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氏嬌嬌 第40章 驪姬驅逐三公子三(二)

作者 ︰ 青山臥雪

午後的陽光溫暖和煦,透過窗,那一束束調皮的光線把寢殿照的明亮鮮麗。

「姣,我想你了。」霸道的一個深吻之後,他望著呂姣,說出心底的渴望。

看著他認真的雙眼,呂姣極力想在里面看出「深情款款」,但公子重啊,她早已發現,這個男人壓根就沒生就一副柔情心腸。

在感情里,他像個懵懂的孩子,不是一般的遲鈍。

「夫主,你哪里想我,是這里、這里,還是這里。」她先點他的大腦袋,又點他的心口,最後一指他的雙股之間。

他嘿嘿一笑,壓上來便動手動腳,「都想,都想。」

「去,不準踫我。一聲不吭就走,一走便是月余,你哪里會想我,休要騙我。」素白的指尖點著他的唇瓣,躺在床榻上的呂姣左右搖擺著小腦袋,就是不讓他親。

他也不過是逗她玩,若他真想親,怎會親不到,他只是覺得心里空的慌,只有看著她,抱著她,揉著她的時候才會好一些。

「姣,我為你打了幾張紅狐皮,你可做狐裘來穿。」他把鼻子湊到呂姣的脖頸里嗅來嗅去,像只大狗似的,討好著,撒著嬌?

對,就是撒嬌,有一種毛茸茸的萌化感。

呂姣抱著他有一種錯覺,像抱著一只大狗。

這比喻令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連忙為他順毛,哦,不,是忙順著他的背脊,輕輕的拍打,安撫。

「姣、姣。」他無意識的喊著呂姣的名字,明明雙股之間的那物已悄然硬起,卻仍是緊緊的擁抱,這一刻,欲|望已不能平息他內心的空慌,只能是擁抱,天衣無縫的正面擁抱,這個姿勢是兩顆心最近的距離。

「噗通」「噗通」,呂姣覺得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若不然,為何心跳聲像是近在耳畔,他的心跳一下,她的便隨著跳一下,每一下的節奏都配合的那樣默契,真個像是夫唱婦隨了。

「夫主,我也想你了,日也想,夜也想,沒有個空閑的時候。」原本以為自己賭注的這一場是雞同鴨講式的愛情,沒想到,這個男人竟在意外的時間,意外的地點給了她想要的回應,即便只是冰山一角,但這也足夠寬慰她的心,潛藏在心底蠢蠢欲動的不甘奔涌的不再那樣激烈。

「夫主,不管在什麼時候,你都不能忘記想念我,好不好?」

「我正抱著你,怎麼想你。」他心中奔涌的情緒大概已經平復,現在正忙忙碌碌的扯弄呂姣腰上的錦帶。

旖旎深情的氣氛倏忽被打破,呂姣嘟了嘟嘴,心中有氣,推著搡著就不願他踫。

「別亂動。」他脾氣倒大,一巴掌拍在宣軟的臀部,手掌摩挲到衣裙底下就要模弄。

「二兄!」

殿外一聲疾呼,把個氣血翻騰的公子重驚的「噌」一下就從呂姣身上爬了起來,呂姣也嚇了一跳,慌忙整肅衣裙發髻。

但來者不善,更不懂得非禮勿視的道理,抬腳奔進來便看到了疊在一起的夫妻二人,她卻是一個不懂得害羞的,反倒像一個看不慣兒子兒媳親熱的惡婆婆,厭惡的瞪了呂姣一眼,批評道︰「你是有多饑渴,二兄才回來,你便拉著他……哼,從我第一眼見你就知你不是個好人。」

來人是一個穿著華麗的女子,姿容上乘,美貌是萬里挑一的,呂姣卻對她喜歡不起來,「再一次相見,五公主,你這嘴依舊這般的討人嫌。」

「葦,可還知道規矩?還不叫人。」

「二兄,你不疼我了。」五公主登時淚水連連,控訴的瞪著公子重。

公子重哭笑不得,親自為五公主拭淚,呵護道︰「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哪里會不疼你。」

瞧著他對待妹妹的那個溫柔勁,呂姣醋了,真心月兌口問他一句俗之又俗的問題︰我與你妹妹,你更疼哪一個?

