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張重己下了公交匆匆趕到袁家門前的時候已經氣喘吁吁,額頭早已布滿了密密的薄汗,碎發因細汗緊貼著臉側,一副狼狽的模樣。
還沒等他直起身子喘完氣便听見一個略帶譏諷的刺耳女聲從面前響起。
「哎呦,瞧瞧這是誰呀,不是咱們的袁家總管嘛。」
張重己聞聲抬眸,便瞧見那袁家女僕阿麗只隔著一道龐大堅固的鐵門正面色嘲諷地看著他,看她手里還拿著掃把,看樣子之前是在這邊打掃花園。
張重己眼眸閃了閃,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攀住鐵門,面色焦慮︰「阿麗小姐,袁大哥在嗎,讓他出來一下好不好?」
「袁大哥?哦,你說的是大少爺吧?」阿麗轉了轉眼珠,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計算,「好說好說……」
張重己感激地給她一個笑容,滿臉希翼地看著她轉過身去,剛想松一口氣卻又見她再次轉過身來。
「怎、怎麼了?」
「哎呀,我忘了你已經不是袁家總管了,」阿麗敲了一下腦袋佯裝恍然大悟的樣子,而眼底卻是快要溢出來的輕蔑和不屑,「那麼就憑你這麼一個普通人,我為什麼要幫你?我們大少爺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她是故意的。
這個女人一開始就打算耍他。
「你……」張重己雖是已經知道了她的算計,卻也只能氣惱地無從辦法,焦慮地在原地踱步,時不時抬頭看著眼前這座漂亮而華貴的別墅,蒼白的面色瞧得讓人揪心。
「算我求求你了,阿麗小姐,」張重己再次被心底不安焦慮的情緒所屈服,嘴唇已經被咬的毫無血色,黑眸中誠懇祈求的情緒流露無遺,「就一下好嗎?我不會耽誤太多的事情,我就問他一個問題……」
「一個問題?什麼問題?」阿麗冷笑一聲,不在意地扣弄著自己的指甲,對于眼前這個略有狼狽的清秀男人毫不心軟,「你要問問題就問我好了,何必還要去麻煩我們大少爺呢?」
如今張重己也已清楚眼前這個女人是存心刁難自己,從一開始滿面希望的神情漸漸黯淡下來。
「袁大哥……」
嘴里反復低喃著這幾個字眼,張重己不甘地握了握拳頭,抬頭再次望向眼前這所自己永遠高攀不起的別墅人家,眼底是令人心疼的悲憐。
「袁大哥?這里沒有你的什麼袁大哥,這里只有我們大少爺!」不知道為什麼,瞧見他這番突然黯然的神色,她便覺得一陣陣惱怒。
同樣是做下人服侍人的,憑什麼他一來就能和少爺們這麼親近?特別是大少爺,整天一口一個袁大哥,到底是要服侍的主人還是你親生大哥?
阿麗知道自己心里嫉妒和不甘,但她卻從來沒有阻止這種念頭的萌生。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大少爺要結婚了,而眼前這個愣頭青也被趕出了袁家,在她看來這些都是理所當然的。
她在早早的一開始就巴不得眼前這個家伙消失得越遠越好。
「大少爺如今已經是有婦之夫了,你就別來煩惱他了,省的外面傳說一些難听的話來,你不要面子我們袁家上下還要面子呢。」瞧著面前這個男人失魂落魄的模樣,阿麗覺得心里實在是解氣,嘴上的話也越發刻薄惡毒起來,「你這麼一副樣子一看就知道不是正常男人,哎呀,真惡心。快離我們家門遠一點,省的沾上你的晦氣。」
張重己听聞,臉色「刷——」地變得蒼白,身體控制不住地晃了晃隨後倒退了幾步,僵直在原地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女人。
似乎是被她的話語所打擊,又似乎是被她惡毒的語言所說中。
看著阿麗那副充滿厭惡的神情,張重己微微低下眸子,顫抖著睫毛抿了抿唇,吐出三個字。
「瘋女人。」
阿麗愣了愣,看著他依然失落的神情卻是以為自己听錯了,皺著眉頭嚷嚷道︰「喂,你說什麼?」
張重己抬起眸子,面容依然黯然,眸色卻是帶著不著痕跡的凜冽和嘲弄︰「瘋女人。」
阿麗再次愣了一愣,這會兒她是听得一清二楚,臉色也越發難看起來︰「你,你竟敢罵我!你……」
「我怎麼?瞧瞧你自己的嘴臉,」張重己手指輕輕抓住鐵門,俊秀的臉龐靠近內側,挑眉的表情十分嘲諷,「看著就讓我反胃。」
「你!」
「對啊,我就是喜歡你家大少爺,我就是要把你家的大少爺從上面的位置拉下來,變成一個和我一樣不正常的男人,你說怎麼樣?」
