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正義何在（一）
「咚咚咚……還沒等馬校長走到門口，急促的敲門聲像擂鼓似的震天響。
馬校長心中不悅，心道那個不開眼的教師，竟然敢這樣敲他辦公室的門，打擾他觀賞美女人體的樂趣。他心中有氣，跑開了剛才的不安，聲音很高，喊道︰「誰啊，干什麼，用那麼大的勁？」
一陣輕微而雜亂的腳步聲傳來，接著一個很低的聲音像是對其他的人說道︰「有人嗎？」
一個女人很美的聲音說道︰「剛才還有聲音！」
「誰？」看來不回答是不行的，人家已經知道了自己在室內了。
沒有人回答他，但是敲門聲依然那樣擂鼓似的響著，馬校長再次問道︰「誰啊？使這麼大的勁干什麼？」
「開門！」一個女人氣憤憤的聲音傳來，是最先到來听到屋內有聲音的女人。
「開門！」好像是個老太婆的聲音。
「開門開門！」一個女人的的聲音，听聲音年齡不會太大。
不是學校的教師啊，誰呢？這麼沒有禮貌不要命地敲門。自己也沒有惹著這麼多女人啊？莫非是秀娥，不會的吧，昨天夜里兩個人還纏綿了一夜，愛得死去活來，她絕對不會現在找自己的，說不定她根本就起不了了床了，馬校長想到昨夜他們瘋狂，還有種**的快感呢！再說要是秀娥，也不會來這麼多人啊？莫非他和秀娥的事兒，讓苟斌家人知道了，這也未可知啊？就算那事兒被苟斌知道，苟斌敢讓他家里人來找他鬧嗎？估計苟斌還得掂量掂量吧！但他心中還是怕起來！他又想不會這麼巧吧！
不是秀娥，會是誰呢？清蓮嗎？也不該啊，雖說清蓮在家，可是家中那個商店就夠她忙活得了，她也根本沒有時間到自己這里來，更何況她對自己很放心，她也從來不到自己工作的單位來的。
難道是學生的家長，學生出了什麼事故，到學校來找麻煩的，一想到學生家長找麻煩，馬校長竟然出了一身冷汗，手腳也不由得冰冷起來。他實在想不到會是什麼事兒，竟然招來女人找自己！而且還是幾個女人！
馬校長想到了去年發生的事兒了。記得去年秋天，兩個八年級的學生一個姓錢，一個姓李，他們在課間休息時，因為反亂，互相推搡，最後叫錢強的同學跌倒而斷了腳踝骨，雙方家長在受害學生治療費問題上爭持不休，鬧到了學校。學校最終拿出意見，雙方家長對于受傷學生的醫療費分別承擔百分之八十和百分之二十。可是兩方都不認同，可他們拒絕找派出所處理。學校沒有法，只好上報派出所，結果姓錢的左拐右拐，和派出所長扯上了關系，派出所處理的意見是讓致人傷害的姓李的學生家長承擔了受傷錢姓學生全部的醫療費用——一千元二百元。姓李的學生家長到派出所交了錢後，心中不滿，找到了學校，揚言學生在學校出事兒，學校不給處理，還要上報派出所，這是對學生的不負責任，要求學校必須賠償他們所付出的二千二百元的藥療費用。學校當然不會買他的賬了。李姓家長就三天兩頭到學校的大吵大鬧。馬校長對他說︰「你要是對派出所的處理有意見，可以到派出所反映，但是這與學校無關，學校不會替你承擔責任的！」李姓家長說道︰「你要是不包賠我的損失，我就與你們學校不善罷甘休！」
馬校長氣急了，說道︰「你要是影響學校正常的教學秩序，我們就報警！」
那位姓李的學生家長，二話不說，上來對著馬校長就是一頓拳打腳踢，把馬校長身上打得紫一塊青一塊，馬校長的臉上還被他挖了一大塊，鼻子被打得直淌血。最後還是一位老師報了警，派出所及時趕來，把姓李的學生家長弄到了派出所，這件事兒才算了結。
當然姓李得人學生家長在派出所也沒少受罪，等那個學生家長出了派出所，也被不知名的年輕人狂毆了一頓，幾天都下不了床，生活不能自理。
