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氏嬌嬌 第7章 私奔是錯錯到底

作者 ︰ 青山臥雪

晉國大殿和她想象的不一樣,這地方很像大學里的公共講堂,所不同的是國君所在的席位方向,台階較于眾人又高又遠,並且布置奢華。

大殿中央是一個沉下去的圓坑,里面鋪著木質地板,圍著這個圓坑,南北兩面是遞增往上的席位,很多穿著官袍的人正跪坐在上面,年幼的七八歲,年長的白須冗長,老態龍鐘,呂嬌詫異,晉國的官員也太參差不齊了。

半張珠簾懸于國君坐席所在的範圍內,珠簾之後便是國君和他的女人們,呂嬌數了數,竟然有九位之多。

她有些詫異,難不成在這種正式的場合,這位國君把自己所有寵愛的小妾們也都帶來了?

「拜見君上,拜見九位君夫人。」公子重率先跪了下來。便見他屈膝跪地,左手按右手,拱手于地于膝前,手不分散,再慢慢伸頭到手前地上,動作舒緩優雅。

這是稽首禮,臣對君的禮節,很鄭重。

呂嬌忙也隨著跪地叩拜,心里納罕,九位君夫人,難不成上頭坐著的那九個女人都是正妻?!

「起。」

晉國國君的聲音很混沌,像是久睡未醒,呂嬌偷瞥一眼,正和上面打量過來的眼神對上,老不正經是什麼樣兒的眼神,上面人模狗樣的國君就是什麼樣的眼神。呂嬌厭惡的垂下頭。

「君上,二公子的小夫人真像一朵花骨朵呢,你瞧可像?」挨擦在老男人右手邊最近位置的是個長相濃艷的女人,看她面容不過二十幾歲,語調噥糯,听在人耳朵里像撒嬌。

女圭女圭音啊,呂嬌感嘆,怪不得是這個年紀最小的女人和國君比肩而坐。

「像、像。不過,太也幼女敕,不如夫人你飽滿多汁。」

那二人竟旁若無人的調笑起來。

在國君一臂之遠的地方坐著一個頭插紅羽毛做裝飾的女人,臉型硬朗,五官深刻,她應該是像穆桂英那樣能披掛上陣的女人,可現在卻是,她的眉眼之間散發濃濃的哀怨,神情帶著那種屬于黑暗的戾氣。

「君上,請容許齊姜去給在座的公族行禮,齊國送嫁的使臣還在宴席上等待著。驪姬,你想讓自己妖姬的名聲傳到齊國去嗎?」

「君上,大戎狐姬容不得妾啊。」驪姬以手捂面,嗚咽啼哭起來。

「愛妃不哭。」晉國君慌忙把人摟在自己懷里哄勸,並厲聲道︰「大戎狐姬,你難道想再回到那暗無天日的小宮室里去,你難道想一輩子見不到你兒子嗎?!」

大戎狐姬臉上的戾氣更重,可當被提及自己的兒子時,她淚落雙行看向了公子重,默默垂下了頭去。

「君上,難道是您想把自己寵信妖姬的名聲傳到齊國去嗎?」公子重雙目錚錚,緊握雙拳。

「你放肆!來人啊,將公子重叉出去。」

國君的荒唐看得在座公族們敢怒不敢言,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大概是個輩分最高最受人尊敬的,攙著獸頭拐杖顫巍巍起身,拱手道︰「君上,齊國使節尚在,莫要被傳為各國笑柄。」

「叔父教訓的是。」君上收斂起怒火,淡淡應答。

「齊國來的嬌嬌,你來,我領著你見見人。」

有些老頭子讓人一見就厭惡,而有些老頭子讓人一見則想親近,因為這種老頭子經年沉澱在內的氣韻、經驗、學識都表現在外,他們就像一本哲學書籍,即便沒有翻開看里面的內容,只是看見封皮就覺得內涵豐富,能教你很多有用的人生道理。

