出傳來一陣疼痛,該死的袁柯竟然就這麼紅著眼楮朝那一塊白皙的皮膚出咬了下去。
真是一個瘋子!
張重己剛才的酥麻感被這麼一時的疼痛完全驚醒,有些慌張地開始大力掙月兌,在掙月兌之際轉身甩給身後那人一個巴掌。
「啪——」的一聲,響亮而刺耳,袁柯歪著頭垂著眸子看著地上,張重己用手模著被咬的部位,感覺指月復有些濕潤,想是必定出血了,看著他的眼神咬牙切齒︰「袁柯,你這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