遇到學生家長枉顧黑白，不講道理的事情有很多，每一次都讓人氣炸連肝肺。因此一想到學生家長，馬校長就感到害怕。
馬校長下了床，怯怯地問道︰「誰啊？什麼事兒？」他試圖從她的聲音上听出來人的身份。
「開門！」外面的女人依然只有兩個字，但這兩個字已經被女人的氣沖得滿滿的。馬校長根本就不能從這兩個字上面听出來人的身份。
馬校長沒奈何，只好心里七上八下地打開了房門，一打開房門，一見到外面並排站著三個女人，其中一個漂亮的女人眼楮想要冒出火來，盯著他的目光就可以把他燒焦，而她的身邊站著一個白白淨淨的中年婦女和一個老態龍鐘的老太婆，也都是怒視著他，馬校長頓時後背直冒涼氣。
馬校長愣在那里了，半天沒有反應過來，但他後悔得要死，因為那個漂亮女人的眼楮正陰氣森森地看著他，那眼中裝的都是怒火，是即將燃燒的怒火！
要是任憑這些女人再叫，自己就是不回應，不開門，說不定她們已經回家了，可是自己竟然鬼使神差地開了門，心道這都是劫數啊，是躲不過去的！
氣氛十分嚴肅和壓抑！
那個最漂亮的女人不是江娜的媽媽玉英還有誰呢！
馬校長只有強裝笑臉，向著那位漂亮的女人問道︰「江娜媽媽，有什麼事兒嗎？」
「我問你，苟斌是怎麼回事兒？」玉英的臉上結了冰。
馬校長心道害怕什麼就來什麼，看來還是不做虧心事兒好啊！但是到如今，他只得硬著頭皮招架了。想到這，他笑了，但是自覺得笑得很難看，說道︰「江娜媽媽，我怎麼不明白你的意思啊？苟斌老師又怎麼啦？」
另外的兩個女人年老的是江娜的女乃女乃，那個微黑而漂亮的中年女人是江娜的大娘素潔。此時她們婆媳兩個沒有說話，只是冷冷地望著馬校長，但她們那種種不說清楚誓不罷休的神態，讓馬校長心里怵怵的。
「我問你，苟斌到教辦室當主任是怎麼回事兒？你不是口口聲聲告訴我苟斌對我們是造謠誣陷嗎？像這樣的人還能提拔嗎？你給我們解釋解釋，提拔苟斌到底是啥意思？」玉英聲音很嚴厲，嚴厲得馬校長心里直發冷。
素潔大聲說道︰「馬校長，我們是大老粗，有個理我們不懂！我問你，屙出來的屎能不能吃下去？」
這個女人說話太損了！但她的意思最明白不過了，提拔苟斌就等于給苟斌翻案正名，推翻了先前學校對苟斌的所有處理，也就坐實了先前關于人們對玉英和高志潔的一切謠言。這不就等于馬校長把自己屙出來的屎再次吞到肚子里嗎？
「說話別難麼難听嗎？」
「難听嗎？老娘這還是揀好听的說呢！」素潔高聲說道，唯恐天下的人不知道似的。
「這件事兒不給我們一個說法，我們就跟你標上了！不死不休！」玉英氣得雙眼要流出水來。
也許是想到了傷心處，玉英雙眼發漲，繼而熱淚長流，她哭了。
玉英哭著說道︰「馬校長，你們殺人咋不用刀啊？這不是明明不想讓我們活了嗎？」
「當官的都是這樣的德行！可恥！」素潔罵道。
馬校長畢竟是老奸巨猾的人，也是在官場上滾了多少年的人，心中發慌，但是表面上還是十分鎮定的。他問道︰「我們學校已經對苟斌做出了處理，可是至于他到教辦室當主任，那是教辦室的決定，我們學校屬于下一級單位，也是沒有辦法干涉的啊！你們要是有意見可以找教辦室，把怨氣撒到學校，我們學校不是也太屈了嘛！你要是有意見，可以找教辦室啊！」
玉英哭得如梨花帶雨，說不出話來。
「哭啥哭，有理講理，哭人家就會心軟嗎？哭，你身上的污水能洗淨嗎？哭，還能把這些人哭死啊！」素潔瞪了玉英一眼。
「嫂子，我……」玉英悲咽著說。
素潔沒有理玉英，對著馬校長，「事情發生在你們學校，我們當然要找你了！今天要是說不好，我們還真的不走了！」
