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計師 雲涌南溝

作者 ︰ 付均

雲涌南溝

1968年8月,鞍山市革委會舉行擴大會議,決定「誓把革命大批判和清理階級隊伍的人民戰爭打到底」。《鞍山日報》表《放手動群眾,掀起更大的革命風暴》、《再刮一場對敵斗爭的九級台風》社論和通訊。

中溝大會之後,學習班里風起雲涌,日以繼夜的刮起了九級台風革命風暴。廁所里(山下那趟房子前面搭建了一個木板釘的集體大廁所,中間隔斷,男左女右,沒有隔音設施)平時只能在廁所里說的話、打打鬧鬧的聲音再也听不見了。只有在吃飯的時候,人們的心情才會稍有松弛。

恐怖星期六

在千山學習班里,哪一天是星期幾對我們來說是無關緊要的事情。在逮捕魏現行(後來大家都是這樣稱呼的)那天,不知道為什麼,2我問高桐,「今天星期幾?」他說「八成是星期六吧。」

這是一個恐怖的星期六。

下午,學習班召開緊急大會。中溝的各個單位,陸續來到南溝。狹長的操場擠滿了人。

大會剛剛要開始,從山下開來一輛吉普車,兩輛挎斗摩托;車上坐著全副武裝的「人保組」人員(那個時侯公安局改成了人保組)。會場上頓時變得殺氣騰騰,人們惶恐不安,不知道將要生什麼事情。

開會了。主持人煞有介事地宣稱,「我們鞍山出現了‘反共救國軍’,這是一個極端反動的反革命組織。在我們的隊伍里,就有他們的骨干分子。」

有人領著大家高呼口號,「打倒現行反革命分子!」「打倒‘反共救國軍’!」「敵人不投降,就叫他滅亡!」……。

主持人︰「把‘反共救國軍’的骨干分子揪出來!」

大家隨著主持人的目光,把頭幾乎是同步地轉向財物委的隊伍。財物委的兩個造反派,兩只手分別抓住魏現行的左右胳膊、另兩只手同時摁在魏現行的脖子上,把魏現行從財物委的隊伍中推搡到主席台的前面;與此同時,人保組的兩個武裝人員,疾速地走到魏現行跟前,把事先準備好了的手銬, 嚓一聲,銬到魏現行的雙手上。會場上爆出恐怖的驚嘆之聲。

人保組的一個干部模樣的人,從手提件夾中拿出一張有紅色印章的紙,大聲宣布,「查財物委干部魏xx為‘反共救國軍’財糧部長,經革委會批準,逮捕收監。(落款)立山區人保組。x月x日」。宣布之後,吉普車、摩托車一起動,轟隆之聲格外刺耳。人保組的武裝人員把魏現行塞到摩托車的挎斗中,揚長而去。

逮捕魏現行的吉普車和摩托車開走之後,會場上嘁嘁喳喳的聲音不絕于耳。主持人突然高聲喊道,「肅靜!肅靜!不要交頭接耳!繼續開會。大家都看見了,樹欲靜風不止,階級敵人無孔不入,他們已經打進了舊的國家機關,你們當中的人,已經當上了他們的上層領導人。大家要擦亮眼楮,把你身旁的階級敵人挖出來。」

口號聲響起。又有人被揪出來,被推到會場的前面。其中的一個場面,成為革後,我們回憶當年階級斗爭事件的笑柄。

機關黨委是「方塊兵團」頭頭、現在的市革委會的副主任的老家,機關黨委一直沒有被揪斗的當權派。在這次逮捕大會上,機關黨委書記也未能幸免。

機關黨委只有五、六個人,揪斗書記只能是全體上陣。宣傳部長和組織部長模仿財物委揪出魏現行那樣,把黨委書記推到了大家前面。不過魏現行一直挺著脖子,不肯低頭;我們的這位書記,倒是主動的把腰彎成90度,毫無反抗的亮相在大家面前。

