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璧大吃一驚︰「西域?」
小風點頭,眼中好似有一簇火苗在跳躍︰「我已經懶得和你們玩這些小打小鬧的勾心斗角了,李繁君是個昏庸的色鬼,李元泰是個小人,李天佑是瘋子,李天寶是傻子。而你,我剛開始還看好你,可你卻婆婆媽媽!都說慈不掌兵義不掌財,你心慈手軟,注定成不了大氣候了,天不眷顧你們李家,我要聯合西域三十六國起兵,另擇新君!即便大動干戈,也在所不惜!」
李成璧猛地站了起來︰「你不能這麼做!」
小風傲然道︰「為什麼不能?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天下你李家能坐擁,別人也一樣可以!等到起兵成功,便是我說了算,我想讓誰做皇帝,誰就能做皇帝!」
李成璧冷笑︰「你的野心可不小啊!」
小風笑道︰「誰沒有野心呢?你難道就沒有?不過,我說的起兵只是我的一個打算而已,如果你繼續我們的合作,我還有另一個提議。」
李成璧猶豫片刻道︰「你說。」
小風道︰「既然已經窮途末路,那就以退為進!如今長安我是待不下去了,依你的處境,你應該很快也沒有立足之地了吧?我會以行商的名義前往西域,那邊天大地大,我們可以開創一個新天地,而你可以自請去戍邊,一來避開了長安的是是非非,二來,西域也是個隱藏實力,韜光養晦的好地方,三來,想在西域那樣的地方建功立業,不是很簡單麼?等到你收服了西域三十六國,平定了邊境,即便你不回來,你父親也會百官跪迎,加官進爵的請你回來。那時候的長安,才是你奪位稱帝的地方!」
李成璧有片刻的恍惚︰「收服西域?現在麼?」
小風微微一笑︰「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有我在,你怕什麼?再者說。收服西域諸國不是你一直以來的理想麼?」
李成璧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看小風,才道︰「你來找我,就是專程說服我離開長安?」
小風道︰「你要弄清楚,我是逃出去後又回來的!為的就是告訴你這些話!李成璧,機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你難道不想跟我並肩作戰,利用自己的野心和智慧稱雄稱霸?再者說,我的合作伙伴很多,即便沒有你。我也注定會成功,可是你得罪了樂雅,得罪了李玉寧,現在長安已經沒有幫你的人了,如果我不拉你一把。你就只有等著墜入地獄!」
李成璧嘴角揚起了一抹諷刺的笑容︰「那我還真是要感謝你的不離不棄。」
小風小道︰「不用客氣!我現在可沒有時間跟你磨嘰,你給我一句準話,對于我的提議,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李成璧猶豫片刻,想起了跪在父親面前時的屈辱和不甘,想起自己一統天下的志向,又想到李元泰和李天佑的小人嘴臉。頓時狠下了心腸,堅定道︰「我答應你,一起去西域。」
小風咧嘴一笑,道︰「我會帶著人先去打前站,順便等你,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要保證高卓和果毅的安全無虞,如果他們出事了,我可是跟你沒完的。」
李成璧苦笑︰「怎麼?這次不擔心譚誠了?」
小風一拍腦袋︰「哎呦,我還真給忘了。」
李成璧剛想笑,卻听小風道︰「裴先生把譚誠救走了。可譚誠的鋪子和下人可都還在,你也要保證他們安全才是,不然譚誠知道那些人因為他受罪可是會傷心的。」
李成璧感覺自己被耍了,惱怒的盯著小風。
小風嘻嘻笑著,準備從窗戶翻走,臨走前看了一眼李成璧︰「其實我一直都很看好你,不然就不會三番兩次的找你合作了,李成璧,你好自為之,我在西域等著你!」