「你們都是個明白事理的人，你們應該知道我們學校的難處啊！教辦室的事情，我一個小小的校長怎麼能問得了？你們這不是逼老公雞下鵝蛋嗎？再者說對于那件事，我們學校已經做得仁至義盡了，如果你們非要找學校的麻煩，也只好隨你們的便吧！」馬校長真的拿她們沒辦法。
「你威脅我們？」素潔厲聲嚷道，「我告訴你，我們一品老百姓，還真的不怕威脅！我看鬧大了，對誰的影響大！別以為當個狗屁校長就了不起，就想以大欺小，我們還真的不在乎！」
「你一個校長咋說話啊！啥叫隨我們的遍？」江娜的女乃女乃說著上前，用手點到了馬校長的臉上，「你們不是欺負我們老百姓嗎？拉出去的屎，你們竟然還能吞下去，我活這麼大還是頭一次遇到！」
「老人家，說話要講道理，要文明！」馬校長氣得亂哆嗦。
「哦，你跟我老婆子講文明，我問你你們做事兒咋就不文明呢？」女乃女乃嘴角盡管不是很利索，但是說話很在理。
「我們怎麼做事兒不文明啊？你別胡攪蠻纏！」
「姓苟的高升到底是啥意思，你這個校長不是榆木腦袋吧？」江娜的女乃女乃再次點著馬校長的臉質問。
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而現在馬校長根本就沒有理，也就無法說得清了。他現在只有一個主意，那就是吧她們打發走！
正在他們爭爭吵吵的時候，下課鈴響了。
下課了，學生和教師一見馬校長的辦公室門口有人吵鬧，大家不約而同地向這里涌來，人們先是旁觀，後來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開始小聲議論起來。
江娜開始沒有注意到這里是她的媽媽、女乃女乃和大娘，也隨著人流向這里走來。等她看清楚了和校長爭持不休的是自己的親人，她急忙擠到她們的身邊，說道︰「媽，女乃，大娘，你們這是干什麼啊？」
「娜娜，大人的事兒，小孩子不要管，站一邊去！」素潔愛憐地對江娜說道。
「大娘，你們在這里吵，學生們怎樣看我啊！」江娜生氣地對大娘說。
玉英泫然淚下，看著江娜，想說什麼可是什麼也沒有說出來，她不知道對女兒該怎樣說清楚這件事兒，其實生活碾壓下早熟的江娜，也大概明白了這件事情的內情，不過出自一個孩子的自尊和臉面，她實在不願意親人們在大庭廣眾之下鬧騰。
素潔心疼玉英和江娜，見玉英氣得只有哭的分，對江娜說道︰「孩子，你不懂！我們要為你媽媽討還公道？」
「大娘，我懂！我們要怎樣討還公道？」
「要學校給我們一個說法！」
「什麼說法？學校還能給我們什麼說法？」
「江娜同學，苟老師調到教辦室不是咱們學校的責任，可是你的媽媽非要找學校說理，你說咱們學校又該找誰說理啊？」校長看到江娜的表現，大致明白了她的態度。
「媽，大娘，女乃女乃，你們都回去吧！」
「娜娜，沒說清楚，我們不走！你要是嫌煩，就到教室里去！」玉英雖然珠淚盈眶，但是已經能夠控制情緒了。
「媽媽！」
「孩子，听話吧！」玉英傷感地望著女兒。
「娜娜，你媽心里苦啊！」素潔說著也流出了眼淚。
馬校長趁機對江娜說︰「江娜同學……」
江娜知道馬校長的意思，但是她沒有搭理馬校長，對媽媽說道︰「媽媽，你們要是不回去，我就回家！」這可是江娜的殺手 ，而這一招正中玉英的軟肋。
玉英听到了女兒的話兒，淚如泉涌，大聲哭道︰「娜娜，你這不是要媽媽的命嗎？你讓我咋辦啊？」
「你們走不走？」江娜含淚問媽媽。
玉英望著女兒，一咬牙，說道︰「娘，大嫂，咱們走！」
目送著媽媽她們走遠了，江娜抽抽噎噎地哭著跑向教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