組織部長︰「交代你的罪行!」

黨委書記︰「我不知道讓我交代什麼。」

「不老實!」宣傳部長喊道,同時,把書記的腦袋向地面壓了壓。

黨委書記︰「我,老實,堅決老實。」

「給他戴上白胳膊箍!」計委的張捍真跑過來,嚷嚷著。

「沒有白布呀。」黨委的不知道是誰說道。看起來,揪斗黨委書記是事先沒有準備的。

張捍真看看書記的褲子,伸手插到書記的褲兜里,把書記的褲兜翻了過來,說道,「這不是白布嗎!扯下來!」

組織部長︰「自己往下扯!」

黨委書記一手拽住褲腰,一手抓住褲兜,用力撕扯,扯不下來。宣傳部長把黨委書記攥著褲兜的手扒拉開,抓住褲兜,用力一扯,「嚓——」的一聲,褲兜下來了;同時,黨委書記的褲腿從褲兜到膝蓋裂成兩片,露出了長著黑毛的大腿。看著黨委書記的狼狽相,周圍的人忍雋不禁,不覺失笑,就連階級斗爭的那根弦繃得緊緊的張捍真也笑出了聲。這大概就是人們常說的苦中取樂罷。

(二)揪斗昌霞

黨委書記在南溝大會上被揪斗之後,人委機關揪斗狂潮猶如決堤的洪水,無邊漫延;以我們統計局為例,被揪斗和被準揪斗(被揪斗的人,必須經過中溝大隊部批準,才能正式編進「牛鬼蛇神」的隊伍,中溝沒有批準的被排里揪斗的人,我把他叫做準揪斗)的人數已經超過機關現有人數的百分之十。

在遲玉環被揪斗之後,緊接著昌霞被揪斗。昌霞家里解放前是開印刷廠的資本家;父兄是國民黨(市或區)黨部的干部;本人是三青團。這些情況都是在揪斗過程中外調人員說的,是否屬實,不得而知。

在我們局的揪斗大會上她在排領導人啟下,自己交代了反革命活動,即解放後在鐵西繁榮電影院撒過反動傳單。

「昌霞!把你的反革命地下活動的相細情況和撒傳單的經過老老實實地向群眾交代!」王樹林厲聲說道。

「什麼情況?撒傳單的經過……我不知道。」昌霞支支吾吾,好像她根本就不知道有這碼事。

蒯大宇︰「昌霞!不老實!主動交代,寬大處理;頑抗到底,沒有好下場!」

昌霞望著牆上的毛主席像,一聲不吭。她畢竟是經歷過參加工作後的歷次政治運動,且大多是以黨支部成員的身份,站在無產階級專政執行者的地位,通曉怎麼對付政治運動中的「敵我」雙方。

「不交代,就給她揭!」有人喊道。

王樹林看看蒯大宇,蒯大宇對昌霞說,「看起來,你是不想主動交代了。讓人給你揭出來,你可別後悔!」

昌霞扶一扶近視鏡的眼鏡腿,現出一副無動于衷的表情。

外調的人︰「1948年‘219’鞍山解放後,你是不是上繁榮電影院撒過傳單?」

昌霞︰「沒有。」

外調的人︰「鞍山解放不幾天,在一個夜晚,你拿著一沓反動傳單,偷偷地從電影院旁門鑽進電影院。你在電影院座椅的空當間,貓著腰,竄來竄去,往觀眾懷里塞傳單。一連去了好幾天。對不對?」

昌霞裝聾作啞,一聲不吭。大家也覺得,外調人員的說法有些離奇,沒有人表態。會場上出現了冷場的局面。

王樹林︰「把昌霞帶出去,讓她好好反省反省!」

昌霞由局里的造反派核心人物推出了會場。外調人員又向大家重復了方才說的話。還拿出幾張信紙書寫的證人證詞。

「這些證詞都是和她一起撒傳單、已經被揪斗了的她的同學提供的。她們都摁了手印,還有單位的蓋章。」外調人員邊說邊把外調材料舉起來,讓大家看。

北炕上的一個人,嘟囔著說,「行,也該讓她嘗嘗挨整的滋味了。」

蒯大宇︰「瞎說什麼!王樹林!你去看看,昌霞是不是還是執迷不悟?瞅瞅,開竅了沒有?」

一會功夫,昌霞由王樹林幾個人簇擁著,回來了。王樹林在蒯大宇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麼,蒯大宇點點頭。說道,「好啊。昌霞!請你如實向群眾交代你的問題。」