李成璧一愣,回過神來時,小風已經溜走了,頓時無奈的搖搖頭,他翻出了輿圖,看著輿圖上幾乎和大唐疆域一樣廣闊的西域,陷入了沉思。
西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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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風從李成璧府上出來,又去找趙司決,趙司決明顯受了驚嚇,看到小風後就抱著小風不放了,小風被他緊緊抱著,差點喘不過氣來︰「果毅,你別害怕,我很好,我是專門來向你辭行的。」
趙司決想起赫連卓來向他通風報信,說小風出事了的時候,他的心差點停止跳動,恍然又回到了七年前,腦子里一片空白,眼前一陣發黑。
小風好不容易掙開趙司決的懷抱,看他眼圈紅紅的,心里也很不好受,她輕聲道︰「果毅,我要到西域去了,不過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回來的,等我回來,我再不會東躲西藏了,我要光明正大的告訴別人,我就是澹台風。」
趙司決千言萬語凝成一句話︰「你是將門虎女,我信你!」
小風粲然一笑︰「果毅,高興一點,好好地保重自己。」
趙司決見她孤身一人,道︰「要不要我派人送你?」
小風搖頭︰「我沒事,倒是你,接下來肯定有人找上你問話,你只管說不知道就好了,把什麼事都推到我身上,說是被我騙的,我只要你保護好自己!」
趙司決連連點頭,又拉著小風道︰「你可還需要錢?」
小風搖頭︰「錢乃身外之物,到哪兒都能掙,倒是我的姝秀無雙,你一定要把它維持下去,你若是不方便出面,就交給顧湘湘。」
趙司決繼續連連點頭,又怕小風待得久了危險,又趕忙推她離開。
小風也是怕趙司決不見到自己不安心,特地來辭行的,如今話帶到了就要離開。
和進城時候一樣,小風很順利的混出了城,路上她甚至遇到了赫連卓正帶著一群人張貼緝拿她的告示,她沖赫連卓一笑,赫連卓也注意到她了,滿臉威嚴,幾不可見的對她點點頭,帶著身邊的人朝著與小風相反的方向去了。
小風沿著裴敘留下的記號一路尋找。在一間破廟里與裴敘,破軍和竇良箴幾個人會和了。
竇良箴率先沖上來拉著小風上下左右看了一遍,見她沒什麼大礙才松了口氣,裴敘捋著胡須含笑不語。就是破軍也松了口氣,道︰「下次可別這麼魯莽了。」
小風笑笑,道︰「李繁君可能是怕事情鬧大了,城門也打開了,就是派了人檢查,我稍加喬裝打扮就混過去了,而且又有高卓頂著,一時間也不會追到這兒來,不如咱們在這兒商議商議,接下來該怎麼辦。然後再上路。」
裴敘和破軍都說好,竇良箴道︰「裴先生說,你要往西走?是去西域麼?」
因為長久不說話,竇良箴只有慢慢的說才能把字都咬清楚,小風听了只覺得歡喜。笑道︰「是,到底瞞不過先生,其實我早就有這個打算了,如今不過把這個計劃提前罷了,突厥和回紇都是虎視眈眈,要想使他們臣服須得費一番功夫,到最後即便免不了打仗。也不能讓西域被突厥和回紇拉攏過去,所以我的意思是,先收服西域,西域又分為三十六國,本來就是一盤散沙,只要我們稍費心思。把西域三十六國團結起來凝成一股力,到時候即便與突厥和回紇對戰,西域也不會成為我們的威脅,恰恰相反,說不定還會成為我們的助力。」
裴敘和破軍都點頭。破軍道︰「收服西域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正如你所說,西域三十六國有如一盤散沙,有人願意同我們合作,也一定有人不會願意。」
小風笑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有裴先生,還有師兄,如今還有表姐,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大家都笑起來,倒是譚誠,一直沉默著坐在一旁,小風見了,朝竇良箴使了個眼色,竇良箴會意的點點頭,和青嵐蓉娘兩個丫頭到旁邊去查看都帶了什麼行李,裴敘和破軍也都避了出去,把地方留給小風和譚誠說話。