好險把這問題給咽了回去。

五公主葦破涕而笑,孩子氣的道︰「我就知道二兄最疼我。不枉我為了大戎狐姬的事情急急來尋你。」

「我母親,她如何?」

說到此行的正事,五公主收斂容色,一本正經道︰「二兄,你快隨我入宮吧,你母親把驪姬得罪狠了,等君父回來一定會殺了她的。」

「說清楚。」公子重一把抓住五公主的手臂。

「哎呀,就是、就是,大戎狐姬把驪姬的宮室給佔了,罵了她,還打了驪姬最信任的宮婢。二兄,這一次您母親確實鬧的太厲害了,君父又那般寵愛驪姬,等他回來,他一定會為驪姬出氣的。」

「你是說驪姬受了欺負?」腦海里回想著驪姬的面容,私心里覺得那是個內里精明強悍的,而大戎狐姬,給她最深的印象是幽怨,雖張牙舞爪,卻是個外強中干的,這樣兩個女人對上,被欺負的那一個竟然是驪姬?

太令人瞠目了。

「不可能!」公子重斷然不信,冷著臉道︰「那驪姬精明狡詐,我母親壓根收拾不了她。你若說是我母親受了驪姬的欺負,我會信。葦,你該深有體會才是,驪姬被立為君夫人已有些時候,她在王宮中的勢力根深葉茂,而我母親早已失寵,王宮中人極少有人听她的。一定是驪姬陷害了她。」

五公主急了,「二兄信我,我絕沒有說謊。我與驪姬素來不睦,不可能背叛二兄的。」

「葦,莫急,我自然信你。但君夫人無召,王宮我是進不去的。」

「那可如何辦才好,二兄不知,您的母親這一次做的過分了,她竟然敢把君夫人趕出宮室,這是大不敬之罪啊。」

「夫主,無召您進不了王宮,那我呢,我能求見君夫人嗎?」

「你去了也無用。」五公主沒好氣道,「大戎狐姬的脾氣大的厲害,她只听二兄的話。二兄,不若你求見驪姬吧。我,我去告訴驪姬,你要見她。」

正來回徘徊的公子重猛的回過頭來,面目難看,「驪姬真個奸詐小人!」

他不是笨人,驪姬玩的這小把戲,他細想之後就明白了個大概。

這王宮,他是進也得進,不進也得進。

「左右就是擔下‘欺侮’她的惡名,先保全了母親要緊。我這就去。」

「我跟你一起去。」呂姣道。

五公主嘴巴雖討嫌,但心性聰慧,被公子重一點撥也想明白了,登時氣的俏臉微白,「是那賤婦搞的鬼!二兄,你別去,我去罵她,君父疼我,不會重罰我。」

「我母親不會听你的。」

「你們兄妹就別吵了,一起去。別人有心算計,想躲是躲不掉了。」

王宮巍峨雄偉,其內有一條能允許九輛戎車並排行駛的青石板路徑,方一駛入所見之建築,遠遠的便能看見宗廟在左,社稷壇在右,在往前還有九座宮室,是上卿們處理政務的地方,往後有一道宮牆,有一扇門,門內有宮室九座,里面居住的便是獻公的夫人姬妾們,其中君夫人的宮室最為華麗。

