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連笙回到基地後先到組織部銷了假，之後便迅速趕往醫療區。先前說藍弦需要睡一兩天才會醒來，她掐著時間返回基地，生怕那小人魚醒來後孤零零一人。
畢竟在帶他回來時，她親口承諾讓他一醒來就能看到自己。
到達護理區時先去詢問了負責的聖者，得知他恢復良好，一小時前還確定仍在沉睡。
連笙微微松了口氣，走進藍弦所在的觀察室時特意放緩了腳步。推門而入時便有清新的水汽撲面而來，卻比往常的淺淡許多。
連笙猜想是因為他太過疲累，誰知繞過屏風卻看到讓她心驚膽戰的一幕。
被子早已被踢開，床單凌亂，衣服因為沒有及時月兌掉而崩裂開，些許布料掉落在地上。
床上本該安睡的少年此刻仿佛身處可怕的夢魘，眉頭緊蹙，嘴唇嚴重干裂，甚至滲出了血。
少年不知何時恢復了人魚的模樣，似乎因痛苦而蜷縮著，幽藍色的魚尾無力地垂落，失去了光澤。
「藍弦！」連笙駭然上前，手才觸到少年冰冷的臉便看到他困難地睜開眼，干裂的嘴唇蠕動發出細小的聲音。
連笙俯身去听，辨出一個「水」字。她心中一動，後知後覺地明白了他目前狀態的原因，立刻將他往懷里一抱，又見他衣不蔽體，拾起被子將他裹嚴實了便沖出觀察室。
懷里的人見她一門心思要出基地大樓，雖渾身疼痛無力卻還是伸出手扯住她手臂，啞著嗓子艱難地吐出幾個字，「去我……宿舍。」
連笙眸光一閃，雖遲疑到底還是換了方向。她原本打算去被大家視作基佬聖地的庭院，印象里似乎有個噴泉。
一路惹來各種探究曖昧的目光，連笙沒心思理會，因為緊張面上更是寒氣十足，有心要圍觀的人也退避三舍。
到了藍弦宿舍門口，懷里的少年艱難地抬起手掃描了指紋，電子門應聲而開。
連笙進了藍弦的宿舍才發現里面竟然有個碩大的充氣水池，佔去了一大半的空間。也顧不得驚訝，連笙匆忙將懷里的人放入水池里。
水池並不深，只勉強淹沒少年的魚尾。連笙緊張地看著，直到無力貼著池壁的少年慢慢恢復了血色，干裂的嘴唇更是神奇地慢慢愈合。
浸泡在水中的魚尾很快就恢復了光澤，微微晃動了兩下，水波清淺漾開。
「連笙……」少年的聲音也恢復了平日的清脆動听，連笙徹底舒了口氣，這才覺得雙腿微微發麻，回過神才發現自己竟是半跪在水池邊。
緩緩站直身，連笙伸手撫了撫藍弦的臉，雖然因為他是人魚的關系體溫偏低，所幸已經不是剛才那般嚇人的冰冷。
才要撤開手，少年卻突然抬起濕漉漉的手握住連笙的手腕，將小巧的臉貼到她因為長期握重型兵器而粗糙的手心里。
「對不起，嚇到你了。」
連笙目光柔和，輕輕地笑，「真的被嚇到了。」
藍弦微紅了臉看她，只覺得面前人的笑容流光溢彩般令人目眩神迷。
「現在能嚇到我的事情可不多了，藍弦……」
連笙莞爾，卻漸漸斂了笑，神色凝重起來，帶著些許自責，「如果我早點知道就不會讓你那麼難受了。」
藍弦驚慌搖頭，「是我沒告訴你。我也沒想到這次巡邏中會遇到夢魔，被困了那麼久……其實如果是長期的外出任務我都會帶上很多瓶水，趁著休息時躲起來澆到尾巴上的。」
或許是覺得不好意思，少年白皙的臉一點點紅起來，尾巴在水池里不自在地擺動了兩下。
連笙如今松懈下來，注意力立刻被那誘人的尾巴吸引了過去，呆呆看了會兒，再回過頭來時觸到了少年水光迷離的眼和通紅的臉。
「怎麼突然臉這麼紅？」連笙詫異。
藍弦低頭咬嘴唇，「你看太久了……尾巴。」
連笙尷尬笑開，「因為太久沒看到了。我還以為是因為附近沒有河流湖泊你不願意變身，原來每天都在宿舍變啊，好可惜，早知道我就天天過來看看了。」
語氣里的真切惋惜讓藍弦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又暗自感嘆這人還真是對尾巴耳朵之類有異乎尋常的執念呢。
「唔，那個……要，要模模看麼？」
藍弦說完這話就羞得抬不起頭了。他怎麼會突然變這麼大膽，明明尾巴敏感得要命還讓他模，這，這不是自找苦吃麼？