昌霞板著臉,把方才外調人員的話重復了一遍。又加上了一句,「我一共去繁榮電影院4次,撒了240張傳達。我向毛主席請罪!向林副主席請罪!向革命群眾請罪!」

蒯大宇︰「昌霞的認罪態度是好的。但是,這還遠遠不夠。還要進一步深挖自己的罪行。大家也要檢舉揭她平時的反動言行。」

我暗想,這幾個人真的厲害,不知道施了什麼魔法,這麼快就讓昌霞這種(整人的)老運動員低頭認罪?昌霞是帶著幾個月大小的吃女乃的孩子上山的。認罪態度好,能不能與有吃女乃的孩子有關?

連續幾天,都是在批斗昌霞。除了他們外調弄回來的一點材料,大家很難能在昌霞日常生活中找到什麼反動言行。昌霞是一個十分謹慎,嚴于律己的人。除了開會,說些件上、社論上的話,平時很少和別人接觸,從不閑扯。工作認真負責,一絲不苟,可以說在政治問題上是一個很難挑出毛病的人。

一天下午,開了一陣子大會,沒有挖出什麼新東西。蒯大宇在會上點了幾個人的名字,其中有我。讓我們到山下女宿舍,繼續批斗昌霞。這種形式被稱為「小分隊」作戰。這是我第一次、唯一的一次參加小分隊活動。

到了女宿舍,大家坐到炕上。參加過小分隊活動的人,對昌霞說,「交代問題吧。」

昌霞︰「我低頭認罪。再沒有了。」

幾個人相互看著,不知道往下該怎麼辦。看來看去,他們幾個人把目光都集中到我的身上。我頭一次參加這種活動,也是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但是,冷場肯定不大好。我想了想,還是學《毛著》吧。于是,我說道,「學一段毛主席的教導。行不行?」

大家都同意。有人問,「念什麼?」

我︰「《敦促杜聿明投降書》,怎麼樣?」

于是,有人拿來《毛選》,交給了昌霞,說道,「你念!」

昌霞一字一句的念了起來。

由于沒有得到中溝的批準,昌霞沒有戴白胳膊箍。

(三)觸動尚科長

揪斗高潮開始之初,造反派的積極分子有幾個人下山去了。後來知道,他們是出去搞外調。外調誰,只有核心人物知道。昌霞交代不出來什麼新內容之後,恰恰回來兩個搞外調的人。

一天,突然讓尚科長交代問題。

王樹林︰「尚開山!(尚科長的名字)你知道不知道你歷史上有什麼罪行?」

「啊?!罪行?」尚科長沒有一點精神準備,被王樹林突如其來的提問嚇了一跳。從炕上站起來,(我們開會的時候,都是坐在炕上;有的坐在炕里、有的坐在炕沿邊)下炕,站到地上。

蒯大宇︰「尚開山同志,你是解放前參加革命的,也算是老干部、老黨員了。你要認清當前的革命形勢,好好想一想,當國民黨匪兵的時候,有沒有犯罪行為?」

尚科長解放前參加了國民黨部隊當兵,解放戰爭初期被我軍俘虜,又參加了人民解放軍。戰斗中受傷,建國後轉業到鞍山,成為市人委機關干部。在民政部門安排下,娶了從良的妓女為妻,安排到醫院工作;組成了比較美滿的家庭。