公子重的求見不費吹灰之力,驪姬就像正在等著他似的,一切都如他心中所料。

驪姬的宮苑,花團錦簇,遠遠的便聞到了從里面飄來的椒香,伴隨著這股香氣而來的還有嚶嚶的啼哭。

這哭聲絕不是他母親的。

便在此時,乍然一道稚女敕的吼聲傳了出來,「滾出我母親的宮室!」

「這是我的宮室,我才是君夫人,賤種,你們滾,滾出我的宮室。」

公子重心知情況已糟糕透頂,慌忙跑進去,便見大戎狐姬正站在宮室前的走廊上,對著滿臉淚痕的公子奚大喊大叫,張牙舞爪。

「母親!」公子重厲聲一喝,生怕她一個激動弄傷公子奚。

「兒啊。」大戎狐姬一見公子重便笑的好不開心,光著腳從走廊上跑下來,牽起公子重的手就道︰「兒啊,我的世子,我終于把那對母子趕出了這間宮室,往後這里便是我們母子的。兒啊,我是君夫人了,是君夫人了。」大戎狐姬激動的臉頰通紅,拍著巴掌,轉著圈的笑,那一副模樣,活月兌月兌一個瘋子。

呂姣詫異,她本以為大戎狐姬只是一個深宮怨婦罷了,看來,情況比預想的要糟糕。

「滾,你們滾出去,這宮室是我和我母親的。」公子奚撲上來,對公子重又踢又打。

「閉嘴!」公子重一把抓住公子奚的衣領,一下將他懸空提了起來,對他怒目而視。

公子奚怕公子重,「哇」一聲就大哭起來。

「別傷害我的兒子——」驪姬扮演了個為母則強,往公子重腳下一跪,悲憤大哭。

「母親。」公子奚見自己的母親哭的那樣慘痛,他自忖是個男兒,反倒止了哭聲,用怨恨的目光看著公子重,咬著牙狠道︰「你若敢傷我母親,我必與你不死不休!」

「狼崽子。」被幼弟威脅了,公子重不怒反笑,一聲狼崽子多半含義是夸獎。

「去。」拿捏著力道把公子奚往地上一扔,低頭對驪姬道︰「我已猜透你的伎倆,不屑與你計較。好生服侍君上,我必令你如願。」

驪姬一愣,差一點露出了痕跡,慌忙低頭哭著搖頭,一副「我不知你說什麼」的無辜可憐模樣。

公子重冷哼一聲,不與她計較,轉臉對大戎狐姬道︰「母親,兒知你心境清明,莫要再鬧了,回你自己的宮室去吧。」

「胡說!」毫無征兆,大戎狐姬往公子重臉上揮了一把,呂姣眨眼再看,便從他左側臉上瞧著了五道血紅的抓痕。

「夫主。」那一刻,好生的心疼,禁不住就瞪了大戎狐姬一眼,正與大戎狐姬對上目光,她心疼兒子的目光一閃,當看見呂姣,像是發現了出氣口,指著呂姣就罵,「賤婦。」拉著公子重的手就著急忙慌的嘶叫,「兒啊,把她的眼珠子給我挖出來,挖出來,扔在地上,我踩!踩!踩!」

她做出挖眼扔掉的動作,雙腳使勁的踏地,仿佛真有一對眼珠子血粼粼的躺在地上一樣。

「母親!那是兒的嫡妻,您看清楚。」公子重怒道。

听著公子重維護呂姣,凶她,大戎狐姬鬧騰的更厲害,呂姣相信若不是公子重拉著她,禁錮在懷里,此時她就撲上來,真個要挖她的眼楮。

呂姣氣壞了,心想,我這是招誰惹誰了。但她也不能和一個瘋婆子計較,只能跟著公子重喊,「母親,這是別人的宮室,我們回自己的宮室可好?」

「賤婦,你閉嘴,這就是我的宮室,我的!誰也別想搶!」

點燃了導火索,卻冷眼旁觀的驪姬心里好不得意,大戎狐姬的反應比她料想的還要好,真是個蠢婦。

「好、好,你的,都是你的。」

五公主看不過去,扯了一把呂姣,「笨蛋,她正瘋著,你別往上湊,沒見我二兄都被她抓傷了嗎。」

「難道就看著她這麼鬧嗎。」有這麼個母親,呂姣都為公子重發愁。

五公主難得的軟了口氣,給了呂姣一個好臉,「算你還有心。你得讓她鬧,等她鬧夠了就好了,你若不讓她鬧,她的眼神會越來越嚇人,像是被惡鬼附身了一般。在這王宮里,除了小戎狐姬,也就是我看在二兄的面上和她來往,旁人,壓根不敢近她的身。」