連笙卻對少年的糾結心情一無所知，只一門心思地開心，總是平靜無波的臉上罕見地露出孩童般興奮的神色。
「可以麼？」
藍弦看著面前人孩子氣的樣子，胸腔里柔軟地快要化開了。還能說什麼呢？
「嗯。」除了羞澀的這一字，少年再找不到任何話語。
藍發少年微微低著頭，綿密的睫毛因為緊張而不住顫動。白皙的臉上浮現層層紅暈，少年攀著池邊，將藏在水里的魚尾緩慢地抬起。
魚尾一點點伸向目光灼灼的烏發少年，藍弦听得到自己急促的心跳聲，緊張得攥緊手，克制著自己內心的羞恥，只露出尾巴尖來讓他模。
連笙看著形狀優美的魚尾，幽蘭的色澤，鱗片閃著微光，牢牢吸引著她全部心神。
分明開始只是懷念與激動，手指觸上去的瞬間卻有躁動的火苗以燎原之勢蔓延開。
淺紫色的瞳眸色澤漸漸加深，連笙的手指不滿足地往上劃去，立刻引來少年的戰栗，聲音也微微顫抖，「連笙？」
鼻端突然聞到其妙的香氣，藍弦一怔，因為人魚族敏感的體質而察覺到了這香氣的源頭。
動情的征兆。
臉猛地漲紅，心跳如雷，他不明白自己緊張之余為何還生出令人羞恥的期待來，魚尾一擺便想逃月兌。
連笙卻眼疾手快地扯住他晃動的魚尾，抬起眼里，讓少年跌入她深淵般的瞳眸里。
「連，連笙……」
猝不及防地被攔腰抱起，近乎粗魯地被扔到了一邊的床上。
藍弦還未反應過來鎖骨便被重重咬了一口，疼的瞬間卻有另類的快感傳遞而來，他驚地繃緊魚尾，面頰緋紅地抬眸看去。
身上的人用腿壓制著他擺動的魚尾，雙手撐在他脖頸兩側，俯身重重地吻著他的鎖骨。
藍弦覺得自己像要燒起來了，雖然驚異卻因為內心快要溢出的狂喜而覺得羞恥。
原來被踫觸了才發現……他如此地渴望著眼前的人。
然而那讓他意亂情迷的吻很快就消失了，藍弦睜開漾著水光的眸子，身上的人雙手僵硬地撐在身側，渾身緊繃得像在與凶猛的野獸斗爭。
藍弦听到連笙沉重的喘息聲，更接近于痛苦，似乎在拼命克制著洶涌的*。
連笙咬著嘴唇，眼瞳里有*在廝殺，深不見底的眼瞳緩慢地變換色澤。
他呼吸的熱氣噴灑在身下少年光luo的肌膚上，讓藍弦止不住地顫抖，「連笙……」
少年綿軟動情的聲音在此刻響起，仿佛最致命的催情藥。連笙眸色一暗，建起的高牆迅速坍塌一角。
「唔！」被重重地吸吮頸側的肌膚，藍弦忍不住低低叫出聲。有些痛，卻讓人不斷沉淪在如此的親密當中。
藍弦忍不住弓起後背，主動挺起身，雙手伸出攬著連笙的脖頸，著迷般將她拉向自己。
細密的吻蔓延開，卻在即將到達白皙胸膛上最敏感的地方時驟然中斷。
藍弦察覺到了自己體內瘋狂上涌的失落，被自己攬著的人抬起頭，喘息壓抑而沉重。
連笙及時得克制住了*，眼底慢慢清明。
藍弦細細喘著，手不自覺地撫上連笙汗涔涔的臉，目光如水一般，「你在忍麼？沒事的……我……」
少年察覺到自己即將說出口的話，霎時漲紅了臉。
我想要你。
如此羞恥的話，連笙要是听到了會怎麼看他？
少年的欲言又止卻讓連笙越發痛恨起自己的體質來。她看著被壓在自己身下的少年，脖頸和鎖骨附近遍布深紅的吻痕。
而少年曾經遭遇過相似的經歷，想必在這方面比常人更敏感並排斥。她怎麼能對他作出這種事情？
「抱歉……這次是我嚇到你了。我想起還有事，先離開一下，你好好休息。」
連笙露出苦澀笑意，翻身便從床上坐起，快步往外走，似乎想起什麼突然又頓住腳步，背對著少年低聲說，「藍弦，讓你遇到這種事……我很抱歉，希望你能忘記。」
藍弦一僵，臉上仍彌漫著紅暈，低著頭並不應聲。
他怎麼能忘記呢？第一次與他如此親密，他恐怕再也不會舍得忘記。
卻在連笙要踏出門之前提了嗓音，目光灼熱，「我還沒說謝謝你……」
連笙不解地回過頭來，對上少年羞赧的臉，「我昏睡前你說過吧……保證我一醒來就看到你。」
連笙目光漸漸柔和，輕輕頷首。
少年輕輕笑起來，大海般湛藍的眸子望定她，「你做到了，所以謝謝你……連笙。」
連笙在走出那間水汽四溢的房間後很久才回過神來，困惑地頓住腳步，不明白胸腔里方才劇烈的心跳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