她不知道該怎樣稱呼這個老人,而她那正和國君置氣的夫主顯然還沒有那樣貼心,她只能用微笑來表達自己的善意。

所謂公族就是都姓姜,是晉國王室分出去的血緣親人,這是一個龐大的利益團體。

「這是世子申,我們晉國未來的國君。」

「拜見世子。」呂嬌從善如流,拱身垂首行禮。這是肅拜禮,女人常用的禮節。

世子申含笑點頭,神態和藹,看起來像個儒雅之人。

「這是公子夷,三公子。」

「拜見三公子。」

公子夷恭敬回拜。他行三,是公子重的弟弟,所以對呂嬌回拜。

他看起來中規中矩。

「這是公子奚,公子駿。」老人指著一個十歲大的小孩和一個五六歲的小孩道。

「奚(駿),拜見二嫂嫂。」兩個孩子跳月兌活潑,所以嬉笑稱呼嫂嫂。

呂嬌慌忙回拜,小臉微紅。

又被領著見了幾個重要的人,公族們便散了,他們則移駕去瓊台,那里已擺好了宴席,齊國使節已等待良久。

瓊台,那是另外一處雄偉的建築,緊挨著這座大殿。

夯土而成的數十丈高台上,以重木建造而成的樓榭雕梁畫棟,站在上面,便有手可摘星辰之感,四周雲氣繚繞,放眼下望,國都之景盡在眼前,遠處群峰聳立,奇石嶙峋,近處綠竹猗猗,桃李爭艷。

樓榭內,隨著國君就坐安好,齊國使節上來拜見,而後各自歸坐,樂音起,端著熟食的宮婢穿梭往來期間,舞姬隨之而來,翩翩起舞。

終于暫告一段落,呂嬌趁隙想喘口氣,不想才跪坐好,橫斜插來一鐵壁,但見他輕輕一抱,她便坐到了他的膝上。

「你這人,你這人。」她驚訝非常,倏忽變得笨嘴笨舌,慌忙去看別人的反應,卻只見這些人個個含笑舉樽敬來,一副習以為常之態,並且不知在什麼時候,那些端菜上酒的宮婢已都小鳥依人的偎到了在座公卿的懷里。

公子重一飲而盡,哈哈大笑。

國君此時也正摟著驪姬撫弄,而他其余的夫人則各有神態,大戎狐姬滿目怨氣,坐在她身旁,和她一個打扮的女人正在小聲安慰,別個夫人則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不知怎麼的,她腦海里忽然想起妍問她的那三個問題,手臂可粗?胸膛可暖?氣息可好聞?

她現在能回答了,他的手臂如鐵堅硬,胸膛灼熱燙人,氣息醇厚,帶著酒的芬芳。

突來的心跳如鼓令她惶惶然想逃,而她也確實掙扎起來,壓低聲音道︰「你放開我。」

「不放。」他將她箍的更緊,把著酒樽送到她唇邊道︰「飲。」

「我不……」

「飲!」他臉上帶笑,捏著她下巴的手卻毫不憐香惜玉,下頜被強硬打開,一大口甜酒咕嘟嘟就全給她灌了進去。

為了不被酒水嗆死,她只能大口大口飲盡。

兩滴淚自眼角悄然滑落,她一把抓在他的胸口,隔著綢衣,使出渾身力氣帶著屈辱的恨意擰他的肉。

也不知被攥在手里的是他哪處的肉,滴溜溜一小團,還會變化,從軟變硬直刺的她手心麻癢。

「原來姣也這樣渴我。」他把她往懷里抱了抱,在那雙股之間一根硬物直抵她的臀縫。

她瞪大了眼,慢慢的看向自己手心里攥著的東西,正是男人最敏感的肉點,一顆紅豆。

她慌忙松手,並嫌棄的在他綢衣上抹了抹出汗的手心。

他笑了,陰冷陰冷的那種。

就在此時,他們的案幾前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兄,好生快活啊。這就是那位在出嫁的途中想跟著奴隸私奔的齊姜啊,果真,呵呵……」

她掩唇嬌笑,嘲諷意味兒濃厚,仿佛生怕呂嬌看不出來似的。

「你這寺人好生無禮。夫主,請將這狗奴五馬分尸!」她正有火發不出來呢,誰撞她槍口上誰倒霉。

「你罵誰狗奴,我乃晉國五公主!」眼前這個穿著一身寺人裝束的女子嬌喝一聲。

「有齊國使節在此,你怎敢做此打扮,馬上去換掉。」公子重放開呂嬌,呂嬌忙拉攏衣裳自己端正做好,假惺惺笑道︰「原來是晉國公主,失敬失敬。」

「兄,我就是來玩玩,你先別生氣。我有話問她。」她好像很在乎公子重的態度,趕緊討好的安撫。

公子重往上首方向瞥了一眼,就見那正在君上懷里撒嬌賣痴的驪姬抬眼看了過來,瞧見穿了一身寺人服裝的五公主就拍了拍君上的肩膀,往這里指了指,君上遂即往這里看來。

底下那些察言觀色的忙也順著君上的目光看過來,像是多米諾骨牌效應,在座所有人都停止了飲酒享樂,目光一起聚焦在呂嬌這里。

公子重察覺了,卻沒有提醒五公主,他把手放在呂嬌的腰肢上,不輕不重的揉捏,鬧得呂嬌緊張的繃緊了腰肉,小臉控制不住的燙紅。

五公主見了她那副嬌羞模樣,氣焰頓時升騰起來,可她也是從小被教養長大的貴族之女,定然不會公然掀桌撒潑,只能皮笑肉不笑的發難,「我听聞齊姜喜好奴隸。正好,我這里有不少長相美貌的男奴,都送給你如何?」