「啊啊,你這個變態!!」阿麗原本只是咬牙切齒地听著他這番話,听到最後竟然怒火叢生,忍不住掄起掃把就沖他砸了過去。
出乎意料,眼前的男人並沒有反抗,與其說是反抗,是連一點躲閃的動作都沒有,明明隔著鐵門里面的人沖不出來,大可不必白挨這突如其來的砸打,他卻是硬生生地站在原地,面帶諷刺冷冷地看著她,用無聲的唇語吐出三個字︰「瘋女人。」
阿麗距離這麼近怎麼會瞧不明白,下一刻便是心惱怒氣涌越上身,瞧他這幅模樣,手上流暢的動作絲毫沒有停頓,反而力道漸漸加大起來。
「你才是瘋子,砸死你這個變態,快從袁家滾出去!」
令她措手不及的是,在她話語剛落之際,眼前的男人卻突然開始躲閃起來,面容有些怯意,眼楮眨閃著令人心疼的倔強,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自己動作的手腕便被狠狠抓住了。
阿麗驚愕地回過頭,映入眼簾的是袁柯冷然怒氣的面容。
「二、二少爺……」瞧著少爺突然的出現,阿麗哆嗦著聲音差點咬斷自己的舌頭,很快她便反應了過來,狠狠地瞪了一眼張重己,隨後帶著懼意的語氣焦慮地解釋道,「你听我解釋啊二少爺,是這個男人耍的算計……」
「誰給你的狗膽,敢打我的人?」瞧見門外那人臉頰和脖子上傷痕累累,袁柯面容黑化成雲,陰狠的語氣像是要把眼前這個女人碎裂成片。
「啊啊啊——二、二少爺……」
自己的手腕像是要被捏碎般疼痛阿麗的臉色變得慘白,面容痛的扭曲驚呼聲也越發刺耳。
「放開她吧……」門外的張重己對此現在的這番情況也有些驚慌,想要阻止卻奈何有鐵門隔著,只得抓緊了鐵桿面色焦慮道,「她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當他袁柯是瞎子嗎?遠遠就瞧見了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一直在拿著掃把在毆打他,還說不是故意的?
袁柯滿心的惱怒在對上他那雙溫潤的眸子之際卻是不可思議地軟化下來,之前的暴躁也漸被安撫,無奈之下他只得冷哼一聲,狠狠甩開阿麗的手腕。
皺著眉頭打開了鐵閘大門,袁柯看著張重己脖子及手背上道道刺眼的紅痕,心里是又悶又惱,更多的卻是連自己也無法控制的心疼。
像是察覺到袁柯的目光,張重己閃了閃眸子,縮了縮手腕微微地扭過臉,眼神有些躲閃地走進了大門內,輕聲道︰「謝謝。」
「你就是個蠢貨。」袁柯冷冷道出這麼一句諷刺意味十足的話語,但是目光卻是始終徘徊在他皮膚的傷痕上面,「就連躲都不會嗎?」
張重己抿抿唇,低下頭沒有說話,而阿麗卻像是被刺中了逆鱗,面色扭曲地刺耳叫嚷起來。
「我才不要你假好心!你這個變態,裝什麼啊!」
說罷就要將張重己推搡出門外,全然忘記了身旁有一位大魔王的存在。
一把拉過站立在一旁臉色蒼白的那個人,袁柯幾乎是輕而易舉地就將他擁入了懷里,無視懷里人的掙扎,他瞥向阿麗的眼神凜冽而狠戾︰「死性不改,我想從今以後你已經沒有必要在這里工作了。」
阿麗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起初的不敢置信很快轉換為了震驚和懼怕,扭曲著一張快哭了的表情搖晃著腦袋要來拉袁柯的衣袖︰「不要,二少爺,求您別開除我……」
「滾。」狠戾地吐出一個字,袁柯額角的青筋動了動,陰冷的視線幾乎能將她撕成碎片。
阿麗還想再開口卻是被這副表情嚇得臉色如死人白般慘淡,到了最後只得小聲哀求著慢慢離開袁柯的視線。
阿麗離開了,袁柯卻還是抱著張重己站在原地,雖然張重己再三掙扎而袁柯卻只是默默加重環固的力道。
「她走了,你可以放開我了!」
無奈之下,張重己頂著憋紅的臉頰氣惱地看著他,倔強的眼眸閃爍著給他白淨的面頰增添了幾分堅定。
袁柯看著他的面孔動了動喉結,腦海里不停地在下指令放開他,但是手上卻毫無動作執行。
辦不到……
無法放開。
沒有見面,他還可以控制,他還可以轉移視線和心情。
但是自從對上他的那雙眼,他便是像被定住了般動彈不得。
其實……好想他。
不停地想他。
原本拼命壓抑的思念卻在見到他的那一眼完全的爆發出來。
現在他想所做的就是把他按在身/下狠狠地吻他,操/干他,把他揉進自己的骨子里,讓他呼喊自己的名字。
但是,現實卻是殘酷,他想做的這些事卻只能在夢里才能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