五公主睨了愁容滿面的呂姣一眼,道︰「看在二兄的面上,我告訴你,大戎狐姬鬧完一場後的一個月內都是極好說話的,你也別在意她發瘋時候罵你的那些話,那不是罵你,她不敢罵驪姬,君父極為疼愛驪姬,但凡君父今日在這,大戎狐姬就少不了一頓打,打了還不算,還會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小宮室里。」

「多謝。」原來這公主也不是那麼討厭,呂姣想。

「哼,誰要你謝,別以為我告訴你這些就是我喜歡你了,我可告訴你,打從我第一眼見你就討厭。」

「……你以為我就喜歡你了?」呂姣斜睨她一眼。

「你!」五公主氣的柳眉倒豎,「你憑什麼不喜歡我。」

「我憑什麼要喜歡你?」難不成你是人民幣?呂姣月復誹。

「不行,你就是要喜歡我。」

「……」呂姣。

她怎麼覺得這五公主這麼二呢,真心想對這五公主說一句︰你有公主病吧。

得了,人家本來就是公主,而且還是獻公唯一的一位公主。

和五公主低聲吵了一架後,大戎狐姬鬧的也差不多了,消耗完了一身的力氣,軟軟的倒在公子重懷里,模著自己兒子的臉哭的好不可憐,「兒啊,母親這樣,你那君父越發不會喜歡我了吧。兒啊,母親又讓你難堪了吧。」

公子重搖搖頭,打橫抱起大戎狐姬,看向呂姣道︰「走吧,跟我去母親的宮室。葦,多謝你,你也回自己的宮室里去吧。」

「二兄你走就是,在這王宮里,我就不信誰敢欺侮了我去。」

當公子重走至門口,便看見了一個本該在戰場上的人——東關五。

公子重眯起虎目冷冷一笑,撞開這礙事的人,徑自走了,呂姣連忙跟上。

東關五最是看不上公子重這副目中無人的樣兒,撇了撇嘴,準備在呈給君上的竹簡里添油加醋一番。

宮苑里,一場鬧劇落幕,始作俑者驪姬擦干眼淚站了起來,笑著向自己的兒子招手,摟著他,滿心愛憐,夸贊道︰「真是我的好兒子,母親以後就靠你了。」

公子奚重重點頭,「母親放心,若有一日兒子成為……」

驪姬一把捂住公子奚的嘴,笑著看了五公主一眼,「母親知道你的孝心,今兒個受驚了吧。晚膳母親給你做肉糜粥吃可好?」

「驪姬,何不讓奚說下去。」五公主冷冷一笑,張口便罵︰「賤婦,我一定要讓君父認清你的真面目。」

驪姬委屈的垂下頭,抹著淚抽泣,東關五看不下去了,拱手一揖,道︰「五公主,明明是大戎狐姬的錯,即便您和公子重兄妹情深,也不能顛倒是非啊。今兒個幸虧臣在此親眼所見,要不然,驪姬豈不是要被冤枉死。」