「我也听聞了。」驪姬笑倒在君上懷里,「我這里也有不少美貌的男奴,齊姜若喜歡,我都送給你。」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難道五公主,君夫人都喜歡丑陋的奴隸?這可不好辦啊,我從出生到現在還沒見過丑人呢,父親疼我,送給我伺候我的奴隸都是美的。」

驪姬一怔,從君上懷里坐直身子,扯著嘴皮子抖了抖。

「在我身邊的奴隸也都是美的,可奴隸再美也是奴隸,我也只把他們當成奴隸,我不如齊姜,整日和美奴廝混在一起竟生出了和一個奴隸私奔的心思,齊姜當真是貴族嗎?你做出那樣的丑事,你不配做我二兄的夫人。」

原來竟是為了給公子重出氣的。

的確,未婚妻做出那樣的事情來,最沒面子的是公子重,現在他的妹妹來給他出氣也是應該。

可現在是在兩國的宴會上,她不能讓自己的名聲壞到天下人皆知。

想辦法,快點想辦法反駁回去。可是她能怎樣反駁呢,事實勝于雄辯。這一刻她像是被狂風暴雨打擊過的小雛菊似的,蔫頭耷腦,萎靡不振。

就在這時腰上的大手將她拱起的腰肢往前重重一推,她驀地挺直腰板,轉眼瞪他,他揚唇帶笑,竟是一副鼓勵之態。

不知怎的,她一下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自信爆倉,雙眼里看不見別人,那里面映照出的只有公子重這個坐在她背後,暗中給她撐腰的男人。

「五公主錯了,我沒有跟一個奴隸私奔,我是在州閭之會上跟一個游俠私奔,我遵從自己的內心,跟那個征服了我眼楮的男人走,可是我不知道我的夫主不僅能征服我的眼楮,他還征服了我的心。我听聞,在交,配的季節,都是兩頭雄獸爭奪一頭雌獸,雌獸只甘心臣服在最強壯的雄獸的身下,那麼,公子重,你難道以為自己還比不過一個無權無勢的游俠嗎?你沒有征服我的雄心嗎?你難道不能使得我這一生只願意雌伏在你身下嗎?」

公子重慢慢坐直身軀,雙目精亮的盯著呂嬌,仿佛要就地撕扯開她的衣服,一逞雄風。

她的言論成功挑起了在座男人們的爭強好勝之心,每個人看她的目光都帶著赤,luo的征服之欲。

「你、你放蕩。女子應該從一而終。」五公主氣憤道。

「公主的意思難道是,你嫁給一只癩蛤蟆,你也要對一只癩蛤蟆從一而終,不離不棄?若五公主能做到這點,那我佩服你。」

「我是公主,不可能嫁給一只癩蛤蟆,你不要給自己的放蕩找借口。」

「我放蕩嗎?我不覺得。既然男人可以不斷找年輕貌美的小姑娘,那我們為何不能找年輕力壯的男子,若一個男人連征服我都做不到,那他就不配我喜歡,我更不會心甘情願的給他生兒育女。」

「重,看來你要時刻把你的小夫人綁在褲腰帶上了。」世子申端著酒樽走來,笑道。

公子重起身回敬,笑道︰「多謝大兄提醒,重一定會把她時刻綁在身邊,隨時隨地征服她。」

男人們的話露骨又豪放,呂嬌羞上加羞,臉蛋早已紅的發紫,可她不能低頭,絕不!

私奔是錯,是事實,那就一錯到底!

把黑的說成白的!

虧得這是春秋戰國,若要是穿到禁錮女人最嚴苛的明朝,她怕是早就被浸豬籠,騎木驢了。

「天將黑,今夜是重的大日子,莫要誤了佳期,還不快扛起你的小夫人進洞房?」世子申道。

公子重知大兄這是在給他解圍,拱手拜謝。

辭別君上,真個扛起呂嬌就大步離去,哈哈一陣狂笑,惹得宴會上諸人拍掌贊嘆。

而公孫暇獨坐一角飲酒就顯得有些心事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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