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計師 蘇雀和貓

作者 ︰ 付均

蘇雀和貓

秋天,外祖父家的場院堆滿了各種收獲回來的一垛垛莊稼。最令我感興趣的是趴滿蘇雀的蘇子垛。蘇子學名叫紫蘇,有藥用價值。外祖父種那麼多蘇子是為了榨油。蘇雀是專門吃蘇子籽實的鳥類,個頭和麻雀差不多。公雀頭頂是紅的、肚囊也是紅的;母雀頭上沒有紅頂,肚囊是黃的。

蘇子垛在場院的東南角。垛上趴滿了密密麻麻的蘇雀,一直到這垛蘇子打完了,蘇雀才散去。蘇雀特別傻。它們一趴到蘇子垛上,就像粘到垛上似的,一動不動。車老板一鞭子打下去,就能打下三、五只;其他蘇雀毫無反應,像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似的,繼續吃蘇子籽實。你想把他們轟走,沒門!蘇雀的肉極香,從蘇子垛上打下來的蘇雀,都讓我們幾個小孩拿到伙房用灶坑里的火燒著吃了。

一天,我求老舅給我捉了兩只蘇雀。我把它們裝到火柴盒里——偽滿時,紅頭火柴有大包裝,是硬紙板做的火柴盒;空盒裝兩只蘇雀沒問題。蘇雀裝到里面雖然憋屈一點,倒很安全。怕憋死它們,我把火柴盒四壁捅了幾個窟窿。放到後姥姥的櫃蓋上。

後姥姥炕上養一支大花貓。這是一支典型的懶貓。它整天躺在炕上睡大覺。一會兒把後腿伸到腦袋底下,圍成一個團,睡;一會兒把四條腿前後伸直、和身子成一條直線,睡;一會兒又把腦袋撩到前腿上,半睡不睡,打起了呼嚕。到了中午它睜開淺綠色的半透明的圓眼楮,眼球中間像刀割的似的、立著一條細細的黑線。它看了看窗戶,又睡了。

外祖父和後姥姥抽大煙不是天天都抽,隔三差五犯煙癮了,才抽一回。這只大花貓在後姥姥他們要抽大煙時,總是張開大嘴、露出尖牙,不斷地打哈欠。二姨看見了,就會用二母指狠狠地點它的腦門,「該死的貓!又犯煙癮了!」

我對這只貓沒有什麼好感。吃飯的時候,它老是在桌子底下離後姥姥近的地方趴著。我好心好意的喂它魚刺、雞骨頭,它連理都不理。氣的我踹它一腳,它連動都不動。真是個該死的貓!

早晨起來,裝蘇雀的盒子從櫃蓋掉到炕上。我急忙拿起火柴盒看了看,兩只蘇雀沒了!窗戶上、櫃底下、犄角旮旯都找遍了,也未見蘇雀的蹤影。

二姨掃地時,發現八仙桌下面有幾根蘇雀尾巴上的毛。我明白了!一定是讓那個可恨的懶貓給吃了。果然,那只懶貓趴在炕頭歪著腦袋假裝睡覺;在它的嘴角上還掛著幾絲蘇雀的毛。

我火冒三丈,嗖的一下子竄到炕上。這個懶貓,你看它趴在那里像沒事似的,其實它早有戒備。未等我到它跟前,它就不緊不慢地向炕梢跑去。我追到炕梢,它又竄回炕頭;我撲向炕頭,它又跳到炕梢。未等我回過頭,它刺稜一下蹦到地下。我一步跨過去,不料踩到腳下一盒火柴上。 !一聲響,火柴盒燃起一團火,發出刺鼻的硫磺味。我四腳朝天、摔了個仰八叉;後腦勺鼓起一個大包。

一整天,那個懶貓不知道跑到那里去避難,誰也沒看見它。

從那一年以後,我再也沒看見蘇雀。不知道它們是否被列入瀕危物種?還是已經滅絕?

2002-04-26(2006-10-06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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