「你們山東有八路軍,你為什麼不參加八路軍,偏要參加國民黨軍隊?」坐在南炕上的農業科的臧興年突然問。

尚科長︰「我家里窮,國軍有軍餉;參加國軍純粹是為了混碗飯吃。」

臧興年︰「不對吧,我看你是心向國民黨,反對我黨。」

尚科長︰「天地良心,我在戰場上是主動投降解放軍的。」

蒯大宇︰「行了!不說這個。尚開山!還是交代你當國民黨兵的的時候犯下的罪行。」

「罪行?讓我想一想,我想一想。」尚科長習慣地模模腦門說道。

蒯大宇︰「好。想好了,徹底交代。現在休息一會。」

休息之後,王樹林喊道,「開會了!」

尚科長站在炕沿邊上,左手讓煙燻黃了的食指和中指之間夾著一顆卷煙,狠狠地吸了一口,扔到地上,踏上左腳,碾了碾。看了看蒯大宇,說道,「我當國民黨兵的罪行,我說不說大家都知道。大家看電影,電影上的那些國民黨兵怎麼禍害老百姓,我也和他們一樣。我低頭認罪,我向毛主席請……」

王樹林︰「不要蒙混過關!交代具體的罪行。」

尚科長︰「是,是。我在老百姓家里抓過小雞,牽過羊……。」

臧興年︰「你抓了幾回雞?牽過幾只羊?」

尚科長︰「到底有多少,記不清了,反正是犯了這樁罪行。」

外調人員︰「殺過人沒?」

尚科長︰「沒有。那可絕對沒有。」

外調人員︰「打過人沒?」

尚科長︰「當兵的時候沒有打過老百姓。現在,在家打過我老婆。」

外調人員︰「在戰場上虐待過俘虜沒有?」

尚科長︰「在國軍那邊也抓不住解放軍的俘虜呀。」

一個下午,你一句,他一句,問一些七零八碎的問題,尚科長是有問必答,不斷地認罪,態度極其老實。走「五七」道路回來之後,大家集會的時候有人問他,當時為什麼是那種態度。他說,「好漢不吃眼前虧;沒有的事,運動過後一風吹,定不了案。」

真是一個老奸巨猾的(和昌霞一樣的會整人的)老運動員。

(四)觸及洪家芩等

外調人員不斷的從山外回來,觸及的人也有所擴大。其中就有秘書科的洪家芩。

上山前,秘書科有4名女同志。洪家芩是秘書科的管檔案的干部,黨員。在我們看來,這是一個閑差。同樣,還有一個鄭虞琴,黨員,好像是管黨務工作。上山後,屬于造反派核心人物。這兩位同志都有丈夫是一定級別的領導干部的社會背景。當時,好像是人委機關中的各委辦局都有類似的女同志存在。

夏秘書由于其特殊的地位,辦公廳分配給局里2台28永久自行車,配給她一台;革前夕,她搬進了人委機關在台町新蓋的檔次較高的新住宅樓里;上下班的道路坡度較大,冬季自來水井冒水,道上結冰;她騎車技術較差,常常摔跟斗,不幸,患上外傷性骨腫瘤。革爆後,住院治療,沒有上山。

打字員大概是革前到統計局工作最晚的一個,也是年齡最小的一個,也是女同志在革中最最革命的一個。和解放軍軍官結婚,婚後兩地分居,局里分配給她一間小房,一人居住。市革委會成立後,就離開了統計局,到市革委會人保組(市公安局)工作。

魏現行被立山區人保組抓走之後十余天,侯彰突然從市里回來。在晚飯後的批斗會上,表了一通神秘的講話,說得人不免想起了魏現行被抓的恐怖情景。

侯彰說︰「‘反共救國軍’正在在無產階級專政的強大打擊下,土崩瓦解,‘反共救國軍’一個一個地落網。財物委有個‘反共救國軍’的財糧部長,難道我們人委機關、也可能包括我們統計局就不能有一個司令嗎?」