「阿諛奉承之輩,你也配與我說話,滾!」五公主甩袖而去。

殊不知,此番她圖了嘴上一時的快活,卻在不久的將來為自己的婚姻埋下了隱患。

那東關五,嬖臣之屬,心胸最是狹窄不過,又自忖本性高潔,今日被一女子侮辱了,便懷恨在心,伺機報復。

與驪姬的宮苑相比,大戎狐姬的宮苑便顯得荒涼了。

荒草從青石板的縫隙里掙扎著生長了出來,在春季,瘋長,這宮苑里所種的花樹不曾精心修剪過,枝蔓橫斜,或粗或細,花開一簇簇,這邊茂盛,那邊光禿禿,石階上的青苔一層又一層,潮濕粘滑,公子重轉身看一眼跟在他身後走上來的呂姣,瞧她安穩的上來後才收回目光,甩月兌木屐,準備進屋。

呂姣見他雙手被佔著,本想幫他推開室們,不想此時門從里面被推開了,露出一個跪坐在一側的年長女子。

公子重看她一眼,沒說什麼徑自進屋,但看那女子的穿著也不是宮婢之流,又觀她神色坦然,便猜測她極有可能是小戎狐姬,是大戎狐姬的陪嫁宗女。

公子重把大戎狐姬放在床鋪上,安置她躺好,眼楮就瞥向了跪坐過來的小戎狐姬,他一聲沒吭,卻吧小戎狐姬看的心虛垂頭,半響兒才道︰「她的力氣那般大,我豈能拉住她。你看,我這胳膊上還被她抓了一道。」

于是公子重便把目光重新定在了大戎狐姬臉上,「姣,去吩咐宮婢弄一盆熱水來。」

「善。」

「姨母,還請多費心照看她。」公子重溫軟的道,帶著懇求。

小戎狐姬嘆息一聲,望著公子重道︰「夷是你的弟弟,請多照看他吧。」

「善。」

「兒啊,母親錯了。」大戎狐姬懊悔落淚。

可公子重已不會因為看到母親落淚而心生同情了,因為這是她慣常的伎倆,每一次鬧過之後,她總是最懂得認錯的。

「母親,好好在王宮中活著,總有一日我能接您出去。」

「哎。」大戎狐姬響亮的答應著,感動極了。

公子重相信,不管同樣的情境發生過多少次,母親的感動都是真誠的。

「兒啊,都怨你的母親長的丑陋,不懂媚惑君上,要不然,你便是世子,我便是君夫人了。」

公子重沉默著,接過呂姣擰干的布巾,細細的為大戎狐姬擦干淨手掌。

「兒啊,你怨恨過你的母親嗎?」

「不曾。」

「你騙我,你一定在心里偷偷的恨我。」大戎狐姬捂著眼靜靜的哭了一會兒,又道︰「兒啊,你不能恨我,要恨你恨君上吧,是他看不到我的賢德沉靜,是他貪戀美色,是他、是他,你要恨他,等你當上君上,你要把他交給我,我要把他也關到漆黑的讓人透不過氣來的小室里去。」