小風坐到了譚誠身邊,歉疚道︰「對不起,譚郎君,都是我害的你無家可歸,可我也是沒法子,皇上派人抓我,都知道我和你關系很好,我怕他們抓不到我就去找你的麻煩,一時情急,索性把你也一塊給救出來了,我已經托付二皇子照顧你的鋪子還有家里的下人,你不用擔心他們,如今我們要往西走,如果你願意和我們一起,那麼不管將來如何,有我一日,便有你一日,我們是一輩子的朋友,如果你不願意往西去,想回長安還是想去哪兒,我也可以替你安排。」
譚誠苦笑兩聲,道︰「到了如今這個地步,我還有其他的選擇麼?我只希望小風娘子不要再騙我了。」他眼神銳利的看向了小風︰「你到底是什麼人?」
小風直視著譚誠的眼楮,輕聲道︰「我姓澹台,我叫澹台風。」
譚誠愣住了,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重復了一遍小風的話︰「你姓澹台?你叫澹台風?」
小風道︰「是,我叫澹台風,我父親是澹台慶,你應該知道澹台氏吧?澹台氏滅亡,我是唯一的幸存者。」
譚誠還是呆呆的,沒有反應過來的樣子,到了這個地步,小風也無意隱瞞譚誠,便把自己如何逃離隱藏身份,如何到長安,為的就是營救竇良箴的事情說了一遍,小風道︰「我之所以撒謊騙人,遮遮掩掩,也是迫不得已的,如果我說我姓澹台,皇上第一個不會放過我。」
譚誠不知道是被小風的身份嚇傻了,還是因為小風居然把真實身份告訴了他而嚇傻了,反正是怔怔的不說話,小風看他那樣子,也覺得挺可愛的,忍著笑道︰「譚郎君信不信我呢?」
譚誠有片刻的慌亂,低下頭道︰「自然是信的,只是我什麼也不懂,只怕會拖累你們。」
小風連連搖頭︰「你不用擔心這個,不管是表姐還是裴先生,也都是手無縛雞之力啊,你放心,我和師兄會保護你們的,你只告訴我,你願不願意跟著我去西域?」
譚誠有些猶豫,一方便是擔心長安的鋪子和家里的下人,他是被蔣大強硬的擄上馬的,壓根什麼都沒交代,可小風說她已經托付給二皇子照顧了,另一方便也是對未來的迷茫,他還是怕會拖累小風,可小風說了不怕。
既然如此,他還擔心什麼?
譚誠看著小風,道︰「如果你不嫌我是個累贅,我就跟著你去西域走一趟,權當是出門見世面了。」
小風豪氣的拍著譚誠的肩膀︰「好樣的,我是不會虧待你的!」
譚誠撓撓頭,這話听著怎麼這麼別扭?
去西域是一句簡單的話,可要做起來就難得多了,最快捷的方法是往西直走,出了玉門關便是廣闊的西域,可出關要官府發放的文牒。
西域寒冷,又快到冬天了,還要準備厚厚的衣裳,小風又說要扮成商人去西域,那麼還要聯絡商隊,與他們同行,這樣在穿越沙漠的時候也能相互作伴,要安全許多。
這麼一盤算,事情還真不少,破軍和小風兵分兩路,小風又回了一趟長安,找赫連卓托關系弄了個出關文牒,又買了許多絲綢當做貨物。
而破軍則負責找即將去西域的商隊,又是使銀子又是說好話,商量能不能一起走,竇良箴則帶著兩個丫頭趕制厚厚的棉衣,譚誠被分派與裴先生一起學說西域那邊的方言,總不能到了地方人家說話你听不懂,你說話人家也听不懂,那可真是兩眼一抹黑了。
而從蔣大到蔣五這五個侍衛或是保護竇良箴和裴先生,或是跟著小風去采買,做重活,反正沒一個閑著的。
在小風逃離長安後,幾個人又足足準備了一個月,一行人總算是順利的踏上了前往西域的道路。
臨走前譚誠特意鄭重的包了一些土放在行李中,都說故土難離,這一去,還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才能回來,還有青嵐和蓉娘這兩個丫頭,啟程後就坐在馬車上開始哭,哭的小風心煩意亂,嚇唬她們︰「再哭就把你們丟下去,又不是不回來了!」青嵐還好,蓉娘眼淚汪汪的盯著小風︰「什麼時候回來?」
小風沒說話,掀開了車簾看向遠方,西域,到底是什麼樣子?等待著她的,又會是什麼?