王樹林︰「司令不一定有,司令夫人,司令的走卒還是有的。」

在北炕緊靠進門位置炕沿邊上坐著的洪家芩低著頭,在王樹林說話的時候抬起眼皮,狠狠地瞪了一眼王樹林。不知道為什麼,她的這樣一個無聲無息的動作,好像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上午,洪家芩讓軍代表找走,據說去了市里。吃晚飯的時候才回來。一雙眼楮好像哭過。回來後,沒看見她過來吃飯。

鄭虞琴︰「你上午干什麼去了?難道你自己不知道怎麼正確對待生的事情嗎!作為一個黨員,應該站穩立場,主動交代問題!還要讓別人點你的名嗎?」

需要說明一點,上山前,局里的人都知道,遲玉環、鄭虞琴、洪家芩是統計局的黨員三姊妹。她們三個人,有兩個在局里沒有做報表、搞調查的業務工作,一天天閑著無所事事;一個雖然是財貿科的一把手,對統計工作不是內行,是一個甩手科長,除了耍嘴皮子,也是閑人一個。她們三個沒啥事,常常是湊到秘書科嘁嘁喳喳閑扯淡。

提到夫人,我們局這個與‘反共救國軍’有聯系的人,指定是一個女同志。上山的女同志是黨員的有昌霞、遲玉環,已經被揪斗;鄭虞琴已經以革命造反派的面貌站出來表態了。剩下一個,顯然就是洪家芩了。

「洪家芩!你可真的能沉住氣!還不站出來交代問題!」侯彰失去了耐性,大聲喊了起來。

洪家芩低著頭,陰沉著臉,雙唇緊閉,咬牙切齒,兩只眼楮冒火一般透著仇恨的神態。大家對她的這種表情,都覺得莫名其妙;不知道究竟生了什麼事情。

不管侯彰、蒯大宇、王樹林、鄭虞琴等等人,如何大呼小叫,洪家芩只有一種態度,不張嘴,眼楮直勾勾盯著腳下的那塊地面。直到夜深,各個排的寢室都閉了燈,蒯大宇不得不宣布散會。

洪家芩丈夫是立山區手管局局長,被安上「反共救國軍」司令的頭餃,羈押在立山區人保組。昨天死在人保組。洪家芩被軍代表找走,就是到立山區去看她死去的丈夫。人保組說他是上吊畏罪自殺。說,他趁人不備,俯臥在自己的床上,把繩索系在床頭橫梁上,勒住自己的脖子,吊死了。

洪家芩到現場,看見丈夫被打得遍體鱗傷,根本就不相信丈夫是上吊自殺。大哭大鬧一陣,被送回南溝。戴上了反革命家屬的帽子;同時,懷疑她也是「反共救國軍」的成員。

後來听說,所謂的「反共救國軍」是一個子虛烏有的東西。一些人在受造反派沖擊的時候,不能忍受皮肉之苦,編造出來一個「反共救國軍」,在殘酷的刑訊逼供之後,一個咬一個,人越咬越多,官越咬越大。據說,最後咬到造反派頭頭,甚至更高級的干部,才算不了了之。

善科長是造反派方面的核心人物,專門搞黃局長的外調。後來,不知道為什麼,也成了被觸動的對象。好像是說他隱瞞了家庭出身問題。經過他的反復交代,解放前,其實他就是一個修鞋匠;不是什麼開鞋店的掌櫃的。

搞外調的人回來,對劉局長也有所觸動。說他犯了「重婚罪」。劉局長和很多老干部一樣,從關里來到東北,當上了官,在工作所在地娶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姑娘,丟棄了農村的原配夫人。劉局長毫不隱晦地承認關里家還有一個媳婦。在東北又找一個新媳婦,理由極其充分;隨便拿出那種理由,都是可以說服你的。

「劉局長!你關里家有一個媳婦,到東北又娶一個媳婦,你犯了重婚罪。」楊光大逗她。

劉局長理直氣壯,「沒有!我沒有犯重婚罪。婚姻法是哪年公布的?1950年「五一」節。我是1947年結婚的。那個時候還沒有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說得大家忍俊不止。

(2012年3月22日16︰55︰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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