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縴從來沒參加過這種活動,她從上大學開始就挺宅的,除了跟曉琳一起出去做兼職,其余大部分時間都是呆在宿舍看書或者去畫室畫畫,班里同學因為她跟曉琳走得近,也連帶著不怎麼愛搭理她。
出去兼職做促銷她也是跟在曉琳後面跑腿的那個,因為她實在是不怎麼太會講話,在人前發言總讓她覺得不好意思。這點兒讓吳女士很頭大。
吳女士年輕時候就是十里八鄉有名的巧嘴兒,頭腦反應快,嘴皮子利落。
那時候村里的廣播站經常要宣讀各種文件和指示,還請她去做了一段時間的廣播員。她廣播起來吐字清晰,聲情並茂,很是受老鄉們的追捧。
所以寧爸爸當時參軍的時候她也跟著村宣傳隊去歡送了,現場擔任主持工作,還即興表演了一段詩朗誦。寧爸爸當時就看中了她,到了部隊就捎信讓家里人去提親。
寧爸爸人高高大大的,卻是個鋸嘴葫蘆,從小就能干活兒,但是不怎麼吭聲。所以吳女士當年還真對他沒什麼印象,不過那時候也不興自由戀愛,于是兩家大人一商榷,寧女乃女乃看中了吳女士的爽快利落,吳女士的家人對寧爸爸的踏實肯干也很滿意,加上又參了軍前程也不錯,就這麼給定下來了。
婚後沒相處過的倆人奇異的合拍,經常是吳女士一個人嘰嘰喳喳的說話,寧爸爸笑眯眯的邊听著邊干活。
寧縴這點兒就隨了爸爸,雖然略強一些,跟身邊兒人打交道是夠用了,真讓她上個台當那麼多人面演講,她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啊。
因為這次博覽會較以往更隆重盛大,這次參與投標的公司林林總總來了很多,所以主辦方弄了一個新聞發布會一樣的台子,當場競標。
看著台下嗚嗚泱泱的人頭,寧縴一陣腳軟。
幾個人先找到了他們公司的位置坐下,主辦方的負責人員過來遞了一張表單,mu公司的競標演講安排在第八位,一共有十二家公司參加,這個排位還不錯,大概是下午能輪上,上午可以听听其他公司的內容,中午再調整一下,正好。
劉梓笑微微的點了點頭,因為不用立馬就上台,寧縴也慢慢冷靜下來。
彼時小關坐在最左邊靠近走廊,然後是寧縴,劉梓笑坐在她右手的位置。寧縴暫時放下心事後就往後靠到了椅背上,想舒舒服服的听人演講,也許晚上沒睡好,也許一放松精神松弛,她听著听著竟然睡了過去。
听到一陣輕輕的呼嚕聲劉梓笑詫異的轉頭,就看到寧縴斜靠著椅背,微歪著頭,嘴巴略略張開,鼻翼煽動,看上去睡得很香,這讓劉梓笑哭笑不得。側目看到其他公司似乎有人注意到了這里,幾個人交頭接耳了一陣,又瞅著寧縴偷偷的捂嘴笑。
睡得迷迷糊糊中寧縴覺得有人拍了她胳膊一下,沒什麼力度跟撓癢癢一樣,她往邊上蹭了蹭沒理,結果那人不依不饒的又拍了一下,加重了手勁,這下她可不干了,直接一回手拍了回去,就听到啪的一聲,隨即一聲痛哼,那個人愣了,寧縴也愣了,登時直起了身。
她可算想起來自己現在在哪兒了,這尼瑪在競標現場,不是在床上睡覺啊,那剛才拍自己的那個人是……
她先是用充滿希望的眼神詢問的看向左側的小關,應該是小關在這個關鍵的時刻充滿友愛的喚醒了她吧?應該是吧?
但是迎接她的是小關充滿同情的沖她搖搖頭,呃……她脖子僵硬的慢慢回過頭,就看到劉梓笑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一只手還在揉捏另一側的手臂,顯然被打的挺疼,怎麼說寧縴也是提一桶水上14樓毫無壓力的女漢子,那一下又沒收住勁兒。
劉梓笑心里想的是,這丫頭勁兒可夠大的嘿,胳膊就跟被鐵錘砸了一樣疼。這要是別的老板遇到這種不省心不靠譜的員工,估計早就想開除了吧。
這樣的一個活寶,才來了幾天就鬧了這幾件事,先是不听話瞎跑被偷了手機,還得讓他跑一趟派出所領回來;然後就是用他的手機跟林闕打馬虎眼,听她的口氣似乎對林闕還挺有意見;再就是現在,這麼重要的競標會連他都有些精神緊張,她是怎麼做到在這里睡覺的。
看著劉梓笑光揉胳膊不說話,寧縴這心可哇涼哇涼的,這才幾天功夫,在自己這個老板的心里,她恐怕是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壞印象了吧。
別的就不說了,這次竟然把人給打了,她是知道自己都大力氣的。
她這一害怕,又開始瑟縮,兩個大眼圓溜溜的睜著,嘴巴緊抿,有些天真的表情配著她成熟干練的打扮,有種獨特的美感,在這一刻劉梓笑竟然感覺自己心動了一下。
立馬警惕的收回視線,他還不想談感情,何況這是自己公司的員工,還跟林闕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
想了想,他又轉頭有些嚴厲的跟她說︰「最近工作比較辛苦,這樣的事下不為例,你們打起精神來,下午好好表現。」
寧縴和小關都點頭稱是。
就算寧縴再不願意,還是輪到了mu公司。站在台邊兒等著主持人叫他們,寧縴覺得嗓子眼兒發干,眼前發白,兩腿抖的要站不住了。多虧小關適時的喊了她一下,輕輕地跟她說了一句加油,她回頭時候撇到台下劉梓笑。
見她看向自己,劉梓笑默默的抬起手,然後,默默的搭到一邊兒的胳膊上,開始輕輕地揉捏。
……,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表現,你不用再提醒我打了你了。寧縴悲憤的用眼神傳達了這個意思。果然見到劉梓笑點了點頭,放下手臂雙手交叉,一副等著看的表情。
主持人已經介紹完畢,正伸手請她和小關上台,寧縴深吸一口氣,強自挺直了背,繃著腿走上了台。
小關先開頭介紹了一遍公司的初步構想和規劃,然後輪到寧縴做詳細的敘述和演示,投影燈的光明晃晃的,她看不清台下的人,但是她知道有多少人看著她,又深深吸了口氣,她硬逼著自己用顫抖的聲音開始講這幾天不知道商討了多少遍的標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