「好。」

大戎狐姬很滿意兒子的回應,伸出手要模公子重臉上的傷痕,公子重體貼的略微垂了垂頭讓她模到,「疼嗎?」

「不疼。」

「傻孩子,怎不知道躲呢。」

絮絮叨叨又說了一通,大戎狐姬終于看到呂姣了,和顏悅色的招手讓呂姣跪坐到她的旁邊,呂姣親見過她的瘋態,不大敢親近她。

「孩子,受驚了吧。別怕,到我手邊來。」

「姣,到我身邊來。」公子重道。

「喏。」

大戎狐姬笑睨了兒子一眼,「我知道你心疼自己的嫡妻就滿足了,兒啊,別學你的君父,記住。」

「善。」

「妹妹,去把我的首飾盒拿來。」

「喏。」

大戎狐姬拍著呂姣的手笑的好不慈愛,「替我照顧好我的兒子。」

「我會的,母親。」這一聲叫的真心實意。

大戎狐姬忍不住落淚,哽咽,把自己的首飾盒推給呂姣,「拿著、拿著。」

呂姣看了公子重一眼,見他點頭,便恭敬接了。

「你們走吧,我很好。」大戎狐姬流著淚笑著催促。

一直垂著眼的公子重應一聲喏,為大戎狐姬掖了掖被角,道︰「母親你好好的,我下次再來看你。」

大戎狐姬回應的便是一陣悶悶的哭。

小戎狐姬滿面都是無奈,對公子重揮手,「走吧,這里有我呢。」

「走。」公子重不愛回眸,大步走在前。呂姣終是女子,回眸一看,滿目都是荒草。一霎,心中沁涼入骨。

腦海里想起了一首詩︰露濕晴花春殿香,月明歌吹在昭陽。似將海水添宮漏,共滴長門一夜長。

柳掩畫樓,鶯啼黃昏,回去的路上,坐在車中,呂姣望著公子重,有些情緒在心中醞釀,久久都不能釋懷,卻又無法說出口。

而公子重,所思所慮亦不是能對呂姣全部言說的,就這麼,第一次的相對無言,車廂里的氣氛凝滯著,令人喘不過氣來。

呂姣扯開車幔,裝作若無其事的打量車外的風景,春日的景,處處透著勃勃生機,連行走在街道上的國人臉上也是帶著笑的,但依呂姣此時的心情看來,卻是有些礙眼,就那麼看著看著走了神,魂飛天外,空白。

手,不知何時被某人握住了,溫暖合宜的觸感令她回了神,怔怔望著他,四目相對,她便慢慢靠向了他的肩膀。

對這個男人,她知道,已不僅僅是依靠和愛那樣簡單。

她知道自己的劣性已悄然作祟。

「驪姬玩的好手段。」公子重輕蔑的斜唇,「晉國國都內的勢力,又豈是只有我們三公子。如若真的只是我們三兄弟之間的較量,怕是連公子夷都要暗藏禍心了。」

「姣,今日受委屈了。」

呂姣搖頭,「夫主,再和我說說話吧,隨便你說什麼。」

今日驪姬玩的這一出,公子重看不慣,正有滿腔的話要吐,想著身邊女人是自己的嫡妻便沒那麼顧忌,接著道︰「諸侯里,晉國和任何一個國家都不同,別國,便如你們齊國,是公室繁盛、掌權,但在我晉國,呵,掌權的都是外姓人。軍權除了在君上手里,便在荀息、里克等人的手里,君上康泰一時,晉國便不會亂。驪姬想要廢嫡廢長,謀奪世子之位,由她便是。」

「夫主,我听著你仿佛很樂意驪姬亂攪合,是嗎?」

公子重哼笑一聲,把呂姣摟在懷里,雙目亮的嚇人。

呂姣不再問,只貼著他的胸口,閉目養神,少頃,突兀睜眼,低聲道︰「可是不破不立的道理?」

「我的乖乖,你真嚇死我也。」他一把捂住呂姣的嘴,笑的眉眼舒展,粗糲的指肚摩挲著呂姣紅潤的唇瓣,望著她的目光有些冷。

呂姣一顫,頂著他的冷意,不怕死的又問,「夫主,你說,大丈夫立于世間,最看重的是什麼?」

「自當是建不世之功,群雄爭霸,留名史冊。」他低低的,用著玩笑的口吻道,「每一個有熱血的丈夫,都是一樣的意志。」

呂姣笑的有點慘淡,「你胡說,也有人、也有人……」老婆孩子熱炕頭。

可她捫心自問,她心中所愛的就不是那種甘于安穩平淡的男人。

當男人有了權和錢,身上便有了一種別樣的味道,會令女人情不自禁的趨之若鶩,非是她拜金,而是她愛上那種吟誦的出︰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騷。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只識彎弓射大雕。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的大男人。

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書生意氣,揮斥方遒,指點江山,何等的波瀾壯闊,天命風|流。

如今,上天賜予她一個這樣的男人,她卻惶惶然怯懦,有些不敢要了,不敢深愛了,卻又舍不得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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